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月夜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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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可别！千万不要！”
旁人急急伸手，阻止了正欲纵跃追赶的小昆莫。
小昆莫年约三十岁，满脸的虬髯胡子，头戴羊毛帽，身披束腰外衣，脚穿宽大裤子，脚踝收口，看起来极为孔武有力。
“殿下，您是昆莫的继承者，一切以大事为重，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对于他们乌孙部族而言，大首领通常被称为昆莫，相当于东华帝国的东王，而他的继承者就是小昆莫，地位自然是高贵无比，平时行事素来乖张，哪里受过这等憋屈，有火不能随便发？
“那就这么算了？”小昆莫虽已止步，却心有不甘。
“殿下，两个屑小之辈而已，不值得动雷霆之怒。”
“是啊，比起那件能改变我族命运……”
“甘州之地，鱼龙混杂，废什么话，走！”
声音变轻，渐不可闻，文涛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物’、‘月氏’几个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件什么东西，激起了他的好奇之心，至于甘州城内的乱局，就由城主府去折腾吧。反正，他能力有限，所知有限，孤家寡人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人声渐不可闻，蛮兽的嘶吼声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只见乌孙部族纵兽前冲，气势腾腾，如入无人之境，谁敢阻挡？
文涛却像是不识好歹，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不近不远地蹑于其后，装作一副路人凑巧路过的样子。
“驾！”
大群人马如一阵狂风，极速逼近城门，本是懒懒洋洋、腻歪斜靠的兵卒们听闻震天动地的兽蹄声，身体立刻一阵激灵，不等小昆莫发话，急急大开城门，唯恐迟了一步。
没办法，自身小命最为要紧。毕竟，小昆莫的狠戾在边塞之地人尽皆知，行事全凭个人喜好，若是不侍候好他，他日乌孙部族极有可能会尽起精锐，出兵攻打甘州之地，到了那时，局面恐将不能收拾。
人如潮水，涌出城外，城外一片旷野。但甘州乃咽喉重镇，地势自是非同寻常，过不了五里之地，周围已被数之不尽的高山峻岭团团围住，中间只余一条通衢大道。
大道曲径幽深，在茫茫夜色的倒映下，宛若巨人张开了巨口择人而噬。常人来此，心里定会发慌。好在小昆莫等人都非常人，长期在刀口上舔血讨命，自然不为所惧，就这么一跃而入，冲进了阴暗之中。
文涛艺虽不甚高，人却胆大，身影一闪，跟随在后，紧追慢赶过了五、六个山坳，山风习习，风中隐隐飘荡起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叮…铃…铃…”
“难道是月氏商队？”文涛精神一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副绝妙的身影。
不单是他，前方乌孙大队更是卯足了劲，奋力疾行，领头的小昆莫不时挥手拍落，驱赶胯下蛮兽，蛮兽吃惊，四蹄腾空，向前直掠，迅速化为一个遥远的黑点，大队人马急急蜂拥而上，铿锵之声不时响起，声势骇人不可闻。
文涛吃惊，难道乌孙大队兴师动众只为了一支月氏商队？那也太下作了吧！先不管这么多，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不久，晨曦微亮，天光开始泛白，旌旗飘扬的月氏商队已是触目可见。
“叮当……”
清脆悦耳的铃声悠扬而漫长，不时飘入耳膜，带有三十余车厢的商队不疾不徐地向前踏步，一些护卫更是大声地说笑着，吆喝着，优哉游哉的，浑然不知危险正在迫近。
小昆莫像是个极有经验的猎手，双手一挥，两队人马雷动，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直接截住了月氏商队的去路。
月氏商队的领队是位老者，目光炯炯，浑然不惧，大声喝道：“小昆莫，虽说战争有罪，但平民无辜，难不成为了汝之私欲还要为难我等凡人？”
“哈哈！”小昆莫狂笑一声，扬起拳头，道：“这世界只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拳头的道理，谁的拳头硬，谁的实力强，就得听谁的。死老头，你活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想怎么样？”话虽这么说，月氏领队却是一脸的傲气，长长的山羊胡子更是抖了几抖。
“哼哼，瞧你这副模样，完全不像是普通平民唯唯诺诺的神态，你说你骗得了谁？”小昆莫厉目一瞪，大声喝道：“别大言不惭，我说你照做，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浓密的露珠浸透衣衫，冰凉的感觉寒彻骨髓，老者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心内感叹对方不好相与，恐不能轻易打发，全身神情却是分毫未变，脱口而出：“我月氏一族，没有一个孬种！”
一副坦然面对未知厄运的样子，让人为之高看一眼。
“殿下，从那蛮兽被压弯的脊梁和带有深深印痕的车轱辘，就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些车厢里，定然藏有不少好货。”有随从及时向小昆莫作出汇报。
“或许有着我们需要的东西。”小昆莫暗暗点头，大手一挥，道：“月氏老儿，无需废话，识相些打开所有车厢，留待查验。”
月氏商队诸人默不作声，齐齐望向领队，看他如何应对。
“别墨迹，想要活命的话爽快点，你不想你们月氏商队就此魂断荒郊野外吧？”小昆莫大声催促。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月氏老者一咬牙，道：“那就从最后一辆车厢开始，让这些大爷们好好检查一番。”
话音一落，旁边随从即刻行动。
乌孙大队人马全神贯注，唯恐有失。可惜，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不是什么珍奇异宝，而是一摞摞的书籍，差点惊掉众人一地下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消息有误？”
“嘿嘿，这是我月氏一族从东华购买的书籍，用来学习他们的文明，可借汝等一阅。” 月氏老者双手环抱，摆出任凭取阅的态度。
“笑话，我乌孙一族从上古留传至今，留下的神迹多不胜数，难道还需要异族的文明？”小昆莫一众手下义愤填膺，纷纷挥手喝斥。
“是不是笑话我不知道，但东华帝国作为上邦之国，其文化渊源、礼仪教乐、算术律法等等，无人能出其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此话一出，让躲在后方暗处的文涛不禁为之刮目相看，想不到月氏之地，也有如此见识、如此胸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