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春潮带雨晚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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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突然从暗处抓住了我，只片刻功夫，我便失去了意识，所以…所以没留意到对方的长相，但…应该是个男子没错。”
一名黑衣男俯首站在韩侂胄面前，嗫嚅而语，其脖颈上的一处掐痕赫然醒目。
韩侂胄疾言厉色，“若是女子便轻松制服了你，你也没必要回来复命了！”
那人一怔，头垂得更低了，微曲的手指随之抖个不停。
韩侂胄皱了皱眉，不耐地挥挥手，他旋即退离。
走出房间后，他突然愣住，“那人…身上似乎有股檀香气…罢了，韩相应该不会再派我去暗杀赵浮岚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没想到，赵三娘的身旁居然潜藏着如此厉害的暗卫。”
待那人离去后，陈自强忍不住咄咄怪事。
赵三娘？
正当萧言朗走到门口时，恰好听到这句话，对“赵三娘”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于是躲到角落里，仔细偷听。
韩侂胄黑着脸，“我也没想到！”
就方才那人，行刺从未失过手，哪曾想，这次居然会栽在赵浮岚这里。
陈自强又道：“倘若她随时带着暗卫，恐怕难以不声不响将其暗杀。”
“杀她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啊！”他不忘提醒。
韩侂胄接话：“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她与‘青鸟小报’是何关系？究竟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青鸟娘子’？”
听闻此言，门外的萧言朗愕然瞠目，也终于想起，二人口中的“赵三娘”是谁了。
赵浮岚，赵公唯一的孙女！
她回京了？
“‘仁沐’书肆那边，可有查到些什么？”
房间里又传来了二人的谈话声，让萧言朗立马收起震惊，继续偷听。
“没有，那个杨木人的活动也很单一，不是书肆，便是府邸，偶尔去北瓦逛逛，但从不进青楼消遣，只与北瓦的百戏艺人走得较近。他的身边，似乎没有出现过其他女子…总之是一个挺‘干净’的人。”
“干净？”
韩侂胄扯着嘴角露出了讥笑，“你可知他背靠哪棵大树？”
“恕我愚钝，还望恩父指点。”陈自强垂首拱手。
“宫里哪位贵人姓杨？”
韩侂胄微眯着双眼，透着精光。
陈自强腾地抬头，“原来是她！”
哗啦啦——
一场晚来的春雨让临安城一片蒙蒙，赴京赶考的学子们踏着水渍而至，未曾预料大雨骤降的他们，大多淋成了落汤鸡，或在路上狂奔，或慌忙躲雨，狼狈又无措。
而当他们议论着去年那场遭遇突变的解试时，更是蹀躞不下。
“眼下，六经、《论语》、《孟子》、《中庸》、《大学》之书皆被定为世大禁，昨年好在我撞了狗屎运，没怎么引用上面的内容，这才险险考过，今年的省试又不知会如何？要是忽然来个恢复‘道学’，这半年的努力又白费了。”
另一名学子小声说：“应该不会，我听我在太学任职的一位叔父说，凡与韩相意见不合者，均被称为‘道学之人，而他又斥道学为‘伪学’，禁毁理学家的《语录》一类书籍，如此看来，今年的省试，以及紧随而至的殿试，多半还与去年一样，只要不涉及义理之学，便不会失去录取资格。”
“哎！但愿吧，别一朝一个变，这谁受得了啊？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却因朝廷党派之争，沦为了牺牲品。”
“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几位学子的议论戛然而止，雨也渐渐小去，他们随即赶赴各自的落脚处，准备留在京城待试。
所谓省试，是因参加尚书省的考试而得名，由礼部主持，是全国性的统一考试，通过解试的考生或在当年冬季或在次年春季集中赶来京师，在春天参加省试。
故而，省试又名春闱。
因着去年秋闱那场临时变故，让今年的春闱于风风火火中增添了一抹不安。
于是，摆摊算卦的生意比去年更好，许多学子都想靠着算卦来改良运势。
“这位郎君，你的卦象比较复杂，无法用吉或凶来下定论。”
“那…又该如何下定论？”
算卦先生的这番话让卦摊前的这位学子惴惴不安，又好奇疑惑。
同样好奇的还有路过此处的赵浮岚。
她拉着赵小妞驻足侧目，又竖起了耳朵。
算卦先生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才缓缓开口：“就像那夏季的天，前一刻晴天大作，后一刻便雷电交加，反之，亦然。”
闻言，赵浮岚忍俊不禁，小声嘀咕道：“比铁头还能编。”
“只可惜，今年看不到‘六顺先生’为学子们算卦了。”
“说起铁头，你昨日不是才收到他与文三娘的来信，他们现下一行抵达何处了？到鹳雀楼了吗？”赵小妞顺势而问。
赵浮岚说：“他这封信是上个月写的，掐指算算，应该正赶往河东路的路上，希望他们能顺利抵达那里。”
毕竟，那里已是金国所辖。
铁头在信里除了汇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对赵浮岚说，今后不再留胡须，会更加注意自己的仪表，尽量做一个斯文人。
赵浮岚当时就笑了。
这是春心萌动了吧？
而让他心动的人除了如晴，又是谁呢？
“不知明年能否在这里再看到‘六顺先生’的算卦摊。”
赵浮岚解颜而笑，对于眼前这位算卦先生的胡诌，不再感兴趣，带着赵小妞往回返。
“漴国夫人请留步！”
蓦地，一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并准确叫出了赵浮岚的封号，令她与赵小妞同时警惕起来。
那人见状，赶忙拱手垂首，“在下萧言朗。”
“萧言朗？”
赵浮岚虚起了眸子，打量着眼前此人，觉得有些眼熟，但确实不认识。
萧言朗跟着又道：“侍御史萧言朗，同时也是……”
他徐徐抬起了头，“五阳郡主的夫君。”
“萧大人找我有事？”
赵浮岚仍旧警惕，且疑云骤起。
萧言朗直视着她，“想必，阁下并不太喜欢‘漴国夫人’这个称号，那叫您‘青鸟娘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