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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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无双就央求陈昕和她一起去马市,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
苏凝心内焦急,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他们,就焦急地站在门前等候。
正巧陈杏云路过汀兰榭,看到苏凝焦急地来回踱步,好心开口:“这位就是侄媳妇吧,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焦急?”
苏凝看到她面生,经过丫鬟提醒才知道是素未谋面的姑姑,此时看她面善,倒不像是陈昕说的那么可恶,就斟酌着开口:“夫君和无双天一亮便去买马了,现在还未归,我有些担心他们两个。”
陈杏云听完,忙安慰她:“马市在东街上,离府中不远,许是他们两个贪玩误了时间,你且宽心。”
苏凝还要再问什么,她身边的丫鬟适时出口:“夫人,咱们快走吧,老太君还等着您呢。”
“也是。我先去见了老太君再来看你。你也别站太久,天快黑了,夜里露水大伤身。”陈杏云拉过苏凝的手拍了拍,跟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留下苏凝在门前又站了一炷香左右,终于站不住,就要套马车出门。
殊不知方才匆匆离开的陈杏云正站在墙角的花影下,看着她焦急的背影,冷哼一声,
东街十分宽阔,可容下三辆马车并行。两侧深浅不一的痕迹显示出这里原本应该挤满了摊贩,如今却空落落的,透露着几分萧索。
苏凝不由得询问马夫:“听闻东街繁盛,怎么现在看来如此荒凉?”
她的婢子玉书玉宣是随她从义阳来的,对建康的事所知甚少,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马夫答道:“少夫人有所不知。东街平日里都人来人往的,唯有这傍晚时分,以西丰县侯为首的几位公子会结伴在东街跑马,百姓们为免被殃及,都闭门不出。”
顿了顿,马夫又说:“不过少夫人放心,咱们家的马车都有陈家的徽号。老爷虽然品阶不及他们,到底是同朝为官,他们从不为难咱们家的人。”
苏凝没再说话,放下帘子坐回车里。看书中写昔日卫霍当政,其宗亲乃至家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她还不甚理解。如今亲眼看到京中贵胄如此做派,她不由得为陈昕和无双担忧。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马掌落地声和车轮滚动声清晰可闻。车夫时不时用短鞭拍打马背,催促马前进。马颈上的木铎随着马身左右摇晃,清脆的声音落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很远。
苏凝听着铎铃轻响,紧张担忧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想起她和陈昕的初遇,那是花朝节,义阳城中各处都被鲜花铺满。街上有很多人来来去去,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闹,也想要掀开帘子看看街上的热闹。掀开帘子的瞬间,一阵铜铎声传来。她抬起头,正巧马背上的公子也低下头看过来。世间的喧闹仿佛都停下了,只有她的心跳声像是要冲出她的身体,传给对面的人。
年轻公子笑了笑,变戏法似地从袖中变出一朵山茶花,送给了她。
她想着当初的甜蜜,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玉手轻轻抚上衣角的山茶花纹。
就在她沉湎于往日美好的时候,地面一阵震动,车夫也匆忙停下了马车。苏凝连忙稳住自己的身形,正要发问,就听见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更加剧烈,似有一大队人马正向他们这边赶来。
她忙放下帘子,端坐在车里。
马蹄声终于在车前止住,有人喝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如此不懂规矩,惊扰我们大人跑马?”
车夫强作镇定道:“我们是城南陈家的人,车里是陈家的少夫人。我们要往东市去,还望县侯和几位世子行个方便。”
“哦?”一道轻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公子策马走出,表情轻浮傲慢,“是陈家哪位少夫人?”
马夫只觉得他的声音沁入骨髓,让他脊背都生出寒意:“是五少夫人,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五少夫人?”那人冷哼一声,“你们这群贱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陈昕何时娶妻,本县主怎么不曾听说过?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陈家人,为何你们马车上连一块小小的陈家的标识都没有?难道这个五夫人是被逐出家门了?”
话语一出,他身后的扈从们都纷纷大笑起来。
车夫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们的车,难怪他们会被拦下,这辆车是两日前苏凝从义阳来乘的车,根本就没有陈家的标记!
“大人,大人,我们确实是陈家的人呐。”危难当前,车夫也顾不得许多了,爬下马车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纵然如此,没有徽号,他们也不会信的。他只求陈家的几位少爷夫人能尽早发现五少夫人不在家里,前来搭救他们。
“不如将他们都杀了算了,到时候往陈家门口一丢,也算咱们帮他们清理了冒充的杂鱼。”后面又有一人驱马上前,他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也是风度翩翩。他的脸十分秀丽,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意。如果不是马夫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怎样也不会相信从这样一张檀口中会吐出如此恶毒的字句。
“依我看,倒不如让他们先跑一条街,咱们再去追他们。若是他们跑掉了也算他们命大,若是被咱们追上,咱们再好好教教他们做个诚实的人。”另一侧又有一个穿着蓝衣的公子打马而出,他的相貌倒平常,只是脸上因为天花而留下了一脸坑坑洼洼的疤痕,让他的脸看起来狰狞丑陋。
中年公子抬手止住他们:“某斗胆,想看看五少夫人的庐山真面目,不知可否?”
“呸,登徒子,今日纵使我豁了命去,也绝不让你欺辱夫人。”玉书伸手拦在车前,玉宣也跟着她上前,二人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帮纨绔,难怪会将东街的百姓都吓得不敢出门。这哪里是跑马,分明是以欺压百姓取乐!跑马不过是他们寻的由头罢了!
“既如此,那就将你们先杀了,再好好看看这个五少夫人。”中年公子说着,抽出了身侧的佩剑。
他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向下斩落!就在寒光要落到玉书头顶的时候,马车里传来声音:“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