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猪嫌狗弃的孩子,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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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面对年幼的两个儿子时,这个懦弱的男人,却又拿出了父亲十足的威严,做了世界上最刻薄的事。
这个男人将对自己妻子的所有怨恨与不满,都变本加厉地施加在两个年幼的儿子身上。
而他们的母亲,却对这个男人的暴行,睁只眼闭只眼,好像那被打的两个孩子,跟她不是什么血缘关系,而是两个陌生人。
只有在哥哥被打得狠了的时候,母亲才会尖叫着出手,将哥哥从男人的暴行中解救出去,而对他这个小儿子,却不管不顾,任由男人发泄。
后来这个名义上为父亲的男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当他再想发泄情绪时,便只往他这个小儿子身上撒,哥哥倒是免了皮肉之苦。
而他不得不继续承受着父亲的拳头。
每次父亲被母亲揍得鼻青脸肿,回头,就再将他揍得脸上身上开了花,才罢休。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自己12岁那年,也戛然而止了。
父亲在一个冬日的夜晚,因为醉酒,摔瘫了,彻底成了废人。
那年哥哥也刚满14岁,他12岁,父亲彻底丧失了劳动能力,上面还有老奶奶。
全家人,仅靠母亲那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日子也就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
迫于生计,14岁的哥哥不得不辍学,接了父亲的班,进了一个锅炉厂,做了学徒工。
母亲的脾气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瘫痪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暴躁了。
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父亲与祖母,生活让她更加疲惫不堪。
可她既不能再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病中的丈夫身上发泄,又不能在老人面前抱怨,于是她将对生活的所有不满,直接转移到他这个小儿子身上。
母亲稍不如意,就对他拳脚相加,扯耳朵撕嘴巴,以至于他身上脸上三天两头就挂彩。
他默默地忍受着,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了。
哥哥打小本就受母亲偏爱,有了工作后,他在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给母亲一些帮衬,母亲自然对他就更多了几分喜爱,嘴里也有了赞誉之词。
而12岁的他,在母亲眼里,就更像他父亲一样,成了妥妥的拖油瓶,就是个白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他终是那猪嫌狗弃的倒霉孩子。
年幼的他,无力反抗,也无心对抗自己的母亲。
他唯有将自己满腹的苦闷委屈,全部发泄在读书上。
他努力刻苦学习,希望以自己的好成绩,换来母亲的一点好感,或者多少也能让母亲心里好受些,高兴些。
可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尽管他年年成绩优异,可依然换不来母亲的一点好脸色 ,也不能让母亲因为自己而有一丝高兴、快乐。
他依然是那个“吸血鬼”,“寄生虫”。
唯一让他感到人间还有一丝温暖的,是来自哥哥默默的支持与关爱。
只是这样的温暖也不多,不足以为他驱寒,也支撑不了他的梦想。
中学毕业后,为了离开家,他下过乡,修过水坝,扛过犁耙,上过山下过水。
在乡村里的那片土地上,他也曾满腔热血沸腾过,也曾激情澎湃过,他热爱那片土地,却不想回家,也找不到自己的家。
他原本想着将自己的一腔热情,挥洒在那片土地上,直到老死。
只是后来恢复了高考,他又燃起求学的欲望。
他告别那片土地,回到城里。
黄天不负有心人,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学,考上了法学院,选择了人体解剖学,毕业后,也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名法医。
老天总会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再给你打开一扇窗,生活总不会一直都是苦的,只要坚持不放弃,总会有甜的时候。
从此他的生活一片坦途,不再被任何人所左右。
他如今这样冷清的性格,也是源于生活,在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中,日积月累而成。
他离开了家,远离了城市,选择了靠近大山的镇派出所,并扎根了下来。
他的工作是相当出色的,上面也曾爱惜他这样的人才,多次想提拔他,将他上调,他都拒绝了。
只因为他当年下乡时,对那片土地上播下了一腔热情,只为了那一份难以忘怀的情愫。
他喜欢与村民们打交道,总是会被山村里的人家,那份纯粹的真情而打动,他甚至贪恋这种至真至纯的感情,正如此时此刻。
他沉浸在这其乐融融地家庭氛围里,心是暖的,鲜活的 。
他贪恋的,无非就是人间的这一点温情而已。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回那个冰冷的家,去看那一双名义上的父母了。
只记得上一次回去时,他发现他的父亲依然是躺在轮椅上,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命却还挺硬。
那个老男人,都躺了二十多年了,看他的眼神,还依然那么恶毒,数落起他来,还依然是那么刻薄,不减当年半分。
以前他是被迫沉默无条件接受,而现在,他只是不屑于反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而他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看起来也如那风烛残年,垂垂老矣。
可她的嘴巴依然是不减当年,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旁人依然是插不上嘴。
只是她也只能是守着一个瘫痪的老头,一边数落咒骂,一边用毛巾给老头擦着嘴里不停溢出来的口水。
那一次,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母亲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她要强了一辈子,也辛苦委屈了一辈子。
说她无情,她亦有情。
虽然她脾气暴躁,却对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不离不弃。
说她有情,对他这个小儿子,却实实在在的是真冷情。
即便是现在 ,只要一见面,母亲依然会用尖酸刻薄的话骂他,急了,还会动手撕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招父母嫌弃,可能是命里就与父母犯冲吧!
对此,他也只能仰天长叹,却无力改变。
他只有默默地躲开。
他想,这对他母亲而言,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他的不出现,也算是一种孝吧!
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家。
在哥哥照顾他的那几年,给了他家的感觉,他以为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但那也是昙花一现,刚构建了一个虚影,就被打散,消失不见了。
哥哥成年后,就结了婚。
婚后,他们依然住在一个屋檐下。
也许,他这人真的是猪嫌狗弃的命格吧。
嫂嫂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觉得他拖了他哥的后腿,占了他们家的地方,嫌他碍眼。
为此,嫂嫂常常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也不让哥哥再接济他,如果哥哥对他好一点,她就连哥哥一起骂。
嫂嫂刁难起他来,真的跟他母亲有得一比,就差上下其手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哥哥也继承了父亲的懦弱,被嫂嫂管得服服帖帖地,就算想对他这个弟弟的好,也只能是在背地里偷偷地进行。
不管如何,他记哥哥那份情,从不跟嫂嫂计较。
那些年嫂嫂跟他母亲也是不对付,婆媳之间也常常开战,将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家,更弄得硝烟四起,像个战场。
后来,嫂嫂对他的态度是好了很多,至于从什么开始转变的,他想应该是从他开始给哥哥拿钱,补贴他们家生活开始的吧,不过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后来哥哥也常常嘱咐他要常回家看看,
可他却没有了那份心思。家的概念,在他心里,早已经模糊。
再跟他谈回家,除了讽刺又还能有什么呢?
他会给哥哥一些钱补贴家用,也不过是看在哥哥曾经给过他一丝温情罢了。
如果非必要,他不会再踏入那个家门一步。
那里没有他想见的人,也没有他牵挂的人 。
他又何必再去招人嫌弃呢?又何必送上门去给人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