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志消沉的赵浮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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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今日可有送文章过来？”
周荀衣袂飘飘地走进“仁沐”书肆后，便径直来到杨木人设于后院的茶室，向他询问赵浮岚的情况。
自从那篇借由女相扑抨击道学的邸报一出，立即引发一片热议，赵浮岚为此沉寂三日，未再写文，所以，这三日的小报内容皆由周荀所撰写。
尽管可以连续发文，但周荀的心里也不痛快，谁叫邸报踩着他们青鸟小报翻了回身呢？
杨木人蹙眉摇头，“娘子心情欠佳。”
“哎！”
周荀叹了口气，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后，悻悻道：“虽然邸报与我们青鸟小报向来是针锋相对，但大多时候，是我们占了上风，可这一次，他们不仅抓住我们的破绽猛敲狠打，还借此赢得了民心。”
“娘子心头不快，我能理解。”
你不能！
杨木人在心里回应。
青鸟小报被邸报压风头是小，被利用来支持“伪学之禁”是大！
本来成立“青鸟小报”就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百姓的唾沫来淹死韩侂胄及党羽，然，现下可好，自己的矛反被人转向来戳伤了自己。
“不过，我已写好反击的文章，虽不能杀他个片甲不留，至少能让他们笑不出来。”周荀忽然说道。
“哦？如何反击？”杨木人忙问。
周荀放下茶盏，把初稿拿给他瞧，并说：“女相扑的卷土重来，确实是一种思想进步的表现，但也有其他原因，就连女相扑最初的出现，也不单单是女子勇于走出禁锢的表现，而是男子，尤其是纨绔子弟，为了满足特殊癖好而促成的，实则与女乐无异。”
“尤其是裸体女相扑，这真是在展现女子雄风吗？”
“即便没有袒胸露乳，亦是浓妆艳抹、衣着靓丽，更要求模样娇俏。试问，这究竟是在露台争交，还是在助兴？”
“当然，女相扑不能一概而论，确实有正儿八经进行角抵戏的巾帼，她们不让须眉，在男女相扑上也不输男子，而这样的女相扑才是我们大宋应当极力推崇的。”
“所以，不管是温公还是朱老，他们反对的不是女相扑，而是假借女相扑之名来包荒匿瑕之举。”
“故而，打击道学者，看似义正辞严，实则窜端匿迹，包藏祸心！”
“说得好！”
听完周荀这番激昂慷慨的驳论后，杨木人一拍桌子，对他说：“就这么写，趁着他们兴头之时，浇一盆冷水下去，即便不能彻底打击，让他们头顶一凉亦是解气。”
周荀笑得更灿烂了，“那我再修改修改，加些典故进去，更有说服力。”
“好好！我去给你准备笔墨纸砚。”
说着，杨木人便唤来仆从拿来文房四宝。
等待期间，周荀让杨木人帮自己给赵浮岚捎个话。
“什么话？”杨木人好奇。
周荀正色说：“上回的文章，确实存在让人可钻的漏洞，因为女相扑本身就充满争议，两种极端的看法如影随形，争论不休，这不是她文章的问题。”
“若想以文字为利剑，切忌别选双刃剑。”
杨木人了然颔首，“懂了，我一定转告。”
……
“切忌别选双刃剑……”
翌日，得杨木人传口信，又在看过周荀写的那篇文章后，赵浮岚这才顶着一头乱发从榻上坐起，认真思考着周荀的那番话。
“单刃利剑，还能一击击中要害，不正是它吗？”
蓦地，赵浮岚眸光一凛，唇角飞扬……
“卖报了！卖报了！是青鸟小报……”
报童的喊声唤醒了清晨的临安城，宛如戈船破浪飞，铁骑射日光，打破了宁静，让城中百姓再度沸腾。
“天啦！小国舅居然好男风。”
“难怪他即将弱冠，仍未定亲，怕是根本不想娶，而是想与男子朝朝暮暮。”
“那个魏郎君又是何人？据闻，二人自孩童起，便如胶似漆，同穿一条底裤、同睡一张床榻，还一同沐浴。”
“胡说！”
魏勋苒一看到“魏郎君”三个字，便知是自己，当即驳斥，对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解释：“我们…咳！他俩是结拜之交，感情好不奇怪，但绝对不是那种关系。尤其是那个魏郎君，他好的是女色，喜欢好看的娘子，怎么可能喜欢腿上长毛的男子。”
“你为何如此清楚？”一人狐疑地打量着他。
“我……”
魏勋苒张了张嘴，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听他们家的仆从说的。”
“那你又是谁？”
“我…我就是一路过的。”
说完，迎着周遭好奇的目光，魏勋苒拔腿开溜，直奔韩府，“小鲁，你可要还我清白啊！”
韩远岫刚从宫里回来，便得知了此事，心头的窝火不亚于魏勋苒，见他大呼小叫地奔来，没好气地说：“替你在明日的邸报上澄清一番？”
“可以可以！”
魏勋苒点头如捣蒜，但旋即又猛摇脑袋，“我是谁啊？邸报怎会为我澄清？要澄清也是帮你自己澄清，顺便多提一句‘魏郎君’与你只是单纯的挚友关系，且不好男风，人品纯良，温文儒雅，才貌双全……”
“干脆帮你写一篇人物传，如何？”韩远岫冷冷打断。
“那倒不用。”
魏勋苒搓了搓手，“可这件事必须说清楚，我还没娶妻呢！”
“要如何说清，我都找不到人在哪里。”韩远岫蹙眉低喃道。
“大人！”
就在这时，韩远岫的一名手下走来，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魏勋苒，然后拱手示意。
韩远岫会意，走到手下面前，小声问：“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手下点头，“苏堤旁，青鹊斋。”
韩远岫破颜一笑，拍了拍手下的肩膀，难得露出喜形于色的表情，“干得好！”
待手下离去，韩远岫转身看向魏勋苒，“月上柳梢头，苏堤旁青鹊斋见。”
“啊？去那里作甚？”魏勋苒一脸懵。
韩远岫扬唇，“去说清楚。”
我可不好男风，只好你，赵浮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