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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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处都捯饬捯饬，快半个小时才从浴室里滴着水珠走出来。果不其然，沙发上已经躺着一个睡熟了的人了。
黎玥蹲在沙发前，细细的端详着那张脸。
眼下那块青紫还真不是阴影，真真实实的黑眼圈。因为她经常失眠，对于黑眼圈的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阶段判断能力。
总不能让人一直睡沙发上吧？黎玥抓挠着头发，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还是决定先去把头发吹干，免得自己头疼。
一看手机已经两点半了，沈归俞依旧是那个姿势躺在沙发上。黎玥皱着眉将他扶了起来往房间走。
可好在沈归俞和她体重相差不大，扶着走路还不算特别吃力。
总算将他扔在床上，拿了张薄毯给他盖着。看样子他真的很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反应。这让黎玥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厚了。
她回到客厅喝了点水，顺便拿起了他掉在沙发上的手机。
黎玥的家很大，她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观摩着他的手机。这个手机明显已经有不少年头了，甚至连屏幕都裂开了几处。
裂痕在手机屏幕上开着白色的花，无言的展示着过往的疼痛。
她喜欢一个人住，起码现在是。所以其他房间基本没住过人，说不定已经积了不少灰尘。
她来到床前，床上的白衣少年仍然熟睡着。算了，就破一次例吧。看着这人也挺乖的，发生些什么挨欺负的还不一定是她黎玥呢。
黎玥拿来毛毯为他盖上，这么一摸才发现他衣服的袖口湿了。她的顽固洁癖马上就三下五除二把他穿着的旧衣服换上新的。
终于可以睡觉了。她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三十五。
又是充实且特殊的一天啊。她叹口气。
第二日。
特制窗帘的透光度很低，但是手机却不断震动着。没有把主人叫醒，倒是把沈归俞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摸着摸着掏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意识还没回拢，他顺着她的手往上摸。越来越不对劲——他身边怎么有人！？
沈归俞猛的惊醒了，惊魂未定的坐起来警惕的看着一头乱发的女人。
黎玥只觉无辜，好不容易休个假还能被吓醒。她看着沈归俞紧紧的抓着衣服领口那个眼神，沙哑着喉咙问：“醒了？”
沈归俞怒从中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这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要追究的不只是这些了。
“你对我，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黎玥无奈，衣服穿的好好的，还能干什么。
她又有点心思想要逗逗这个男人：“干什么了，睡了一觉咯。”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他四处张望，慌乱的像一只迷路的兔子。
黎玥从床头拿来自己的水杯喝了点水润润喉咙，眼皮还在打着群架：“昨晚你衣服湿了，我总不可能让我的床被弄湿吧？”
沈归俞觉得此人简直蛮横无理，压根不在意昨晚两人睡在一起的事。
他咬的嘴唇都要破了。
黎玥这才跟他说清楚了昨晚的“一切”。
“昨晚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的。本来我都想去门口打个地铺，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诶。”她装出一些哭音，表演一个演技派的实力。
“你看，我都有证据。”她滑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总共十五秒，视频光线很暗，应该是半夜录下来的。视频里白色衣服的人紧紧攥着一只带着手镯的手，很明显就是沈归俞拉着黎玥。
沈归俞无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突然这么困，困到想要闭上眼睛眯五分钟居然睡着了。
“那...”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那那个钱...”
还会给吗...自己真的很需要很需要这笔钱。
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来电的声音在另一边的床头响了起来。
黎玥就这样看着刚才还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的小人飞扑过去拿起了手机接通。
然后神色变得更加紧绷，应该是电话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喂——喂——”他焦急的握紧手机重复的询问电话那头的人。
但是他的手机太旧了，是他三年前在一个二手摊位买回来的。平日里上网就卡的不行，但是为了省钱，对手机的要求是只要能接通电话就可以了。
结果现在电话死机了。
在奶奶病情严重的时候。他连医生的话都没听完。
他急的快要哭出声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手机重启的画面卡着不动，上天似乎就在故意刁难他。
忽然，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黎玥递过来了她的手机。
她的手腕很细，做了低调耐看的裸色美甲，白净的手腕上还戴了个金色手镯。
他愣愣的用她的手机拨通医生的电话，耳边传来的音乐缓缓抚平了他刚在在心里的自责。
医生说奶奶今天强行要回家修养，把腰扭了一下，但是没什么大事。他连连向医生道谢，最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医生，我会筹够钱的，谢谢您。”
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黎玥把手机递给他就去了房间里的洗漱间。
等到她洗漱好后，一开门就看见沈归俞想要敲门的模样。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现在的眼角都还是泛着红的。
让她又一次想到了兔子...
麻辣兔头可好吃。
“......”
“谢谢你——”他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和她差不多平视。
“不用。”黎玥很久没有收到过这么正儿八经的道谢了：“你要出去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虽然在洗手间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一看他紧紧攥着帆布包的模样就知道了个大概。加上许冰冰给的人物背景，他的困窘她已经了然于心。
知道不代表着要参与，或者要揭穿。她只会默默保持着让他有完全感的距离，不会使他感到难堪。
“走吧。”她拿起手机打字，噼里啪啦一顿输入：“这儿可不好打车。”
附近都是些昂贵地带，能在这边生活的一般都不需要打车。更别提什么公交线路了。
沈归俞望着女人的身影，心里渐渐回荡起一阵温暖的潮汐。
“谢谢你。”他坐进她开门的副驾驶位置，拉下安全带。
这跟他做过的计程车完全不同，车子内空间十分宽敞，也没有什么让人不适的异味。
甚至在她伸手把安全带扣上的瞬间，浮荡起一阵清新浅淡的香水味。
她并没有直接问沈归俞要去的地方，车子先开去了离这并不远的小区楼下。
沈归俞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拎着一袋早餐站在不远处。黎玥稳当的停车开窗，接过手里的早餐，这一切都熟练极了。
他清晰的听到那个姑娘叫她黎总。
没有多加耽搁，黎玥将里面的冰美式拿出来，剩下的递给了沈归俞：“吃点吧，别饿着了。”
小小的袋子里面放着十分精致的早点，各式各样满满一整袋。他挑了一份虾饺出来，打算剩下的还给黎玥。
女人目视前方，没有一丝杂念：“你吃。都是你的。”
“要去哪里？”
沈归俞刚想道谢，闻言马上说：“慈云医院。”
黎玥点了点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导航到那里的路线。
车内恢复安静，只剩下黎玥播放的音乐在空间内回荡。
舒缓的纯音乐瞬间让人感到放松，他望着窗外飞过的景色，高楼逐渐低矮，街道逐渐杂乱，车速也因道路变窄，人流量变多而减慢了不少。
All my Feeling were Fake。
他下车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歌名。沈归俞闭眼就能感觉到医院内的消毒水味，深知自己一直要背负很多的责任，是不能分心给其他事物的。
只同行了这么一段路，为什么心里却希冀着她这股温暖能多围绕在自己身边呢。
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踩着一双浅口的裸色平底鞋，穿的很低调，一件灰蓝的圆口衬衫束进黑色包臀裙里，勾勒出女人曼妙的身姿。
“我和你一起进去。”她弯着柳叶眉微微笑对他说道：“来到门口不上去看看不合适。”
更奇怪的是，一向不习惯与人相处的沈归俞此刻却默许了她的陪同。
医院的规模比起市中心的一级大医院小的多，没有太多繁琐的程序。沈归俞和她并排走在走廊里，很少对话。
黎玥看见，相比于擦肩而过的男性一生，沈归俞的骨架真的太小了。人又瘦，显得他像个高中生般稚嫩。
两人沉默着走近电梯，沈归俞按下十层的按钮，电梯徐徐而升，和沈归俞此刻的心跳一样。
106病房。
和她所料，是他的长辈。一进门原本面色有些枯黄的老太太就精神抖擞了起来，攥着沈归俞的手面目慈祥：“小俞，你来啦——”
沈归俞眼角一下子就湿了，嘴巴微微颤抖着：“奶奶。”
“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医生的电话我没接到，没能及时赶过来。”
“没事，奶奶身子骨硬朗着呢。我都跟医生说了，我的腰是老毛病了。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小俞啊，要不我们今天就出院好不好？”
黎玥抿着唇，不知道此刻要不要上去跟老人家打声招呼。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扰他们说话。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看见病人家属来了很是宽慰，毕竟他见过太多老人家生病，孩子不管不顾的事例了。
这个孩子看着这么年轻，还孝顺懂事，给他增了不少好感。医生拿着表格走进来，沈归俞马上问现在奶奶的伤怎么样了。
马医生只是招招手让沈归俞出去单聊一会。老太太一心想着省钱，手术都不愿意做，今早还想着趁人多自己出院，还好拦的及时。
沈归俞跟着医生出去，眉头紧蹙，此刻他自己的心杂乱如麻。他知道奶奶的腿伤耽搁不了，但是自己现在只能筹够一万，还远远不够治疗的费用。
在经过黎玥的身边时，他眼里的担忧一点不落的被她看在眼里。他心中的自卑狂野增长。
但黎玥只是笑笑，那个笑容是对他的鼓励，更是信任他的能力。甚至——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不用怕。
是朋友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吧。虽然是刚认识，但萍水相逢就是一场缘分。在黎玥的心里已经单方面承认了和沈归俞的朋友关系。
沈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精神劲更足了，马上招手让她走上前来。这还是小俞那孩子第一次带回来的女朋友呢！
“奶奶您好——”黎玥对沈老太太很有好感，是个挺可爱的老人家。
“我是沈归俞的——”
沈老太太手一横，打住她的话：“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