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逼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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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头，高家祖母也觉得这媒婆委实是难缠啊。
她先闭眼后睁眼，再说道：“这姻缘啊强求的不得，想来你这媒婆是知晓这道理儿的。”
“这梁家特意请我来是想告诉你，这门亲啊，她们不认。”
戴媒婆笑：“阿婆，你在说什么笑话啊。我前头说了，这门亲啊是魏府的老夫人她亲自保的媒，她亲自牵的红线儿。”
“这门亲啊是梁家人亲口应的。你若不信，你去魏家老夫人屋里头问问，可有这事儿不？”
“阿婆啊，哪家的闺女不嫁人？哪家的男儿不娶妻？哪家的果树不结果？哪家的鸡鸭不生蛋？阿婆你啊，手一拦，拦着大好姻缘线。你脚一跺，跺走喜鹊入你屋。”
“阿婆啊，你听我一句劝，儿孙各有各的缘。她家闺女入你门，你家闺女入他门。天上月老忙做媒，地上人儿排成对。阿婆你啊，手一松，送来喜鹊满屋叫。脚一退，退出锦绣好姻缘。”
“好。”又不知是哪个好事的人在人群里头喊着，想来是严府藏起来的人吧。
这不，这叫好的人又喊起来：“你这老婆子，人家媒婆上门是有理有据，你拦哪门子的人？”
一旁的赖婆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本来她是给高家人一个脸面的，哪晓得高家人是蜡烛糊的口，面粉擦的嘴，只能看不能用。得，她自个儿来。
于是，赖婆子骂起来：“鬼奶奶当月老去你家抬轿子，鬼爷爷当新郎去你家娶媳妇。这世上的媒婆啊，都没你个厉害哩。你厉害得连鬼都上门求你说媒哩。”
“你这等子能耐的人再往那阎王殿里头走一走，说不准，那阎王老爷都得求你做媒哩。”
“你的媒啊做得又大又响亮，大得吹破了天，响亮得踩破了地。这天地都破了，哪有你不敢干的事儿？”
“我问问你，你可是那藏着鬼心思的鬼？你可是那抬着油锅花轿的鬼人？你可是那强迫着大闺女上这油锅花轿，好让大闺女死了也得炸出一身油来填你空荡荡的黑肚窝？”
“一嘴的好话，尽干些没脸皮的事儿。一嘴的甜话，尽做些没屁眼的事儿。日后，你家的孙孙没屁眼，你可别骂老天爷不长眼，你得骂骂你自个儿，这些年你嘴皮子一翻，翻出了什么个王八蛋的鬼玩意儿，坏了你的运道，坏了你的福气，坏得你躺在床上哇哇叫，就叫你怎么这么命短又福薄啊！”
“你落得倒好，两脚一翘，完完了。苦了你的鬼孙孙，阎王殿他进不去，大白天的他出不来。整日躲在你家那个鬼屋里头，成了个活人厌恶鬼弃，活人打恶鬼骂的鬼玩意儿。”
“到那时，你从你棺材里头蹦出来骂，骂哪个？骂现在这个不知羞不要脸，黑着心肠个不做善只做恶的你。”
赖婆子骂得不带一个喘字，听得门内头的姜母夸：“骂得好。”
戴媒婆呢，笑了笑，说道：“我说大姐啊，道路两头开，媒婆两道嘴。我这嘴啊，两边好话说得美。”
“大姐啊，这日头还有落下时，这月亮还有溜走日。我这嘴啊，见人就爱笑，见你就要夸。我夸你啊，心头好心肠热，我再夸你，心头只有一头好，心肠只有一端热。”
“男婚女嫁本天成，你挡我去做媒，你拦我去牵线，这道路两边走，你硬要往我这头闯。你骂我黑心肠，可没有我这个黑心肠，你家树儿挂果没人摘，你家儿女老了自个儿埋。”
“你骂我阎王殿里头求鸳鸯，我说大姐你，这阎王也要娶媳妇，你死了也要找鬼夫。你笑我儿孙是个鬼，我笑你迟早也是鬼。”
“既然大家都是鬼，你就不要说话太难听。我站在这儿来做媒，鸳鸯树上鸟成双。双双对对到白头，恩恩爱爱一世人。”
“大姐——”戴媒婆笑，“你可别挡路了，误了吉时，坏人姻缘，可是要被人打的。”
赖婆子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高家十四岁的重孙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在高家祖母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高家祖母脸色就大变了。
赖婆子还在猜测发生什么事儿时，高家祖母开口了，她说：“媒婆，你今个儿就卖我一张脸，明个儿来吧。”
戴媒婆笑了笑，说：“好的，老祖宗，我今个儿就卖你一个人情。”
说完，戴媒婆拉着不情愿的林大娘走了。
林大娘带来的那群下人也跟着两人走了。
前头说话的那四个婆子就在下人中，她们彼此使着眼色，直到回到严府，四人才选了个角落，又说起悄悄话。
第一个婆子说：“咱们夫人动手了？”
第二个婆子说：“不会这破事儿又回到咱手里头了吧？”
第三个婆子骂：“这些当家的夫人整日不晓得想个什么，有病去看大夫啊，找人家闺女冲哪门子的喜啊？”
“我个乡下婆子都晓得，冲喜有用的话，大夫这个行当早没了。”
第四个婆子说：“这事儿瞅着是没完没了啊。”
与此同时，严府的严嬷嬷弯着腰，小心翼翼挪进严夫人的屋里头。
这会儿，严夫人又在喝药。
她喝得很慢，喝一口停一下，又喝一口又停一下。
严嬷嬷在一旁低头等，她觉得这脚都站麻了，才听见严夫人叹气：“唉，我的福宝儿真是受苦了。”
严夫人说完，又拿出一张手帕擦着眼泪。
良久，严嬷嬷才听见严夫人问：“事儿办妥了没？明个儿能上花轿吗？”
严嬷嬷越发低头，她谨慎地说：“这事儿得明个儿才能了了。”
砰，一个茶杯摔在地上了，严嬷嬷只听见严夫人骂：“请个下贱的玩意儿还拖拖拉拉，你们这帮子没用的东西。”
“我家福宝儿就等着那梁家大闺女冲喜呢，误了我福宝儿的吉时，一个个的，我哪个也不放过。”
“那花大价钱请的媒婆子她干什么了？连个小妾都弄不过来，莫不是她还想趁着这门亲再大捞一笔发财的银子？”
严嬷嬷解释：“那媒婆子有个习性，她喜欢热热闹闹的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