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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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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笋果然没有挖到,倒是被他们找到了几棵余甘子树,叶小尘最近总做糖渍果子,对余甘子很熟悉。几人攀扯着树枝,摘了半篓的青皮果子,赵安月挺喜欢吃糖渍果子,但刚摘下来的余甘子吃着却觉得酸涩,他试着吃了一颗,酸得直皱眉。

赵安月玩心重,看见几棵绿油油的果树,注意力就全飘了过去,刚开始还分心留意着秀姐儿,拉着她一块儿摘,可摘着摘着就摘欢了,心思全在树上。

叶小尘倒时不时悄悄移眼看她,可看着秀姐儿面色如常,摘余甘子摘得很认真,还捏着青皮小果子仔细观察,瞧着没什么异样。他渐渐放宽了心,心思也移到了那几棵余甘子的果树上。

也就两三棵树,都是矮矮的,不太多,将上面的果子都摘完了也没能把背篓填满。

一篓的青绿色,是很嫩的绿色,瞧着就让人心情开怀。叶小尘很欣喜,觉得这一趟不算白来,高兴地翻着背篓里的青果子。

就在这时候,叶杏花突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叶小尘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秀姐儿摘完了果子,竟坐在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抹眼泪,哭得无声无息。

叶小尘:“……”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

叶小尘没来由觉得头大,也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赵安月的胳膊,示意他看。

赵安月先是愣了愣,然后提起笑意走到秀姐儿身边,拎着今天的成果给她看,笑吟吟道:“秀姐儿,快看!这可是我们今天上山的收获,好多果子啊!小尘哥儿会做糖渍果子,还会做蜜饯,都可好吃了,等他做好了给你尝尝!”

叶小尘也赶紧道:“对、对!家里还有、回去了我给你拿!”

他们像是没看到秀姐儿在哭,也不问,只挑着高兴俏皮的话说,试图让她也高兴高兴。

秀姐儿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拭了眼泪,小声说道:“这个树上的果子都摘完了,它是不是就没用了?”

赵安月:“啊?”

这话给赵安月问懵了,他挠了挠脑袋说道:“啊……这个还能再长啊,又不是只结这一茬果子。那个、秀儿姐,你要不要尝尝这个余甘子,我不太喜欢吃生的,但是小尘哥挺喜欢的,说不定也和你的胃口!你试试,听说吃多了还能变白呢!”

赵安月从背篓里挑拣了一颗最大最漂亮的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后递给秀姐儿。

秀姐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沉默着张嘴吃了一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只盯着果子发愣,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吃着有些苦,还有人喜欢吃苦?”

赵安月:“呃……”

她是个会聊天的,这不,又给聊死了。

连赵安月这个话痨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尴尬地看了看叶小尘,希望他在这一刻能挺身而出。

叶小尘挺身而出了,他想了想李介丘同他说过的话,捏着果子解释起来,“这个果子刚吃是有些酸苦,可渐渐才有回甘,所以才叫余甘子,世间万事总是个先苦后甜的造化。”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秀姐儿像是听懂了,又是没有听懂,低声喃喃道:“……先苦后甜。”

正是先苦后甜,叶小尘深有体会,觉着这寓意是不错的。

可秀姐儿念完这个词后又顿了顿,拧着眉毛似乎有什么难题想不通,自言自语般问道:“可凭什么非得苦了才有甜,这个甜就那么难得吗?”说到这儿,她忽然扔了手上啃了一口的余甘子,语气毫无起伏,“那我也不喜欢吃。”

叶小尘:“……”

叶小尘沉默了,他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的眼里虽然还有余光,可瞧着像是一捧快要熄灭的炭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没了。

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吧,咱总能挑到喜欢的。叶小尘正要如此宽慰,可下一刻秀姐儿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癫狂,像是压着一股气。

她压低了嗓音问道:“你们说,二郎是不是变心了?”

叶小尘:“啊?”

这下轮到叶小尘愣了,眼见着这天又要聊死了,赵安月赶紧又顶了上来。

小哥儿嬉皮笑脸地说道:“哪能啊!我表哥最喜欢你了!他可是从小就喜欢你,从小就盼着把你娶回家啊!他怎么会变心呢?”

秀姐儿偏了偏脑袋,摇头不信,语气里已经带着一股疯劲儿,“不对!他要是没有变心,他为什么要走!还一走就是五六天!他肯定在外头有人了!肯定是嫌弃我、厌烦我,才要走的!”

“这……”赵安月被她的目光骇了一跳,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秀姐儿有些可怕。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样活泼、爱笑的一个姑娘,怎么突然这样了?

赵安月一张能言善道的嘴突然就词穷了,他干巴巴说道:“不……不会的,表哥他不会对不起你的,你们才刚刚成亲啊。而且,你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呃、他,他出去不是为了挣钱吗?他不是一直都做走船送货的活儿嘛。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秀姐儿还是摇头,她像是忽然钻了牛角尖,阴沉着一张脸低眉不语。

她生得不算多好看,皮肤不太好,模样身段都不出挑,但她有一头乌蓬柔顺的头发,黑亮如瀑。这头秀发往常都是自脑后辫成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偶尔掺一条或嫩绿或杏黄的发带,在发尾扎一个蝴蝶结,衬得俏皮活泼。可现在,仍是那头如瀑的黑发,乌蓬蓬拥着一张凄白的脸,像鬼一样。

她看似没变,好像又变了,可赵安月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只觉得大不相同。

秀姐儿还在发呆,她目光低垂,缓缓摇头,自言自语说些没头没脑让人听不懂的话:“他肯定是嫌弃我了……为什么啊?这又不是我的错。这明明不是我的错啊,对,不是我的错,我要与他讲清楚,我要与他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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