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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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播映完毕,陆景元蹙着眉,思绪良久。
他不知道,此时刚才的男主角陆西霆也正坐在自己久违的书房里,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打斗。
男人的眉头蹙着。腹部的疼痛阵阵袭来,好在还有淡淡花香在身旁。
这位北洋年轻军官的书房,没有刀枪剑戟的标榜,一东一西开了两扇大窗,外面郁郁的种着紫藤和丁香。
陆西霆嗅着那既苦又甜的清味,脑筋渐渐清醒了一些。
他自春日里南下作战,当时花开的气焰正繁盛,战事的情形每况愈下,等他再次回到这北寒之地,这个世界终是和他走的时候不同了。
正如他离开西北时,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却轮到另一个孩子找上门了。
蔚青问父亲,为何要如此对他,他只是一个失了母亲远道而来的孩子。
陆西霆摇头,难得的对女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总不能一直把他关在柴房吧,”蔚青道:“西院的那位大……老爷要带他走,你怎么不让他走?”
虽然和陆景元只短短接触不到一晌午的时间,陆蔚青辽远的记忆便都回来了。
西安提督府的丑娃哥哥,曾经用瘦弱的臂膀将他们举在肩头,帮欢叫的孩童摘下那笑开了口的无花果,自己却一口也不吃,也曾经在冬日里穿着单薄的衣衫,悄悄站在陆氏家塾三四米远的位置,对着琅琅读书怔怔的听。
陆蔚青那时稚嫩无知,这一幕幕只是被看在眼里,直到现在才从心头反映过来,这是一幅幅让人何等心碎的场景。
陆西霆却不理会女儿的质问。
“出去玩会吧,”他说,“大人总是有很多头疼的事,等你们做了大人就知道了。”
陆蔚青气鼓鼓的出门,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陆景元让他转述的一些话还没有说,便又气鼓鼓的回去。
还没等她敲门,书房的门便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几乎和她撞了个满怀。
陆蔚青眼睁睁的看着一块滴溜溜的枣糕从一脸严肃的父亲身后滚到两人中间,那颜色简直和她爹的脸一样黑。
陆西霆沉着脸:“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陆蔚青垂眼,余光却瞥着父亲的袖口,嘴上毫不留情的拆穿:“您往袖子里藏果子像什么样子。”
陆西霆负着手,语气勉强还能稳住局面:“我是去看看你兄弟,这小子心思重,怕是又没怎么吃饭。”
“他那么多人伺候着,还能少了吃,倒是您,”陆蔚青腆着笑:“怕是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吧。”
陆蔚青笑嘻嘻的说着,表情又怕又皮。
陆西霆自小便宠着女儿,加上连年军屯在外,疏于在家中振兴父纲,相比见到父亲就如老鼠见到猫的弟弟陆景城,陆蔚青在这位一家之主面前可算是有几分薄面,算是能站得住脚。
“不对,”女孩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景城那里到处都是吃的,您也不用从这带过去啊。”
声音在两人之间戛然而止……最后还是陆西霆打破平静:“越来越不像话了!且去玩去,又回来做什么。”
陆蔚青吐吐舌头,“对不起,爹,我刚才忘了说一些话。”
“什么话?”
“您还是,您还是自己去听吧。”陆蔚青朝父亲做了个鬼脸,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陆西霆的视线从远去的长女背影上转回来,落在那块黑漆漆的枣糕上。
他这个父亲,当得确实太糟糕了。
陆蔚青快步走向柴房,远远的就看到陆景元骑坐在柴房上方的一处小窗上,一只脚已经踩上了下面接应的马中原的肩膀。
“快回去,快回去!”陆蔚青连忙呼喊着,“我爹要过来了。”
两个少年愣在原地,还是马中原率先反应过来,起身用力一顶,陆景元便猝不及防地从窗口翻了回去。
“砰”得一声巨响。
“没事吧,景元?”马中原叫。
陆景元有气无力的趴在柴垛上,没事,他特么简直想有事,说不定还能穿回去。
马中原确认屋里的人没有摔死后,便放下心来,问陆蔚青:“你用了什么妙计把云从叔叔求来的?”
“妙计,没有妙计啊,”陆蔚青道:“他自己想来的。”
“自己想来?”马中原和屋里的陆景元同时表达了不相信。
“不信你们就等着,他马上就来了。”陆蔚青胸有成竹。
三人一等二等,没有等来陆西霆,却等来了王蕴岚的丫鬟小芳杏。
这个14岁的小丫头绑着红红的头绳,脸蛋因为跑动而变得更加通红,言语间透露着对主子家的担忧。
“大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啊,太太翻您近日的画册,翻着翻着便发了脾气,让您过去呢。”
陆蔚青抱臂,小声诽道:“家里乱成这样,还有心情看我的画册。”
芳杏道:“太太越是心烦,越爱看小姐们的画册。”
陆景元在屋里差点笑出声,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现代社会,家长们因为给娃辅导作业气得血压飙升甚至心梗入院的情景。
看来不管哪个年代,孩子的教育都足以让一个家庭鸡飞狗跳。
陆蔚青怏怏的跟着丫鬟去了,柴房内外又徒留下两个半大小子。
两人左等又等,再也没见到一个人影过来,景元失了耐心,冲着外面喊道:“你爹还来不来,我还有事呢。”
马中原无奈,“不是我爹。”
陆景元笑,“忘了,你媳妇还没到手呢。”
马中原不想再搭理他,说道:“看你这状态也不像受委屈的样子,我先回去了,把云从叔回来的事告诉我爹。”
陆景元忙说:“别走,再帮我一次,让我出去。”
马中原有些犹豫。
陆景元像刚才一样连叫了几声好兄弟,说出去了自有你的好处云云,在哄蔚青方面能搭把手,怎么我也是你大舅子,马中原便又半信半疑的贴到了墙边。
这个细皮嫩肉的青海少帅再次任由他的窗上兄弟踏住他的肩膀,稍一转身,便看到了地上那条长长的影子,冬日的北方冷阳将它投的更长。
“云……云从叔。”马中原立定行礼。
肩上的兄弟一个趔趄,从他的身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