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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乱世飘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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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元这才说道:“我听你们北京的驼户,都是运煤运灰为生,现在是夏天,骆驼脱毛,雨水又大,小煤窑不出煤,养骆驼的都歇夏了,这伙人大摇大摆的一连四五峰,本来就很可疑,我看他们骆驼脚掌上很干净,不像是拉煤灰的,实际也是蒙的。”

沈观越看着他:“看你年纪不大,懂的还不少。”

陆景元笑:“我说了,我是江洋大盗。”

“很好,江洋大盗,”沈观越望着他:“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脖子里的那块玉,是从哪儿偷的?”

“我没偷,”陆景元下意识的将玉往自己衣服内里塞了塞,很是不服气:“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就不是我偷的!”

“怎么,刚才还说是自己是江洋大盗,这就怪我冤你了?”

“我……”陆景元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弄进坑里,抿着嘴不说话。

男人深邃的眼神注视着他,暂且没有多问。

吃过早饭,沈观越带陆景元回了车站,说是要告个假,去给他安顿个地方。

陆景元本来对这个穿着“狗皮”的傻大个有些排斥,但他目前在京城漂泊无依,现在有人要给他找住处,不如先听从安排再做打算。

沈观越本来计划,这孩子是陕西人,送到三原会馆或山陕会馆,先住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先带着孩子回到车站,自己走进路长室,当下里面没人,便站着慢慢等。

隔着玻璃窗,他看到那个少年在站台边乖乖的等待着,清瘦的影子斜在长长的铁路线上。

乱世飘萍,浮沉万里,人与人的相遇可能是一次,也可能是一辈子。

人来人往的站台上,陆景元孤身一人站着,望着曲曲曲折延伸到远方的铁道。

火车的轰鸣还响在耳边,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欢迎标语。但他从车顶跳下来了,那似乎是不属于他的轨道。

“回吧。”

陆景元转过身,那个黑色身影再次将他揽到臂下。

“去哪儿啊?”他懵懂道。

“我给你找个家,”沈观越低头对男孩笑:“不让你再当太和殿的匾了。”

陆景元鼻子一酸。家,他回不去了。

回“家”的路似乎很远。花市大街、珠市口、天坛,沈观越带着他一路走一路行,家还没到,手里已经多了很多吃食小玩意儿。

一直在二环内打转,陆景元真怀疑,沈观越要带他住进故宫了,怎么离皇城根越来越近呢!幸好老北京那些标志性建筑物这些年都没怎么大变,天坛永远都是那个安静的胖墩墩的身影。

沈观越却告诉他,辛丑年八国鬼子进来的时候,曾在坛里面设了司令部,在祭台上架起了大炮。什么玉器、文玩甚至祭器都被席卷而去,到处乱砸乱烧,一人多粗的树都死了好几棵。为了方便运输赃物,甚至还在这里设起了火车站。

陆景元远远望着那个光秃秃的影子,不再觉得安静的胖墩墩是只道寻常了。上次听到天坛,还是他唯一一次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听帅府那些客人们讲,先总统在里面祭了天,又当上皇帝了。但老天爷哪能同意,很快就把他收走了,所以这华夏大地该怎么乱还是怎么乱,老百姓该怎么受还是怎么受。

祈年殿静静地矗立着,似乎也在沉思,多灾多难的土地啊,什么时候才能祈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呢。

两人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沈观越说带他去陶然亭公园旁边吃门钉肉饼,陆景元摇摇头,表示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肚子也一路吃的溜瓜滚圆,实在是装不下了。

事实上,他想到可怜的陆森罗,一辈子也没往肚子里装过这么多东西。

没想到在祖宗身上,他终于有胃口了。

沈观越看他累成这样,便雇了辆胶皮车,两人都坐了上去。长腿车夫拉着他们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大杂院前。

沈观越付了钱,带着男孩穿过杂七杂八的院子,进到南厢的一间屋子里。

“这就是我家,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在这住吧。”

陆景元大大咧咧的躺到一边的炕上,嘴里嘟囔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先在这住下了。”

沈观越笑了笑,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放下一路买的东西,出去找房东报了个条陈,说是自己远房的表弟来投亲戚,先在这里落脚。

房东倒是个好说话的,主要是看沈观越当路警没少给院里帮忙,现在各家烧的煤还是人家从站上带回来的呢,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沈观越打水回来,见孩子已经四仰八叉的在炕上睡开了。

他放轻了手脚,直到热腾腾的水烧开了,他才走过去,拍拍对方圆滚滚的肚皮:“你看你这泥菩萨的脑袋,灰头土脸的。先洗个澡吧,洗完再好好睡一觉。”

陆景元睡意朦胧的坐起来,答应着,却坐在炕边,没动。

“怎么着了?”沈观越走过来,弯下身看着少年的脸:“怎么,害臊啊,那我出去?”

“不是。”男孩把头拧向一边。

“不是你不洗,”沈观越自觉得往外走:“快点,一会水就凉了,我出去劈个柴。”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放心吧,不抢你的玉。”

男孩没说话,沈观越走出门,给灶火加了些材,又烧了锅水,在这个空档,准备收拾了衣服去洗。

再回到屋里,陆景元已经坐到澡盆里了。

沈观越走过去收拾了他的衣服,连带着自己刚换下来的制服,取了个笨重的木盆,蹲到一边搓洗。

陆景元一边泡澡,一边打量着四周。这间房子不大,还不如他在帅府住的小房子,陈设很俭朴,但很干净,床铺上的被子也叠放的整整齐齐。

“你一个人住吗?”

沈观越抬头:“啊,一个人住。”

“你爹娘呢?”

“死了。”沈观越低头搓着衣服,问道:“你呢,口口声声说没爹没娘,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陆景元一时有些语塞。他还真差不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沈观越拧干衣服,想到水要烧的差不多了,便去打了一桶,回来给男孩的浴盆添水。

温烫的热水缓缓注入,蒸腾起一片白花花的雾气。陆景元闭上眼睛,身子微微绷起,这股暖流让他战栗。

“你这身上是怎么弄的?”

少年白皙的后背上,赫然躺着几条横七竖八的鞭痕。仔细看去,还有一些老伤的痕迹。

早上搜身的时候,沈观越就大概看到了,只是没想到是这样严重。

话音未落,陆景元靠在木桶上,紧紧贴着后背。

见到此景,沈观越也不再问了,走到一边,使劲搓着手里的衣物。

“你小子,事儿还不少呢。还挺招人。”

二人再也无话,屋子里只回荡着哗啦哗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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