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功成身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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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鸢早就时刻注意着何半喜的动作，自然能轻松躲过她的手。
但是这声枪响……
她抬头看向段江离的方向。
那个平日里一身懒散、在长辈面前端方有礼的段六爷，正在把手里的枪徐徐放下。
容鸢心下震惊，她想，或许是陆开霁开了特例，允许段江离在这种情况下配枪。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显然没有时间给她多想。
枪响像是一个信号，周围埋伏的警察全部现身，立刻把已经傻掉的何茂平和被打穿手掌的何半喜团团围住。
段江离一把把容鸢拉回自己身边。
容鸢感觉到，他的手掌在颤抖。
她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捧住段江离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话：“我没事，段江离，我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一下眼睛，手里的枪也被扔到地上，而那只没拿过枪的手，一把圈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按向自己的怀里。
她额头抵住了他的下巴，很近的距离，她这个半聋子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又被吓到了。
她乖乖地任他抱着，心里想着：段江离真的很容易在有关她的事情上害怕。
那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要让他担惊受怕。
何茂平和何半喜已经被手铐铐住。
警察押着何半喜走，她在经过容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恨，而是惊恐，嘴里还在念叨着：山神要降罪了……
多可笑，她都被逮捕了，可是还在想着没有杀掉容鸢，山神会降罪。
陆开霁也在一旁不知该作何表情。
真的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会信仰什么山神，甚至以此为外衣进行犯罪。
他看着容鸢和段江离说到：“我们的人手已经把泗东山和断桥山进行了全面的封锁，何承运等人已经被逮捕。”
也就是说，这次在彻底查清真相之前，两座山都不会有任何人能出去。
力度确实非常大了。
容鸢心里有数，这是多方力量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包括那场爆炸案、李雄的死、容鸢现在的公众人物身份以及段江离的推动。
她能猜到，段江离一定是做了一些动作的，不然怎么可能说封山就封山。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警方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不用容鸢这个受害者出力了。
她拉着段江离正要离开，眼睛却突然定住。
她直接弯腰拔起了那株草，段江离看着她的动作，几乎立刻就猜出来了。
“四叶白？”
容鸢笑着看看他，眼里有赞赏。
“六爷好记性，确实是四叶白。”
陆开霁听到声音后也立刻走过来，他接过容鸢手里的植物，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无毒是不是，它只有三片。”
她点头，接着看向被押走的何茂平，开口提醒陆开霁：“我一直以为这是断桥山特有的植物，现在看来，泗东山也有的是，所以，关于李雄的死，陆队可以好好审一下何茂平。”
她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心中猜测，杀死李雄的凶手，应该就是何茂平。
……
功成身退，容鸢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带着段江离回了断桥山。
断桥山如今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仅有的几户现在也被警察看管着。
所以她和段江离的到来，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村尾的屋子还在，段江离没让她动手，而是一脚踹开了屋门。
容鸢笑笑，等到灰尘散去，这才迈步进去。
不到一年而已，她对这个屋子已经全然没什么熟悉感觉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就这么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一圈。
漫无目的，也不说话。
段江离一直跟在她不远处，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她在不高兴。
她终于站定在窗户前，还是不说话。
段江离从她身后抱住她，并不开口问她，只是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抱着她、圈着她。
慢慢地，她开口了：“我其实对我的外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亲亲她的耳朵尖，就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了。
“我只记得是她一直照顾我，虽然她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我依旧感激她的养育之恩。”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断桥山的秘密。
她知道外婆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什么所谓的“婴体”，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有一天会被献祭。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没有告诉她要逃跑，没有告诉她要自救。
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着。
即使她会提醒容鸢，四叶白有毒，但是依旧默认，断桥山的村民终有一天会“献祭”容鸢。
那一天，容鸢会死。
甚至到她死，她都没有告诉容鸢要逃跑、要远离断桥山这群吃人的怪物。
所以上辈子，容鸢到死都一无所知。
所以即便容鸢没有等到被献祭，却还是被人逼死在了断桥山的后山悬崖。
她躲不开，因为没有人想要救她。
意识到这一点时候，一阵太过浓烈的悲伤涌上来，她掉了眼泪。
其实她也没指望谁能真来救她，但是可能是环在腰上的手臂存在感太强了，让她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有点可怜。
她是背对着段江离的，也根本没发出声音，原以为他也不会发现她哭了。
但是那滴眼泪，它好像流出眼眶后就不听她的话了，竟是直直掉落在段江离的手上。
段江离只觉得手背被烫了一下，他手指蜷了一下，心尖也麻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容鸢，但是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认知好像不太准确。
因为在意识到怀里的人哭了之后，他突然就觉得明明此刻天光大亮的世界，突然变暗了。
像是一阵失重感涌来，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状态的容鸢，只能顺着心意，把人转过身，低头轻吻她的额角。
容鸢感受着，感受他略带凉意的吻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脸上，吻掉她还来不及滑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