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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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既然他有可能是那位莞儿小姐的弟弟，为何不直接把他带去姐弟相认？”
半个时辰后，望着正坐在“仁沐”书肆后院狼吞虎咽的齐日，赵小妞不解地问赵浮岚。
在初步确定齐日的身份后，赵浮岚就让书伯先回去了，然后与赵小妞一道，将齐日带到了书肆，再吩咐门房去买些吃食回来，又烧水准备为他沐浴。
瞥了一眼正忙着烧火的门房，赵浮岚对赵小妞说：“我还有些话要问他，况且他现下这副模样，莞儿见了定要伤心。”
“也是，倘若是我的弟弟，找寻多年却见他不男不女地站在自己面前，肯定受不了。”赵小妞点头道。
闻言，赵浮岚旋即锁眉拧鼻，凝睇着下意识翘起兰花指的齐日，在心里担忧道：扮相可以变回男子，可气质与性情呢？
回想着在那座空宅时，齐日曾妄图色诱自己的举动，赵浮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小便被当成女乐培养，他还记得自己是男儿身吗？
等到齐日沐浴梳洗，换成男装后，赵浮岚就把他带到平日里与杨木人单独会面的茶室，又唤离了赵小妞和门房，这才一边泡茶，一边缓缓开口：“天亮后，我便带你去找你姐姐。”
兴许是不太习惯这身由门房找来的男装，齐日不停挽着又长又宽的袖子，衣襟也来回拉扯。
赵浮岚见状，对他说：“待天一亮，我再带你去买几身成衣，你且将就一下。”
“好。”
齐日蹙眉点头，嗅闻着浓郁的茶香，这才慢慢坐好，抬眸问赵浮岚：“郎君与我姐姐认识？”
赵浮岚颔了颔首，递给他茶盏，并说：“不仅认识，还答应过她一定找到你。”
“那真是太巧了！看来我命不该绝。”
齐日捧着茶盏，肺腑感慨一番后，又问：“那我姐姐过得可好？嫁人了吗？”
赵浮岚抿住了唇，埋首喝了一口茶后，才轻声道：“当年，你被牙婆带走后，你姐姐也未能幸免，不久后同样被卖入青楼，到现在，还在莲花楼做女乐。不过，她已是莲花楼的头牌，日子比从前好上一些。”
“哈！”
齐日蓦地笑了，只是笑容透着悲凉，“我们的爹娘哟…幸好我们的幼妹夭折了，否则……”
他戛然而止，直接把滚烫的茶水一口饮尽，看得赵浮岚揪心不已。
为了安慰他，赵浮岚又道：“你姐姐早有能力为自己赎身，离开那个烟花地，但为了找你，才继续留下的。等到你们姐弟相认，就能一同脱离苦海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齐日激动地握紧了茶盏，眸光微闪，“我原以为，我这一生便会在不同男子的床榻间辗转，直至年老色衰…或不幸病死、或被折磨死……”
听到这话，赵浮岚心如芒刺。
“你先前告诉我，大娘子要把你卖去汴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些年，你都待在哪里，为何我们用尽办法就是找不着你？”她喑哑问道。
齐日抱着茶盏又喝两口，喃喃讲述起自己的经历：“在牙婆买走我后，我确实在象姑馆生活了一段时日，但还不到一年，我便被家主买走，一直被他养在外室，有三四年了吧，直到被大娘子发现……”
“你那位家主，应该来头不小吧？”赵浮岚猜测。
能把一个大活人藏得这么深，还有他给齐日穿戴的那身稀有饰品，这可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齐日点了点头，“他在两浙路市舶司任职，但具体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也不敢问。”
“那他为你设的别院又在哪里？”赵浮岚问。
“郎君你一定猜不到。”
齐日忽然促狭一笑，一改先前的愁眉戚然，令赵浮岚不觉好笑。
不管经历了什么，始终还是个孩子！
赵浮岚努起嘴想了想，然后冲他挤眉弄眼，“别告诉，就是在麻雀巷里？”
“哎呀！郎君你真没意思，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齐日一拍桌子，欲嗔欲恼。
赵浮岚得意扬唇，“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况且你还专挑一处空宅来装神弄鬼，若非清楚麻雀巷并无鬼怪作祟，纯粹小报瞎编，你不会出此下策。”
“郎君慧智！”
齐日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再度皱起了眉，“我一开始不是住在麻雀巷里，而是换过好几处地方，只因家主担心大娘子发现我的行踪，对我不利。直到麻雀巷渐渐搬空，他才租了间隐秘的宅院让我住下。”
“我虽然平时闭门不出，但外界的消息还是清楚，尤其是京中的小报，几乎每一张都不会落下，自然也看过青鸟小报写的麻雀巷鬼故事。”
“起初，纯粹当个乐子在看，直到我被大娘子派人绑上马车，打算送去汴梁，我在慌忙逃窜后，立马想到了那些鬼故事，于是折返回来，躲进了那间空宅，等待家主来寻我时再出去，可这一等，便是数日，没吃没喝，我只能半夜出去觅食，可那里几乎没几户人家，我又怕暴露身份，不得已，只好偷泔水果腹……”
“今晚，我故技重施，又在半夜出来找吃的，却险些被那更夫撞见，兴许他也看过青鸟小报上的鬼故事，误把我当成鬼怪，让我侥幸逃脱。”
“后来郎君你潜入那座空宅，我以为是大娘子的人找来了，便扮鬼吓你，哪知你根本不怕鬼。”
“咳！”
听到这里，赵浮岚忍俊不禁，她当然不怕，因为那些鬼故事正是出自她和神秘探官之手。
“往后……”
她伸手拍了拍齐日的手背，“你不必再装神弄鬼，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太阳下了！”
“郎君……”
齐日反抓住她的手，已是泪眼婆娑，“虽是巧合，但你确确实实救我于危难，此恩此情，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呃！”
赵浮岚手一抖，瞬间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