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番外六：林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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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轩辕派的弟子，林滢从出生起就肩负起了维系苍生的重任。
在轩辕山上，所有弟子勤勤恳恳的修炼，只为了在五年一次的考核当中，成为门派宗主的大弟子。
这大弟子的含金量在所有门派当中最为尊贵，轩辕派是所有派系当中第一，能成为宗主的大弟子，无非就是潜在认定了的下一任宗主。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上这个位置，但凭借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极端冷静的判断力，和心系苍生的善良。
林滢被选中成为宗主大弟子的那一年才十七，第一项任务就是被委派去山下进行第一次历练——
救助天灾大火下被魔物祸害的水深火热的村民。
那一次历练的不仅仅只有她，还有同为宗主徒弟的大哥墨钰。
男人是门派里受所有人尊敬的老好人，为人亲和温柔，是最有机会成为继承宗主位置的下一代。
他这一次出山，不仅仅是为了带小师妹去历练，更是一种对于自身能力的修行。
两个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于宗主所提供的卷宗，对所要去援助的事情进行了大概的判断。
林滢脸上还带着点好奇，那时候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新鲜感，心中充斥着满满的行侠仗义。
她就想要救下苍山，不让世间有一丝的苦疾。
“那村庄不仅遭遇了天灾降大火，还被魔头所害，村民们整天忧心忡忡。”
“天灾已经过去，那魔头现在依旧留在世间，她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上下了点小雨，淋湿了旁边的大石头。
上面留下点点斑驳的痕迹，顺着光滑的表面滑落。
两个人面前生了一堆火，在树叶滴落下来的露珠砸进火堆里时，墨钰才开口。
他将手中翻动火柴的树枝放在一边，扭头看着少女单纯无辜的脸。
觉得不应该告诉对方这个残忍的现实，只是笑着开口。
“师妹先不要这么早就下判断，很多事情要进行多方面的考察，你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说的这句话文绉绉的，林滢不是很能懂得里面的意思，她托着下巴点了点脑袋，似懂非懂的望着远处的天边。
若有所思。
刚下山的轩辕派弟子总是带着想要匡扶正义，为救苍生的心愿，有时候越努力想要做好一件事反而越事半功倍。
在两个人到达村庄的时候，一眼望去一片狼藉，村庄里的所有的物件被天降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田地和房屋都是灰蒙蒙的，临时搭建起来的生存基地苟延残喘着老弱妇孺。
看见两个外派来的仙人，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靠近。
“你们就是轩辕派的弟子吗？”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那村长很激动，将手中的拐杖敲的咚咚作响。
这声音吸引了周围不少的视线，本该接受这样视线的林滢会替这群人感到悲伤的，但此时此刻，她觉得很奇怪。
那些视线争先恐后的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试探的味道，眼睛里藏着小心思，从上到下很不礼貌的打量着人。
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但在心里埋下了一点点膈应的种子。
林滢强行忽略掉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当时一直觉得是自己太久没有体验民间疾苦，所以才会产生这一般偏见的。
在将脑子里的想法清空过后，她开始倾听村长的委托。
“村子本就经历过天灾，天灾前，我们救助了一个魔物，那魔物受了很重的伤，靠全村的百姓一起接济才终于保下一条命。”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下来，大家和魔物彼此了解，成为了最知心的朋友。”
“但那场天灾还是来了，是被那魔物吸引来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救下所有人，但到最后还是食言了。”
“在危难的时候，她选择只救助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被狠心的抛弃在火海当中。”
“其实我们很后悔，或许那时候就不该救她的，因为没有她这场天灾压根就不会降临！”
“在那魔物意识到自己夸下的海口没有办法完成之后，她从村子里出逃，竟然成为了每日夜里要来索命的恶鬼。”
“她觉得是我们不配合才导致这样的下场的，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现在委托仙士将那魔物捉拿，焚烧示众。”
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落在后面奄奄一息的人群中，一瞬间成为了鼓舞，所有人一起站起身来大喊。
“焚烧示众！”
接受委托过后，林滢开始每天夜里蹲守在村庄，就为了捉住那个为祸村庄的魔物。
在第七日的夜里，她用手中的白绫缠住了一个瘦弱的女子，那人身上有着浓郁的魔气，但却没有村民们描述的那般厉害。
只是一个成了精的青蛇，还不足以为惧。
那瘦弱的女子在白绫的纠缠下连连败退，到最后只是低低的抽泣。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我当初救了他们，为什么到现在他们不懂得知恩图报？”
“总说我们魔物无情，他们好的到哪里去？”
女子最后化身成为了青蛇，在地面不断扭曲着身子，她的声音有些凄厉，尽管这样，林滢还是没有理会。
她被心中所谓的大义占据了所有的思想，甚至在师哥来劝解的时候，依旧一意孤行的将人带到了火场。
在村民感恩戴德的声音中逐渐迷失自我，她以为自己救下了苍生，救下了所谓的道义。
她让自己有了极其强烈的满足感。
在所有人的吹捧当中，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大火将女子焚烧吞灭。
隔着火海，林滢和女子对视了一眼，她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绝望的东西，还有一种痛苦和恨意。
那女子的声音凄厉的飘出来。
“这就是你们修仙之人的判断？”
“明明是我救下了他们这一部分人，为什么他们还要杀害我？”
“我只是一只青蛇，我能力有限，我护不住所有人，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护住所有人？就莫名其妙成为了杀人凶手？”
“我是答应过他们尽我所能救人，但那场天灾太过于厉害，我没有办法…”
“我做错了什么吗？”
女子隔着火焰看过来，从眼角滑落一滴泪，最后被火舌吞灭。
林滢怔愣的站在原地，她突然感觉一瞬间从脚底钻上了一股凉意，让她被酒意清洗的大脑瞬间清醒。
那一次是她人生的第一课，也是他承诺要拯救苍生的第一课。
她错的一塌糊涂。
很多事情，所谓正义，那些可怜之人，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事情都具有两面性，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同样，拯救苍生的同时，你要保持一颗冰冷又极为冷静的心。
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林滢的心魔，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检讨当中，少女终于成长了。
与其说这是宗主给出的第一课，不如说，这是一种下马威，一种警示。
一个预告。
你曾经向往的生活，就是这么不堪，所谓正邪，由心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