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日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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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高深莫测道：“你的心魔因生死而生，带动戾气迅速滋长，而老夫的方法可以让你减退心中的戾气，届时戾气一消，心魔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我怀疑道：“您……带我要饭真的能消除戾气吗？”
“自然。”他又开始捋起自己的山羊胡，“戾气因何而生？乃是源于你心中的同情心和自尊。”
“同情、自尊？”
“不错，要饭能让你明白自尊在生存面前其实微不足道。”
他顿了顿又道：“也能让你认识到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
我突然想起他拦下我的事，便疑惑道：“难道您昨天阻止我也是为了让我看清那对母女的真面目？”
韩起哈哈一笑：“不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
说完他又是惬意一躺，指了指面前的大街道：“先去试着跟小商贩要，实在要不到的话，就去找个大户人家要吧，这种人啊最要面子，或多或少都会给你一点的。”
我喔了一声，准备出发又看着他没有要动的意思，疑惑道：“师父您不和我去？”
他抠着鼻孔说：“不去，为师要休息，今天就由你去，正好也能锻炼锻炼你。”
“额……知道了。”
正要离开，又听他道：“该忍便忍，该打便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向那片繁华的街市走去。
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
每当我想上去讨饭时，又会因为自尊止步不前。
总算横着心上去了，也会因为老板和周围人的目光而羞耻逃跑。
兜兜转转了一整天，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要到。
我颓唐地坐在路边，不禁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没想到我连要饭也要不好。
唉……
可这时，有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温柔地说：“小兄弟，你看那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朱门大户的大门。
又听她继续说道：“这家人呐，最是和善了，你去那里试试吧，可惜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了，不然我也就可以给你了。”
我忙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感谢了她。
看来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嘛！
我按照妇人的指示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人走动的声音后，忙构思着如何开口。
谁知我还来不及说话，对方一开门就直接挥出了两棍。
我忙用手挡住后退了一步，但因为没有太多防备，小臂被棍子擦到，顿时青紫了一块。
“哪里来的臭乞丐，滚远点！这里也是你配来的地方？”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一出现就连连咒骂着。
我看了看小臂的伤，发觉刚才如果不用手挡住恐怕打中的就是脑袋了。
我毕竟不算是普通人，可也竟然被打得起了淤青，可见对方的用力之大。
如果是一个普通乞丐来的话……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紧了拳头。
可对方毕竟是普通人，算了……
我又松开了拳头，转身离开了。
但我一转身，就看到刚才遇到的妇人，她正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他们都在看着我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看那臭乞丐居然还真的去了，傻帽哈哈哈。”
“就是呢，覃哥，我这么厉害，你晚上怎么奖励我？”
那男人轻浮地摸了摸女人的下巴：“当然要好好奖励你咯。”
“呵呵呵，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今天我相公晚上要当差，不回家，我们可以……嗯呵呵。”
然后他们一边调笑一边拥着离开了。
我忍不住又紧了拳头。
该死的狗男女。
可我考虑了一会还是松了拳头，转身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因为韩起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只好再去找下一家。
还好运气还算不错，遇到了一家人正在施粥，于是我也加进了排得长长的队伍里。
可能等得无聊，我前面的乞丐转过了身来和我搭话。
“喂小兄弟，你哪儿的人啊？”
对方利索的声音和洁白的牙齿看得我一愣。
乞丐居然也有这么白的牙齿。
虽然惊讶，我还是礼貌地回道：“在下来自清风……村。”
“哦，清风村啊，听说那里最近可不太平，你能逃出来还挺厉害啊！”
我干笑着没有说话。
他又道：“你这装得比我们专业多了啊！这家老爷给你开多少钱？”
我疑惑道：“什么钱？”
那乞丐也惊讶道：“呵兄弟，干活前你都不问清楚价格吗？”
“干活？”
“对啊！不过没想到这老爷也是大气，居然一次雇了这么多人来演乞丐啊。”
我云里雾里，问道：“这老爷为什么请这么多人来演戏？”
他自豪地笑了笑，凑近了低声对我说：“唉我告诉你，这消息还真只有我这种跑了多家的老戏子才知道。”
他又凑近了些，神秘道：“这家老爷有亲戚要来赶考，特意让我们来做做样子，好让他亲戚当官后有个好名声！”
“？”
呵呵，这些富豪还真是有钱闲得蛋疼，算了，这种便宜不要白不要。
这时正好排到我了，一双玉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递到了我面前。
我想到韩起还没吃饭，便抬起头说道：“能再给我一碗吗？我爹他……”
可一抬头，发现居然是郑馨儿，而我俩此时正四目相对。
郑馨儿惊叫一声道：“是你！”
我也吃了一惊，虽然我真的很饿，但同时也不想被他们兄妹觉得我真的是乞丐。
于是我赶紧用手肘遮住大半张脸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郑馨儿明显已经认出了我，回头对屋内大喊道：“哥！”
我也顾不上拿粥，赶忙转身跑了。
我一直跑回了城根处才停下来。
韩起见我气喘吁吁的，好奇地问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有鬼追你吗？”
我喘得说不上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打量着我，问道：“老夫的饭呢？”
见我回答不出，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叹了口气问道：“遇到熟人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韩起突然端坐，语重心长地说：“徒儿啊，为师确实没想到你竟如此在乎尊严，既然如此……明天，你便同老夫一起去吧。”
难得见他如此正经，我颇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谁知他又叉腰噗地一笑道：“哈哈哈，尊严嘛，为师是最懂磨灭的啦！”
“额……”
“好了，别愣着了，来吃吧！”
韩起从一个木桩后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我道：“吃吧，你的要饭技术比起为师来还是差得远了哈哈哈哈！”
“那师父您呢？”
他摸着胡子自豪哈哈笑道：“哼哼，老夫当然已经吃过了，而且还是在客栈大吃了一顿。”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烧鸡，我惊讶道：“师父厉害啊，居然还能要到一顿饭还有烧鸡。”
“哈，你师父当然厉害了，快吃吧，为师要先去休息了。”说完转身一跳，跳上了房顶开始睡觉。
而此时我饿了很久，在看到烧鸡的一刻就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等韩起飞身而起时，我已经连啃带吞吃下了整只烧鸡。
于是我也是一跳，准备上房顶休息。
一开始各睡各的本来很正常，可睡着睡着，我却听到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
我意识到是韩起的肚子在响，便不好意思地开口叫他“师父……”
谁知他突然一脚给我踹下了房顶道：“离远点睡，你吵到老夫了！”
是不想让我难堪吗？
我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离开了，这一晚，我翻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捡了一点钱又纠缠了一个饭店老板半天。
第二天，韩起起来时我已经沉沉睡去了。
他看着身边还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驴肉火烧又看了看我，轻轻笑了笑：“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