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总是灰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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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插曲终于得以在刘阿姨的到来而翻篇，刘阿姨直接叫来了安保过来把这位并不是想要观看比赛的阿姨请走了。
黎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观众席专门安排了一处背向阳光的阴凉之地，所以尽管两点钟的太阳还是耀眼，也晒不到观众们。
甚至夏日的风吹过地面，往人群的方向扫去，还能减了不少热度。
黎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手持风扇。
一个给了沈归俞，一个就是她用。
沈归俞低声道了句谢谢，接过手持风扇的手指碰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是她的指腹。
他来不及思绪万千，毕竟不远处的狗狗比赛已经开始了。
全场的金毛应该就只有五六只，在不远处的赛道准备的棚子里，毛发梳的柔顺又洗的干净金黄的王老五在一众金毛之中美得格外突出。
因为品种优良，平时吃的粮食也是国外进口，甚至每个月带去宠物医院里还有专门的宠物膳食师给它分析粪便以及检查身体后再做出一个月为期的膳食表格。
黎玥是真心把王老五当成孩子养的。
这时候旁边原来抱着狗远离了一步的阿姨也不得不艳羡于这个品质的金毛了。
“为啥你家狗这么可爱的嘞！我家的毛毛也不错！”阿姨抱着怀里的小狗往黎玥的方向凑。
阿姨是想着能给自己女儿找一个这么富贵的好亲家，也不错。
黎玥笑着接过一个志愿者递过来的果汁，先递给了身边的阿姨叔叔们。
“因为——贵啊。我吃的都没它吃的好。”
这还真是实话。
要是不把这个祖宗伺候好了，她感冒能熬熬一分钱不花，王老五感个冒就要她花个小一万。
王老五的柔顺毛发在阳光的照映下更加的夺目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只由指挥员牵着的昂首挺胸神气威武的狗界富二代。
“不给我们的狗孩子拍几张照片吗？”她已经举起手机，问身边那个已经隔着裤子布料摩挲手机好一阵都没拿出来的沈归俞。
沈归俞其实很早就想拍几张了，但是一直见黎玥表情淡淡，便没有随便把手机拿出来。
沈归俞闻言，马上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
“好。”等等，什么是“我们”的狗孩子……
他暗自思索，脑洞在“我们”的两个字里回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举起了手机。
但是手机镜头是自拍模式，但是他刚刚下意识里已经按了好几次拍照的键。
隔壁的黎玥没有发现，依旧用着她的几台设备在拍王老五。
他抿着唇，并没有反转镜头再去跟拍。
他默默的点开了手机相册，身体微微右转才有勇气看上手机的屏幕。
心跳的速度逐渐增快，他却浑然不知。
手机屏幕里面，是刚才他无意之中拍到的前置看到的画面。
一张是女人低头在调整手机，自己则是举着手机，眼神木然。
尽管她是并不知情的被拍到了，但是依旧没有出丑相。有时候五官过于精致的人反而会不上相，但是她不仅长得好看，脸型也过分的优越，几乎所有角度都拍不到丑照。
另一张则是女人已经调整好了，专心致志的举着手机拍另外一个方向的场景。
他看见黎玥高挑的鼻梁，在碎发中隐隐若现的桃花眸，薄小的红唇，以及一截完美的下颚线。
他的呼吸也随着一滞，手指不知觉的触碰在屏幕上。
什么花能够美的过玫瑰，什么人能够美的过玫瑰一样精巧夺目的黎玥呢。
黎玥身上浑然天成的风韵，恰好是许多人刻意的着衣打扮扑脂盖粉所想要追逐的。
沈归俞看着手机屏咽了咽口水，又赶紧把手机收好。
黎玥刚好转过身来，还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归俞把手机彻底放进口袋里，松了一口气:“没事。”
他把目光先一步放在了黎玥的手机上，主动挑开了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是王老五...你拍的真好！”
两人共同欣赏了一阵黎玥刚才随手拍的的照片后，黎玥完全记不起来去问他是不是手机那边有什么事情了。
王老五果真像个小王子一样傲然挺立在狗狗堆里，一身柔顺的金发像是假发一样光亮。它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排队，时不时咧开嘴不要钱的笑。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白色身影的出现打乱了。
大型犬等着排队参赛，中小型的就在一边等着。
王老五又看见了刚才的博美小狗，一下子什么架子都没有了冲着博美汪汪叫了几声。
本来就是狗群焦点的王老五显得更加显眼，黎玥越看越不对劲，果真和她想的一样，王老五下一秒就抬起了爪子想要扑过去。
“汪汪！汪！”
沈归俞见状忍俊不禁，掩着嘴巴问她:“之前王…不，diamond看上的小狗是她吗？”
黎玥真是不明白怎么王老五这么执着于给她找一个博美小狗儿媳。
“...不是。”
她捂着半边额头，啧了一声。
说儿子专一吧，但是这又不是之前的那只博美。说儿子花心吧，但是这又是一个种类的。
博美小狗的爸爸就坐在沈归俞的旁边，他笑着拍了拍沈归俞的肩头:“放心，我家月亮已经有配偶了。”
相比之下，王老五就显得有点落寞了。刚开始开窍的年纪，黎玥就拎着它去做手术掉了二两肉了。
“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我家狗已经绝育了。”黎玥也笑着说道。
另一边的博美压根不理会虽然穿衣打扮都光鲜亮丽的王老五。但王老五却越挫越勇的继续喊叫着，丝毫不愿意往赛道上走一步。
就算它好不容易上了赛道，也总是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
黎玥叹了口气，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拒绝送王老五上学的意见。
王老五总算认真了些去跑，绕圈，打转，最后登上高台在滑坡上跑下来，最后冲刺。
黎玥抬头看了一眼排名，diamond的大名还不算落后，排在第一的是一只边牧，后面还有不少小狗才到diamond。
结束比赛后还有一个流程就是需要在几个评委面前根据指令做几个简单的动作指引。
赛道上所有小狗都这么听话的情况下，王老五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了。
让它坐下，它依旧看着那只博美的方向；让它击掌，它依旧呜呜叫着那只博美；让它趴倒，它依旧想要扑到那只博美面前。
早就带上了墨镜的黎玥依旧能看清楚那三个评委看着这么一只漂亮的金毛，虽然是笑着夸可爱，但是下笔评分都不带犹豫的。
沈归俞这次拍了不少照片，但是他极少使用摄像头，拍了一张又低头研究一会。
后面小型犬也上场了之后，所有狗狗都集中在幕后，等着评委算分数选出来今天的优秀小狗。
黎玥一边教着沈归俞怎么使用她今天带过来的微单，今天为了方便，她便拿了一台最轻便的。
沈归俞试着拍了几张，都曝光了。
忽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狗被别的狗打了的话，黎玥和沈归俞同时抬头看过去，还真是王老五被一只边牧追着打了。
那只狗界原来最富贵逼人的金毛公公被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追着揍，最后只能不喊不叫的趴在了黎玥的脚边。
边牧的狗主人是个女生，已经追的气喘吁吁:“抱歉，抱歉...我的狗……”
王老五知道这是来找它麻烦的，又往黎玥的凳子下钻。
但它体格太大，钻到一半被卡住了。
最后总结了一下旁观者看到的画面，是王老五再次奋起直追博美月亮，数次骚扰后一只边牧飞奔了出来伸张正义。
王老五委屈的脸皱成了个苦瓜样，但是找到黎玥后又马上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黎玥没说什么，只是对那个女生的道歉点了点头，唇抿成直线。
最后只能用力的把王老五压到的裙边扯了出来。
王老五看着那只边牧不仅没有被打，连骂都没有一句，像是有什么意见一样跑到黎玥的面前汪汪的叫。
叫完又看着那只边牧远离的方向，又叫了几声。
黎玥压了压跳动的眉心，沈归俞一直在忍笑，见状不得不把王老五招过来。
“王老五不难过不难过啊...再不对也不能打狗对不对？”
王老五呜呜的叫着，想要扒拉上沈归俞的膝盖上。
“好了好了，王老五心里委屈，王老五挨欺负了妈妈还袖手旁观对不对？”
黎玥终于放下手机，靠在沈归俞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觉得还要在它脖子上挂着一个绝育狗牌。”
沈归俞吃力的把一个半个成人大小的狗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拍着它的皮肤安慰着它，他压低了声音:“这...这不好吧，它的狗脸要被丢光了。”
“反正狗看不懂字，它不丢脸丢的就是我的脸了。”
沈归俞想了想，看见王老五又想要伸手去摸黎玥，继续压低声音跟黎玥说道:“这些话当着孩子面说不好。”
隔壁的月亮爸爸笑着同沈归俞搭话道:“哎，可惜我家月亮已经有童养夫了。你家这金毛也就是太务实了点，看见漂亮的就扑上去了。”
最后排名出来，大型犬的排名一共有三十只参赛狗狗，王老五排到了第十。
沈归俞牵着狗绳往前走的时候，黎玥依旧站在那张排行榜前看着。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父母这么希望望子成龙，怎么就她的王老五怎么就养成了像是个二百五一样呢。
“怎么了？”
黎玥隔着墨镜和沈归俞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一边蹲着卖乖的大金毛。
“唉。”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沈归俞牵着狗绳，看上了上面的排行显示屏幕。
第一名的边牧的名字是——大黄。
敢情是比赛输给了人家，精神胜利法上名字虽然霸气辉煌，却依旧输给了一只大黄。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轻轻的笑出了声音，眼睛弯成小月牙状。
他转头看过去，王老五在地上摇尾巴，黎玥在不远处背对站着，背影好不惆怅落寞。
他牵着王老五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王老五，给你妈妈笑两块钱的。”
黎玥低头看着那只金毛，王老五笑嘻嘻的朝她笑的很欢。
“...”她摇头:“倒贴都看不下去。”
这里的公园环境设计的很好，可以闲逛的区域面积很大，刚好现在是夏季，开着的花也很多，各种各样的构成了一张堪称完美的背景板。
很多人就带着自己的小狗在那里合影，沈归俞的心里也稍稍起了点心思。
“咔嚓。”
他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对准了他的摄像头，转眼，摄像机放下，她艳而不俗的脸逆着夕阳闯入他的眼眶。
“你又拍我了...”他轻声的嘟囔。
黎玥把刚才摘下还拿在手里的墨镜放进包里，说道:“嗯。”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是“又”，也没有注意黎玥的点头。
“再来几张吧。”她再次举起相机，但是屏幕里的青年明显焦灼在了原地。
？
她顶着个问号，看着他。
沈归俞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牵引绳，在原地推辞道:“不要...我不会——”
她有些讶然，沈归俞已经上前来把她的相机拉下了些，对准了王老五:“你拍它就好了，不用拍我。”
他不知道要如何入境，只那颗黑黑的摄像头一对准了他，他就开始无地自容般的紧张慌乱。
所以——不要拍他。
他总是灰蒙蒙的，也没什么好拍的。
像之前那样，他很少拍照。以前的旧手机拍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记录给别人看的，内存更是少的可怜。现在换了手机，虽然不知道内存有多少，但是他在今天之前只有之前黎玥给他点夜宵让他拍过来的图片。
仅此而已。
他害怕自己的平凡就那样裸露在镜头前，害怕镜头下自己廉价的衣服没有质感，害怕看到自己僵硬难堪的表情。
所以无论是让他举起相机，还是跟在身后，不要拍他。
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去掩饰，去把注意力挪到狗或者是风景上，黎玥仍然没低头。
“你不知道么？”
她说:“你怎么样都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