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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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马车呢？”
即将进宫时，韩远岫才愕然发现，原本跟在后面的韩侂胄没了踪迹。
车夫对他说：“郎君，途中小的见家主的马车曾停过，还以为只是暂停下来买吃食，便没有等待，哪曾想……”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放在心上。”
韩远岫摆摆手，便与其他同僚一起进宫面圣。
“官家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到时说话可得注意。”
身后传来两名官员的窃窃私语，韩远岫皱了皱眉，又听旁边一人小声向他探问：“韩大人，韩相今日还是告病在家吗？”
韩远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含糊点头，“应当是。”
“这都四五日了，可有请太医去瞧过？”那人又道。
韩远岫不动声色地说：“太医让他静养。”
见韩远岫口风甚紧，那人只好作罢。
朝上，韩远岫小心观察着宋宁宗的神情，发现他比前两日气色稍佳，据闻是那位新婕妤的功劳。
新婕妤……
原本新婕妤是曹美人没跑，可一篇“高门贵妾偷欢记”，让后宫风云突变，新婕妤最后落到了杨桂枝的头上，看似天降好运，实则暗中布局。
想必，赵浮岚背后之人，是杨桂枝无疑……
砰——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韩远岫的思绪，他抬眸一看，就见一物碎在他面前，紧接着，又响起了宋宁宗的咆哮。
“‘伪学’之事，不可再提！”
话音一落，鸦雀无声。
韩远岫低头蹙额。
祖父这次，输给了自己！
“韩公，你不去上朝吗？”
坐上马车的莞儿，忽然意识到，马车已调转方向，不知去往何处。
韩侂胄说：“我本来就告病在家，不上也罢。”
他一摆手，顺势将莞儿搂进了怀里，凝眉看着她脖子上的新伤，问道：“谁干的？谁欺负了你？”
一听到这话，莞儿的满腹委屈如洪水决堤，当即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韩侂胄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是温柔耐心，“慢慢说，我会替你做主。”
莞儿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眼，哽咽着说：“我本就是卖艺不卖身的，不轻易接客，可…昨夜我被老鸨硬逼着留宿了一位恩客，对方…对方知晓我曾与你欢爱，便对我……”
“我懂了。”
韩侂胄虚起了眸子，又将莞儿搂得更紧，“你不是莲花楼的头牌，为何老鸨还要逼你接客？”
“因为…因为…算了，太难启齿，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莞儿欲言又止，反倒勾起了韩侂胄的好奇心。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不信，我能为你做主？”
“当然不是！”
莞儿猛地摇头，紧蹙着娥眉，犹犹豫豫地说：“我怕…说出来，你会看不起我，嫌我脏。”
“不会！”韩侂胄忙道。
他随即低下头，轻轻吻拭着莞儿脸上的泪水，“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我二人早已同床共枕过数次，在我心里，你等同我妻。”
莞儿一怔，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一番耳鬓厮磨后，莞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不过巧妙地将赵浮岚换成了韩远岫。
一来，她还不想出卖赵浮岚，深知她背景不简单，不宜与其为敌。
二来，在这件事情上，赵浮岚确实帮忙不少。
于理于情，她都不能让韩侂胄知道赵浮岚的存在。
“竟有这种事！”
韩侂胄听完，分外震惊。
同时，也在心里对韩远岫的隐瞒感到费解。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莞儿姐弟尽快离开莲花楼。
他可不想自己的红颜知己沦为其他男子的玩物！
随后，他把莞儿安置在西湖边的那座林中庄园，便去了一趟莲花楼，为她赎身，又警告老鸨不许再让齐日接客。
而当莞儿得知此事时，惊喜交集，又感恩涕零。
“韩公……”
她当即跪在韩侂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从今往后，莞儿愿为你做牛做马！”
“还叫韩公？”
韩侂胄将她扶起。
莞儿云娇雨怯地喊了声：“韩郎。”
韩侂胄心花怒放，心头的郁结随之解开，一把抱起莞儿，朝床榻走去……
等到几番云雨后，已是傍晚时分，韩侂胄恋恋不舍地下床离去。
临走前，他对莞儿说：“往后你就住在这里，赖嬷嬷会照顾你的起居，缺什么就告诉她。”
“那我弟弟呢？”莞儿忙问。
韩侂胄转身搂住她，“放心吧，你弟弟我自会安排，等下次再见时，你会看到一个充满男儿气概的少年郎。”
“真的？”
莞儿心头一喜，主动送吻，令韩侂胄心情更好。
并蒂花不能再碰了，还好有这朵解语花。
心满意足地回府后，韩侂胄就被一脸冷然的韩远岫拦在门口，他有些心虚搓了搓手，“半路上，我遇到些事，明早一定去上朝。”
“带着我的新香囊。”
他拍了拍腰间的香囊，正是他从莞儿身上摘下来的。
既然是香囊惹的祸，那就从源头解决，换个香囊，让官家相信他与曹美人并无私情。
其实，也非完全清白，多少有些暗昧不明，谁叫他风流倜傥，总惹桃花。
韩远岫垂眸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香囊，很快认出，这是莞儿随身携带的那个，于是微眯起了双眼，将他好一阵剔抽秃刷，“是在路上巧遇佳人了吧？”
“佳人有难，我不得不出手相帮。”
韩侂胄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向韩远岫如实道来，跟着便问：“莞儿弟弟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韩远岫已从他的话里推测出，莞儿隐瞒了赵浮岚的存在，悄然松一口气后，反问道：“然后呢？看着你为她出头，忘乎所以？”
“莞儿…莞儿笑起来很像你过世的祖母。”
韩侂胄忽然变得戚戚，“而曹氏那对姊妹，则是五官很像。”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与你祖母相像的女子，即便只是头发像，我也会想尽办法拥她入怀。”
“祖父……”
第一次听到韩侂胄提到他那位早逝的妻子，让韩远岫猝不及防。
他以前一直困惑，为何正处盛年的韩侂胄没有续弦或纳妾，宁可收养孩子。
韩侂胄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都过去一二十年了，可我还是忘不了她。”
“你那位因难产而亡的祖母！”
他抬眸望着韩远岫，眼中已是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