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矛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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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奶奶看了一眼伯母递过去的一盘李子，拍了拍黎玥扶着轮椅的手：“小玥，带着堂弟堂妹们去下面玩吧。”
黎玥答了一声好，还是多说了一句来缓解这个氛围：“奶奶吃多了酸会反胃酸，伯母留着自己吃吧。”
接着她推着奶奶向电梯方向走去，之媛在后面把黎玥的手机拿上：“堂姐，你的手机呀！”
她还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心里有些害怕，还是追着黎玥去了。
“你看你养的儿子女儿，没一个是向着我的！”电梯门一合上，伯母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见，大声抱怨道。
“我算是受够了！你们黎家人都看不起我一个外姓人，合着我一千多公里嫁过来是为了给你们黎家人做女佣呢！”
黎广耀无奈又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明知这是不该说的话还是没制止。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没必要跟小年轻斤斤计较，不就是风水轮流转的事吗！”
“我就信一个娘们能把这么大的集团握在手心一辈子！是吧，迟早都是还给我的，你就当成她就是替我打工的——”
伯母刚好小鸟依人的靠在了黎广耀的身上，很是可怜的接他的话：“那你倒是拿回来呀...”
黎玥并不在意他们能在背后议论什么事情，反正不敢闹到明面上来。
奶奶正逗着之媛玩，黎玥刚好在她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
一看才发现，一堆信息里夹带着沈归俞可怜巴巴的几条。
从中午十二点十六分开始问她到了没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今天就是他奶奶出院的周一。
心里顿感不妙，点开通讯录发现他打过来的三个电话里两个没有接一个响了十二秒后被她这边挂掉了。
之后再也没有打过来，也没有信息。
她连忙回过去，来电铃声在她耳边唱了第二遍，那边才接通。
沈归俞正刚好和奶奶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铃声响起，响了一阵，奶奶便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真的有急事不小心耽误了，可他就是很生气。
生气又失望，又是无可奈何。
明明自己很期盼她来的，突然就落空的情绪是非常的委屈。
他被挂掉电话的一刻，差点就要掉眼泪了。
“小鱼，接电话呀。”第二次打来，沈归俞还是不想接。
奶奶便劝他说，有什么事要讲明白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他才接了。
心里的那一句来发泄怨气的质问还没说出口，他就听见黎玥开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不是不好意思，是对不起。
他自认为两者还是很有区别的。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动摇了，再狠绝的话都搜罗不出来。
“沈归俞，我...我说我不知道今天是周一你信吗。”她平时就按照行程表去走，周几的概念并不重要。
“我今天奶奶过生日，回了b城，对不起我是真的忘了。要是我知道今天是周一，我——”
沈归俞的眼眶一热，说道：“你就不去陪你奶奶，来找我是吗？”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你牺牲陪家里人的机会来找我，我只是想要，想要你能够及时的告诉我，而不是把电话挂掉然后事后再来找我道歉。”
“抱歉这次是我没处理好，沈归俞，你别哭啊——”
他一听，脸色一囧。
“你别哭行不行，我真的没有下次了，这次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导致冲突了...我天啊你别哭呀——”
过了半晌，沈归俞才道：“我没哭。”
只是风大，她听错了而已。
“好，你没哭，没哭。”黎玥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是我哭了，好不好？”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通知我司机过去接你和奶奶？”
沈归俞看了一眼车里的奶奶，奶奶正望向窗外。
“不用了，我和奶奶已经到家了...”
黎玥再三确认了几遍沈归俞没有在生气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皱着眉头给程岚打过去一个电话：“篮子，我没有跟你说今天要去接一个朋友吗？”
程岚的电话总是准时接听，她明显是懵了：“没有啊，黎总，今天您说是黎老夫人的生日，您难道没去吗？”
“没事，嗯。”黎玥挂断电话，眉头皱的很深。
黎玥陪着黎奶奶用了下午茶，给沈归俞也发过去四五条信息，对方一直迟迟不回复。
她转头跟许冰冰告状：“我发现其实男人也挺难哄的，嗯。”
许冰冰秒回：“活该。”
黎奶奶放下手里头摆弄着的山茶花，她对这些花花草草总是倍有兴趣。
“小玥工作还是这么忙吗？”
黎玥把手机揣进短裙的口袋里，走过去也帮忙修剪花枝。
黎奶奶将她手里的剪刀抢过来，免得她像上次那样把花苞都剪下来了。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跟你爷爷学。”
黎玥浅笑，拿起小水壶给花浇水。
“那盆刚才已经浇过了。”黎奶奶和家里的唐姨相视一笑，无奈的说道：“刚才还是你浇的。”
黎玥把水壶放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总是心不在焉的，手里的工作先放放。”
说着，黎奶奶也把剪刀交给唐姨，握住黎玥搭上来的手：“走吧，陪奶奶去给你爷爷还有你哥哥上炷香吧。”
她的心总是会在提起黎晟的时候蓦的一沉，随即扬起一抹笑：“好呀。”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黎家人就已经搬进这栋别墅住了。
她和奶奶一起给爷爷和哥哥各上了一炷香，奶奶像是在和这俩爷孙对话一样轻柔的擦拭掉上面的灰尘。
她衰老的面容透露出对逝者的思念，然而表现出来的只是内心里的万分之一。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奶奶是唱戏曲的美誉为“戏曲娘子”，爷爷一次应酬中结识了惊动一时的“戏曲娘子”，两人相互欣赏后便正式交往。
当时两家的地位差距并不大，感情顺遂了一辈子，除了爷爷查出来癌症病逝之外，两人没有分开过。
黎玥扶着奶奶，轻轻的抚着奶奶的肩头。
但他们都知道奶奶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些情绪的挑拨，唐姨进来提醒，黎玥将奶奶交给了唐姨。
自己留在了爷爷和哥哥的牌位前。
这个房间灯火不断，并不黑暗。
她眼中倒映着香烛光，慢慢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爷爷...”她低头垂眸，很久才转头：“...哥哥。”
“今天奶奶就七十七岁了...”
“哥，怎么你还是二十一岁啊——”
……
沈归俞最后将奶奶送到家里，将东西都放到原位。
奶奶抱着黎玥给她的那个收音机开始研究，似乎没想到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只要一摸，就会唱曲了。
而且也不会断断续续的卡顿，小黎这礼物挑的果然是好！
只有沈归俞看着窄小昏暗的房屋，门口堆放着邻居永远扔不完的杂物，坑坑洼洼没有铺地砖的水泥地面……
他回到他的小房间。
关上门，锁早就坏了，也没锁起来的必要。
房间小，只放的下一张小小的床，和一个书柜，和一张桌子。
窗户又窄又小，像是修建的时候水泥不够才留出来的空白。
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放肆的在空中飞舞。
他的起点就在这里，不，他的起点连这里都不如。
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写作业的时候要么就坐在床边，但是床太矮了，只能站着写。
他靠着书柜慢慢的滑坐在地面上，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是黎玥的消息。
他如今却连点开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深知，自己早就在嫉妒羡慕她的生活。
也深知，自己的仰望也许已经衍生出来了一种痴想。
这种痴想，终究是浮光掠影。
直到入夜，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
黎玥从b城回A城的航班上，她才收到了回复。
沈归俞【鱼】：[嗯嗯]
一个小恐龙在那抿着嘴巴礼貌的笑。
她抬头仰望天空，感觉这气还是没能消的样子...
她也没啥经验啊，关键是。
程岚看着黎玥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寻思着今天也没有什么项目要跟进，盲猜可能是在黎家里面被烦到了。
“黎总您——”
“篮子你是有男朋友是吗？”
程岚面色一窘，说：“没有，早就分了。”
“那你知道怎么哄男生吗？”黎玥只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像是被蚂蚁咬来咬去一样折磨人。
“哄男生？”程岚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不都是男生来哄女生的吗？”
什么男生还要黎总去哄...
以黎总的身份地位，招招手就有一堆小明星小模特钻过来了。
之前就有许多三四线的公司想把人塞进黎玥的床上争取一个sl的代言。
黎玥当时被吓的拿着把水果刀指着那个腹肌男星：“给我滚出去。”
但是言归正传，程岚还是想了想：“其实男女双方在感情中都会受伤害。我虽然不知道男生怎么哄，但是我作为一个女生知道女生生气的时候会想要男生怎么来哄。”
黎玥阖上眼皮，听了程岚讲了半小时。
总结出来就是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或者对症下药买点包包投其所好，这一切的核心都是需要真诚。
飞机缓缓下降，距离沈归俞宿舍门禁还有一个小时。
她驱车赶到c大门口，程岚虽然被她的车技秀到，但是更是被吓得不轻。
“鱼子！你电话响——”小壮听到铃声就向阳台喊道。
沈归俞刚好出来，擦了擦手指的水，看清楚来电的人后开始犹豫。
接还是不接。
接了之后要说什么……
“喂？沈归俞，我想见你。”
他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些，抿了抿唇：“你不是还在b城吗……”
“我刚下飞机，你——”
沈归俞打断她的话，语气很平静：“那天不早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他听到那边没有了声音，他也跟着沉默。
“...我在你校门口。”
要不是梁教授信息没回，她估计能闯到他宿舍楼下了。
黎玥匆忙赶来，脸上也只戴了一个口罩。
也许会有人认出她，但是已经来不及管这些了。
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看向她，因为黎玥出挑的气质以及她手里拿着的看起来起码有九十九朵红玫瑰。
有人甚至停下脚步来看她在等待什么。
沈归俞终于在十一点零九分的从楼上下来，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跑楼梯下来的。
来到黎玥面前，这人仍然尽全力去平复着自己呼吸。
他连忙把人带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你，你怎么来了...”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那一束开的火红的玫瑰。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黎玥亲手给人送花，这是能预定到的最好的玫瑰了。
沈归俞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看你给我发的信息。”黎玥也感觉浑身不适应，将手里的花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我不能要。”
沈归俞看了看那束花，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了。
“这次是我没做好，沈归俞，你别生我的气了。”她声音低低的，像是真的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是不是叫真诚。
黎玥抿了抿唇，把花成功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他镇定了下来，握着花的手在暗处拢紧手指：“我只是觉得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也没有义务要帮我。”
“所以我们...我就是觉得我有些过界了。因为我知道你很忙很忙，是我一开始任性过头让你过来一趟，我也有错...”
“其实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补课的话，我就自己打车过去，这些费用我来出是应该的...你帮了我，但是我并不能让你救济我一辈子。”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帮助，我真的很感谢，我也已经想清楚了，我会尽快筹够钱还给你的。”
“谢谢你的花，我真的没有生气了，我——”他局促的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马上转过身去。
“我先回去了，再见！”
黎玥一人留在原地，卷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一如她此刻的内心。
“...我只是放了一个不小心放的飞机，他要是生气就算了，为什么这样子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真的拿他没辙了，他这么说的话那就好聚好散，本来就没聚过。”
程岚坐在车里，坐如针毡。
刚才她看两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什么，看黎玥跟打了败仗一样回来，就知道...
两人没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