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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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俞被他撞的一个踉跄，但是他还是没当做一回事的站稳了脚跟。
他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总是愚笨，或者潜意识里不想要在意多少。
越是在意真相，就越容易让自己难堪，难受。因为以前没有人会替他出头，他除了麻痹痛感，便没有能做的了。
他闷着声点了点头，转而放下东西去储物间找榨汁机。
他在储物间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被放在一堆材料箱子下压着的榨汁机。
他踮起脚尖，去够那几个装满了东西的箱子。
好不容易用力的把箱子们都移到了地上，将榨汁机抬出来空位上放好。
等一切他还原成原样后，储物间的门忽然就打不开了。
他尝试着再去扭了几下，发现还是打不开。
这种情况下只有在外面反锁了才可能打不开。
他用力的拍了拍门板，外头喧闹的奶茶店根本没把这点声音放在眼里。
“有人在吗！喂！”他拍打的手心已经发红，大夏天里的储物间又闷热的厉害，不一会，他就已经满头是汗了。
“开门！简威！”他不得已喊出了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店员，仍在此刻，他都不愿意把最坏的可能性压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
可能只是风大，把门吸上去了呢...
他不再多想，继续拍打着门扉。
储物间自成一间，离店里的厕所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用尽了全力去喊外面人的名字，直到喉咙沙哑，也没能等来给他开门的人。
外面的奶茶店，客人还是很多。
简威很久没有见过客人这么多的场面了，一时间有些惊喜。
“那个小哥...我同学刚才跟我说，那个很帅的店员今天来了的呀...你知道他在哪吗？”
刚拿到奶茶的一个小女孩问他道，简威原来还有些耐心的脸马上绷不住一样的拉下去了。
“我不知道，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
小姑娘原来还窃喜的笑容也随着他出口的话而消失了，简威又像是不经意间“透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工作时间里躲起来摸鱼的。”
小姑娘眼睛一转，却还是执意的拿着奶茶就走了。
简威嘴里嗤笑一声，瞟了一眼储物间那扇还在不停跳动的门，不屑的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一边。
“我可去你妈的。”
SL公司里。
五六个大区经理在黎玥的办公室里跟黎玥交代着这一个月以来，各个主区的业绩内容和问题分流。
黎玥平日里在这方面抓的最是厉害，毕竟这才是真正能够赚钱的地方。
几个经理以前少不了白着脸进去，苦或哭着脸出来。
但是这次黎玥几次的拿出手机看，似乎听都没认真听。
几个经理忐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换，但是总算是得到了一次微笑的走出去的机会。
程岚在一边小心的提醒道:“黎总，现在还只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呢，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她足尖使了点力气，将办公椅转近了电脑的那一边。
“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就突然不回你信息和电话了呢？”
“这次——”程岚还想着重复一遍刚才她晃神没听的内容，跟黎玥讲起的话题却差了天壤之别。
黎玥微微抬起下巴:“我先讲，你先答了再说。”
程岚犹豫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是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这——这男人的心思，我们女人猜了也猜不准呀。”
黎玥的脑袋又是一塞的疼:“你就随便说吧，既然都没把握猜的准的话。”
程岚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犹豫不定的说道:“那，那有没有做的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还是他工作失意了？还是他失恋了？还是游戏输了？还是去玩了还没来得及回信息？”
黎玥一一摇头。
“那什么都不是的话...”
程岚又转念一想:“万一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没带手机呢——”
黎玥还没等她这样荒唐的说法说完，就马上晃着手里的咖啡摇头。
“怎么可能。”她当即否定了这个可能:“现在哪个人出门不带手机或者带着个没电的手机出门的啊。”
她洋洋洒洒的听了程岚总结的一堆“可能”“万一”“也许”“应该”之类的说法，但都是摇头。
感觉哪样放在他身上都有些说不过去呀。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她还时不时敲点一下程岚的记忆。
程岚心里苦闷的稀里哗啦一通，谁知道要现场编出一大堆不会消息的可能性还不能重复要怎么编呢。
“好了...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不高兴了。”
“但是这个原因黎总您一开始就否认了呀...”
黎总哈哈一笑，掩走了刚才武力决断的尴尬。
原因自然是只有她知道。
她昨夜趁着他昏昏欲睡，套什么都迷迷糊糊的嗯嗯嗯。
她就坏心一起:“那以后还能不能叫我姐姐？”
这话到了昨夜两点多的沈归俞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以后还能不能叫我……”
他当时的手已经脱离开手机了，就贴在他的耳边，那昏沉的反应让她更加觉得有趣了。
“那以后一天叫我八百遍姐姐怎么样？”
沈归俞依旧是:“嗯嗯嗯...嗯……”
“沈归俞是不是傻子？”
“嗯嗯，嗯……”
“魔镜啊魔镜，黎玥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嗯，嗯嗯...嗯！”
“这世界上还有比黎玥更要完美的人吗！没有是不是！？”
那睡懵了的人儿也跟着她滑稽的语气勾起一抹微笑，意识里依旧回应着她:“是——”
黎玥当时脸色稍僵，心里思虑着怎么这句“是”，让他拖长了尾音，倒是像是——
但是她才没说话多久，对面的孩子就完全睡着过去了。
她又不忍心叫醒他，索性就把声音调到最大，凑近了听，能够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她不禁又想，他是怎么躺着的。
也许是平躺着吧，虽然这种睡姿延年益寿，但是她也做不到一整晚都这样。
毕竟在她的想象里，这跟尸块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了。
也许是侧躺着，甚至缩起来自己的身体，跟上次半蒙半拐来这里睡的那一晚一样，安静的像一只卧睡着的乖狗。
比王老五还要乖，王老五睡觉还打响雷一样的呼噜呢。
黎玥昨夜就是这么想着，手机还没等她的想象力开始贫瘠，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她也没多想，以为就是睡醒过来了把电话掐断，继续睡的而已。
结果从大清早的消息和电话都不接，不回了。
黎玥不禁想，难道自己昨夜的恶搞被他知道了？
程岚看见她像是终于得以解开了心里的困惑，便马上想着转移话题，把桌子上的文件重新搂抱在怀里。
“黎总！那这些报表我跟您再说一遍哈——”
黎玥已经拿起自己的小外套，甚至一条腿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披散的卷发自然的垂散开。
“已经下班了，篮子。”黎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要理智的做一个励志的上班族。”
只剩下抱着三两个文件夹的程岚在原地看着确实已经到点的手表耸肩摇头。
沈归俞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储物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也会有人负责打扫。
但是他还是想要马上出去。
因为他下午还要去找黎玥的。
“简威！”他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走近，不禁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带着浅泪。
但是一如刚才，外面的人是故意走过来，又是故意的装什么都听不到的离开。
有人问他那个小房间里是不是有人在里面被锁住了，简威只是笑着回答客人:“这应该是里面的窗户没有关，今天风吹的很大，把门吹响了而已。”
沈归俞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同事关系的陌生人。他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也许追究的话，他也只想要一个道歉。
今天又没有太阳，想要看太阳有没有落山分辨一下时间都行不通了。
他坐在一个庞大的箱子上面，想到黎玥会到处找不到他而给他打着永远是没电关机的手机就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他不禁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黎玥先是在手机的软件里面看了一眼他工作的奶茶店正在营业，便马上往那边赶过去了。
一进门，她还没急着去找沈归俞。
简威一个人应付着顾客，也没及时注意到从前面进来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归俞从哪个地方走出来。
她终于上前去问简威的时候，简威才认出来了她。
“你...”
“这位小姐你需要什么奶茶？我们店里很多奶茶都是新鲜做出来的，很好喝的呢！上次您来这里喝了那山茶牛乳，现在还有哦，不过除了——”
站在黎玥旁边刚刚拿到奶茶的小女孩低声的和朋友抱怨。
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说这就是手捣出来的柠檬，转眼就客气上去了，真是两面三刀。
黎玥没想着点餐，她抬起手摆了摆:“不是，呃——”
他们同时对视了一眼，黎玥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沈归俞在哪吗？”
简威的目光却跳跃的极快。
那两只眼睛的定焦点一会在黎玥手腕上的玉镯和银镯子上，一会又在黎玥脖子上那圆润肥白的珍珠项链上，一会又在黎玥手上提着的包包上——
黎玥很不喜欢这样的打量，上下左右的盯的她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的退后了一步，礼貌的笑容也撤了下去。
“沈归俞今天没来上班吗？”
简威几乎都忘了这茬，听到她来问，他只好继续擦拭着手里的工具。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哦。”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皱着眉头审视着面前这个神经病的男人。
“你不知道？他今天跟我说跟别人换班，现在下班我来接他的。他是请假了还是提前下班了？”
简威手里的玻璃模具被他用力的放在了桌面上，他转过身去，满是不在乎的讥讽道:“我说过了，小姐，我不知道他人在哪。我们这里只是奶茶店，不是派出所...”
黎玥真是想一边爆粗口一边报警。
她忽然看见了那扇不停发出一点声响的门，心里萌生出一丝怪异。
她瞥到了一边柜子里的属于沈归俞的那个帆布袋和手机。
她不等简威反应过来阻拦她，马上走到了那扇门前。
她没有问，心里却无比肯定的拉开了外面提上去的锁扣。
门一打开，里面刚才还在用力拍门的青年出现在了眼前。
他眼圈红红的，头发也乱，衣服还穿着那件奶茶店定制的围裙。
他鼻尖红着动了动，接着，他的人也开始冰雪消融一样解冻了。
“黎...黎玥——”
他上前一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对。
“我是不是迟到了？”他的眼泪往下砸，一砸就是她的手背。
她牵住了他踉跄的步子。
真是个傻子。
“谁把你关进来的？”黎玥萌生出一股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但是火气还是真实的占据了她的胸口。
沈归俞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一五一十的说道:“我进来拿东西，然后门就打不开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拽了拽她的衣裳:“我手机没电了，没人接充电线给我，对不起...你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黎玥伸手给他擦掉胡乱飞的泪花，又用手捋着他的头发。
傻子。
她在心里说道。
她微弯腰，语气轻轻柔柔:“你在里面多久了？”
“不知道，我没有手表。”
“是不是很难过？”
他被她引导着说道:“嗯嗯。”
黎玥心里也跟着闷痛了一下，手心继续顺着他的头发。
“那要不要抱抱？”她笑着碰了碰他颤动的睫毛，说出来的话像是天生带着吸引他的魔力一样:“受欺负了觉得委屈了，想要哭，想要安慰，想要抱抱是正常的事情，沈归俞。”
沈归俞只是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已经麻木了，步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动。
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另外一个人的身躯闯进了自己的臂弯，可以把自己的脸部埋进对方的胸膛。
这样是不是，怎么掉眼泪都没人责怪他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