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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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余素敏还在睡，谢卫民没有打扰到她，自己煮了光头面吃了，收拾了厨房去上学。
等她中午回来，余素敏竟然还没有起。
屋里黑洞洞的一看，余素敏睡的那间更加，几乎没有一点光，谢卫民悄悄掩上门，握着门把手，半天没挪动步子。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谢卫民现在特别想找到谢卫红质问两句，这么多年，爸妈难道亏待了她半点吗？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为什么要把妈逼成这个样子子！
可谢卫民没法问，他连谢卫红在哪里都不知道。
站了好一会儿，谢卫民去厨房煮饭，可打开米缸才发现，缸子里已经没有米了，菜也没了，只有一把蔫掉的小菜躺在地上。
谢卫民想去拿粮油本和钱买米买菜，结果打开抽屉，里头几有几张分币。
他去叫余素敏，但余素敏就是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问她钱她也说不清楚，谢卫民没有办法，只能灌了一壶水，下午饿着肚子去上课。
一下午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胃里火烧火燎的，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谢卫民跑去谢岳平的办公室找他，可得知的消息是他爸去渝市出差去了，要一周才能回来。
谢卫民心里茫然又无措，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在回到家后，余素每已经醒了，大概是饿醒的，醒来发现家里什么也没有，还去买了米和一点菜。
桌上还给谢卫民留了饭菜，吃过饭，看着凌乱的厨房，谢卫民只觉得没有来由地绝望。
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像现在的家里的样，黑洞洞的，一点光也看不到。
谢卫民找到谢泷西的时候，是谢岳平出差的第三天半夜。
“大姐，妈不知道怎么了，说肚子疼，疼得在床上直打滚，还吐得很厉害，爸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天还凉着，谢卫民出门的时候根本顾不上穿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谢泷西。
她是他在电材厂，唯一能依靠的亲人了。
方小苗看着门口的谢卫民，又看了看只是看着谢卫民的谢泷西，一时间都替谢泷西为难了起来。
谢泷西看了眼格外潦草的谢卫民，“病人就送去医院，我不是医生，没办法替你妈缓解病痛。”
谢卫民被她冰冷的声音打击到，后退了半步，但还是鼓足勇气，“……可我没有钱。”
“你妈现在怎么也算是职工家属，没有钱医院也会给治，押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的就好了，钱等你爸回来再去付。”谢泷西倒不介意告诉他要怎么做。
如果余素敏没有丢了工作，这时候去医院治病几乎不用花钱。
但谢岳平把她的退路都断了，没了工作，相应的福利自然也就没了，余素敏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职工家属。
谢卫民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出来，谢泷西就打断了他。
“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找两个邻居帮忙，事后让谢岳平好好谢谢人家，难道你指望我过去背余素敏去医院吗？”谢泷西直白道。
说完，她提醒谢卫民，“比起我，你更应该去找余庆华，那可是你亲表姐，你妈没少疼她。”
谢泷西都不知道谢卫民是抽什么疯，竟然来指望她。
这话一出，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谢卫民眼睛一瞪，眼里迸发出恨意来，他看了谢泷西一眼，扭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这孩子，你告诉他怎么做，他怎么连句谢都不说，还有他看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恨你，怪你？”方小苗皱着眉头。
谢泷西把门关上，“管他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我应该跟他回去，把余素敏送到医院，替他缴费，等余素敏醒来，再照顾她两天。”
快步回到被窝里，可惜，出去一会，被窝已经不热了，又得重新暖。
还好有热水袋，这会还热着呢。
“我应该做的都没有做，他怎么可能谢我，现在估计在恨我冷漠无情，骂我狼心狗肺吧。”谢泷西无所谓地道。
谢家人有个通病，就是我想你应该是什么样，你就得是什么样。
谢岳平和余素敏商量让她下乡时就是这样，觉得他们这么安排，她就必须要这样做。
现在谢卫民又是这样。
觉得余素敏已经这样了，她应该担起责任，做个称职的女儿和姐姐。
没做到就是她的问题，她的不对。
“明明就不是这样，他们对你那么过分，你没直接把门关上，还跟他说那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方小苗睡在另一头。
她把脚边的热水袋往谢泷西拨了拨。
天知道打开门见到是谢卫民时，她有多担心谢泷西把门摔谢卫民的脸上。
但谢泷西没有。
“我这有。”谢泷西把热水袋拨回去，踩着裹了毛巾的热水袋，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没有用，谁觉得都没用，他们自己不觉得。”
不过管他们呢，跟她又没有一点关系。
谢泷西把这些事抛到脑后，赶紧酝酿睡意。
她向来早睡早起惯了，一般都是九点半上床，十点保管睡着，现在被吵醒，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的精神。
谢泷西安稳入睡，谢卫民匆匆跑回家，听谢泷西的话，去拍了旁边两个邻居的门。
邻居几乎半点犹豫都没有，马上披衣换鞋，一起把余素敏送到了医院，还给垫了工作证在医院。
医生说余素敏是严重肠胃炎，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谢卫民哭着谢过邻居，独自守在了病床前，第二天早上，工会那边知道情况，来人慰问了一下，垫了医药费，还留了些饭钱给谢卫民，回去后还顺便替谢卫民去学校请了假。
余素敏是第二天下午才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
“卫民啊，这是在哪？”余素敏问，看着谢卫民哭肿的眼睛，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抬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臂上插了管子。
下意识地，余素敏就想拔掉它。
“你爸把我送精神病院了来？他怎么这么狠心！谢岳平在哪，我跟他拼了！”
余素敏虚弱的脸上，神情有些癫狂。
谢卫民忙扑上去压住余素敏，“妈，这里是人民医院，你肠胃炎，我麻烦邻居送你来的医院，是人民医院。”
听到是人民医院，余素敏才放下手，怔了怔后，终于抬起手摸向谢卫民。
“卫民，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