第91章 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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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杀机是什么？”
说完，韩远岫又有些费解。
他之所以首先想到曹蕊，是对方在五阳郡主府外所表现出的可疑行径。
当时，曹蕊身着普通衣裙，伴着众人的惊呼声，从侧门跑出，眼神警惕，行色匆忙，怎么看都很可疑。
但“空色”又说，曹华出现五石散中毒迹象，是在今早出门前……
“可能…怪我。”
就在韩远岫冥思苦想之际，赵浮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满含愧疚。
“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远岫不解，随即好笑，“就凭你一句‘双生菡萏一强一弱’，便让人家姊妹自相残杀？”
“你不懂！”
赵浮岚挥挥手，准备回去，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她哪里会想到，曹蕊竟会因自己的挑拨真对自己的亲姐姐痛下杀手？
倘若清楚曹蕊是如此极端的性格，她断不会让老关他们上演一出绑架计。
不就是无中生有吗？即便没有曹蕊所供的那些事，她照样能编出一堆让官家相信韩侂胄与曹美人有奸情的证据来。
这下可好，连累了一个无辜性命！
曹华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后宫前朝之争的一枚棋子。
赵浮岚越想越难受，闷头就往前冲，险些撞上疾驰而过的马车，好在韩远岫及时出手，把她拽了回来。
“你到底怎么了？”
韩远岫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拉着她来到无人的犄角旮旯，凝眉看着她，“你是不是知晓什么内情？”
赵浮岚抿住唇，低下了头。
韩远岫感觉，她在颤抖，以为她在害怕，于是轻抚道：“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不会出卖你，只会保护你。倘若曹华真是被人谋害，而那个凶手还是她的亲妹妹曹蕊，以你不吐不茹的性情，能眼睁睁地看着曹蕊逍遥法外？”
“不吐不茹？呵！”
听到这个评价，赵浮岚发出了讥讽的冷笑，缓缓抬起了头，“让你失望了，韩大人，我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与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罢，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准备离去。
“赵浮岚！”
韩远岫再次拉住了她的胳膊，又将她扯进了怀里，“赵浮岚，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柔，还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亦如儿时二人在海会寺时，他安慰她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赵浮岚一怔，似是忆起了什么，慢慢扭过头望着他，“我…我其实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那个毒妇！”
韩远岫手一滞，拉着她朝小路走去，“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好好缓缓。”
赵浮岚挣了挣，依旧挣不开他的桎梏，不由哂笑道：“韩大人，当文官，真是可惜了你这身蛮力。”
韩远岫回头瞥了她一眼，纠正道：“首先，我这不是蛮力，而是巧劲儿，可一两拨千金。”
“其次，谁规定，只许武官孔武有力，文官就必须手无缚鸡之力？”
“你这是狭隘思想！”他还不忘指责一句。
赵浮岚撇撇嘴，不予置评，转而说：“我不想去什么地方缓缓，我只想回去待着。”
“躺床上蒙头大哭吗？”韩远岫挑眉讽刺。
赵浮岚错了错牙齿，不再说话。
她现在心情很差，拌嘴根本不是韩远岫的对手，只好像个行尸走肉似的任由他一路拖着来到车马铺，再看着他租了一辆单匹马车，但没有租用车夫，而是他自己来驾马车。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被他推上马车后，赵浮岚疑惑问。
“到了你便知。”韩远岫故意卖关子。
赵浮岚靠在箱壁上，抄着手，闭上了眼，开始仔细分析整件事。
曹华之死，曹蕊的嫌疑确实最大，单看她鬼鬼祟祟地从五阳郡主府溜出，就能推测，即便人不是她杀的，跟她也有关系。
如果是她在曹华出发前就让其服下了大量五石散，那她跟过去确认曹华是否中毒，就说得通了。
而且她还故意换了身常服，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她是如何让曹华服下致死量的五石散的？
混在早膳里？
“到了！”
正当她思索出一些端倪时，耳边响起了韩远岫的声音，她推开窗户一看，惊讶瞪眼，“海会寺？”
马车停靠在海会寺后面的神仙岩附近，让她不免狐疑：“怎么又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老地方，你我二人相识的老地方。”
韩远岫打开车门，向她伸来了一只手。
“相识的老地方？”
赵浮岚有些懵，她只记得二人去年确实在这里碰到过一次，正是二人的祖父激战正酣之时，可他俩明明是在前年的仁明殿上相识的呀！
当时，韩皇后大摆迎秋宴，他俩正对而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不记得就算了！”
韩远岫脸一黑，收回了手，转身往前走。
“诶？”
赵浮岚跳下马车，跟了上去，“你这人怪怪的。”
韩远岫没理她，径直来到那块他长期打坐的石头前，盘腿坐了上去，闭上了双眼，“说吧，你在愧疚些什么？”
“我……”
赵浮岚犹犹豫豫，望着老僧入定似的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光头小和尚，也是同样的坐姿和神态。
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虽惜字如金，但每次开口都能抚平她或焦躁或不安的心……
“为了写出那篇‘高门贵妾偷欢记’，我曾绑架过曹蕊，暗示是曹华所为。”
终于，赵浮岚说出了实情。
韩远岫睁开了眼，已然推测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必被绑架之事，让曹蕊心有余悸，以防再被曹华迫害，不如先下手为强。”
赵浮岚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韩远岫又道：“但这些，只是你的个人猜测，具体曹华是何时中的毒、毒物又是如何让她服下的，尚不清楚，只有查出这些，才能进一步锁定凶手。”
赵浮岚说：“我猜应该是下在早膳里。”
韩远岫接话：“如果是早膳，问问东厨的人有没有见过曹蕊，就大概清楚是不是她下的毒了。因为早膳是现做的，她要下毒，很难避开东厨的人，除非，她派别的人代替她去做了此事，但依旧可以通过东厨的人查出线索。”
“嗯！那我们赶紧把这条线索告诉齐大人吧。”赵浮岚忙道。
韩远岫不慌不忙，“我们能想到的事，你认为府少尹能想不到？说不定，已经抓到凶手，这件案子又不复杂，诡谲的是案子背后所牵扯出的种种。”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赵浮岚，当初你贸贸然插手后宫之争时，可有想过，会让自己陷入不义？”
“然后呢？你想怎样？趁机替你祖父斩草除根？”
赵浮岚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似笑非笑地凝睇着韩远岫。
“我果然又着了你的道，被你套话，再反被你利用，就像女相扑那件事，只不过，那件事让你助‘伪学’一臂之力，而这件事，可以让你要我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