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报也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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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人说啊，陈大人养的那个外室，跟隔壁卖肉的老板勾搭上了，因着对方也有家室，而陈大人又不常住外室那边，二人一合计，便隔三差五在外室那里暗约私期，时间长了，这粪溺秽物什么的，自然就多了，为防倒脚头和倒泔脚起疑，便把脏东西往后面的池子里倒，这才被邻里发现，东窗事发。”
五更敲鼓前，一辆辆官员的马车有序排列在和宁门，等待早朝，几名要好的官员趁此空档，挤在一辆马车上，一边享受香水行的“面汤服务”，一边讪牙闲嗑。
而今日的话题，便是那位陈大人被青鸟小报揭露出来的外室偷人丑闻。
“照这么说，他若是不那么闹，非要邸报为他正名，恐怕这件事还不会被青鸟小报给宣扬出来。”
“可不是嘛！他这下呀，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养外室这件事，其实没几个人晓得，我都是头回听说，更别说他家里那位母夜叉了。”
“啧！上回他因小报说他狎妓都被家里那位抓花了脸，不知养外室的事被捅出来后，他家里那位会如何收拾他。”
“今日，他能爬来上早朝吗？”
一名官员促狭而笑，随即看向默不作声的韩远岫，“韩大人，你说呢？”
“我？”
韩远岫微睁开双眼，“我与他又不熟。”
“可你跟那青鸟娘子熟呀？最近邸报与青鸟小报一唱一和，就像事先说好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青鸟娘子住你家。”
“阿嚏！阿嚏！”
赵浮岚一起床就连打了两个大喷嚏，旋即摸着后脖子喃喃自语：“谁又在背地里说我闲话？”
“三娘，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这时，赵小妞兴奋地冲了进来，指着窗户对她说道：“你快往东南边儿瞧，有好戏呢！”
“东南边？好戏？”
赵浮岚搓着后脖子下了床，赵小妞赶紧帮她穿上鞋履。
“韩老贼不住那边啊！”
赵浮岚疑惑地来到窗边，就见东南边的巷子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许多人。
她住在三楼，视野不错，不仅看清楚了那边的厮打，连叫嚷声都能听个大概。
“姓陈的，你现在胆儿肥了，敢学人养外室了！”
“哎哟…你听我解释嘛……”
“老娘不听！老娘现在就要过去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勾得你出房又出钱，还大方帮她养野汉子。”
“我咋可能花钱供她养外面的男人…咳！你先冷静冷静，等我下了早朝再回来跟你解释。”
“休想！”
啪——
啪啪啪——
“左右开弓啊！”
望着被家妻揪着衣襟狂扇耳光的陈大人，赵浮岚抽了抽嘴角，忍俊不禁道：“今日的早朝，怕是上不成啰。”
“这还不是三娘你的功劳。”赵小妞在旁边挤眉弄眼。
赵浮岚坏坏一笑，“我听人说，这位陈大人在朝中的口碑不太好，似乎是个事儿精，连韩老贼都忌惮他三分，今日错过早朝，肯定会被朝中官员参上一本。”
“这么一闹，看谁还敢再乱倒秽物。”赵小妞幸灾乐祸道。
赵浮岚说：“除了周围的清洁卫生，个人的清洁卫生也得注意，可不能效仿王荆公。”
“他咋了？”赵小妞好奇。
赵浮岚笑了笑，“他呀…性不善缘饰，经岁不洗沐，还因脸上污垢太厚造成脸黑，被人误以为有大病。”
“还有这种事？”赵小妞瞪大双眼。
赵浮岚见她一脸惊讶，随即灵光一闪，立马让她准备笔墨纸砚。
随后，伴着窗外时有传来的畅叫扬疾，赵浮岚下笔游龙，很快便写完一篇关于王安石不爱干净的逸闻轶事，名为“千万别学王荆公，衣垢面垢非潇洒，其实就是人太懒”。
“一日，王荆公的家人见他面色愈发暗黑，恐其操劳过度已患重疾，遂请来大夫诊察。大夫一把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因其脉象正常，但面无人色。”
“经仔细端详其面相，大夫才恍然大悟，他这不是病，而是脏。久不清洁，造成脸上积灰太多，时间一长，便又黑又暗沉。于是，大夫笑笑，好言劝道：‘污垢积累太多，也易染病，还望王公勤快沐浴，勤换衣。’”
“然，大夫的话，王荆公是左耳听右耳出，待仆从为他打来汤水，他却拂袖离开，说自己长得黑，与沐浴无关。”
“世人皆觉王荆公这是洒脱的表现，还有许多人效仿，殊不知，他这就是懒。”
这篇文章一出，又惹来百姓热议，纷纷相互打量，你到底是黑，还是没洗面。
而朝中官员更是以此为镜，“大小洗面” 不断，还隔三差五相约沐浴，美其名曰不学王荆公。
其他小报再次效仿青鸟小报，开始挖掘类似的趣闻，以及个人清洁的良法。
聚宝盆小报：“谚云：‘蜀人生时一浴，死时一浴’，故而有‘蜀人未尝浴，虽盛暑不过以布拭之耳’的传言，实则乃谣言，虽非人人皆是蒲宗孟，每日两洗面、两濯足，间日一小浴，又间日一大浴，但蜀人绝对不会像王荆公那样懒于清洁。”
苏堤小报：“除了沐浴洗面，亦要早晚揩牙，王文每日坚持，年逾九十，牙不疏豁，亦无风虫，食肉尚能齿决之。梦溪丈人曾言：‘郎官日含鸡舌香，欲其奏事对答，其气芬芳’，而他本人生前，常用苦参揩齿。”
宋嫂鱼羹小报：“芸草置书帙中即无虫，置席下即去蚤虱。”
……
最后邸报总结：“杭人素轻夸，好美洁，家有百千，必以太半饰门窗。”
除此外，韩远岫第一次在邸报上夸赞临安城的小报：“小报也可‘大’。”
同时，还委婉地向赵浮岚表明爱意。
“青鸟飞临安，远岫入晴天。”
赵浮岚在看到这句诗词后，皱了皱鼻子，“这首打油诗写得真没水准！”
“难怪韩远岫不去考功名，怕是会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