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荡剑问天 > 第111章 来日共醉再逍遥

第111章 来日共醉再逍遥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荡剑问天!

“多谢前辈相助!”

白一男率先扭身,望向悬身于天际之人,拱手揖拜。

只见那人穿一件金纹镶边青袍,宽襟大袖,颚下飘一缕青须,中年模样,双手负后,昂然身姿,宛若天人。

“在下白一男,敢问前辈大名,日后若有机会,定当酬谢!”

那人没有回话,瞩目于白一男良久才开口道:“你的传道人是谁?”

白一男摇了摇头,自己也是一脸迷茫,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老先生是谁。

青袍中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胡鞅,回去告诉徐若森,白一男无需向你武玄宗请罪,我说的!若有什么意见,随时寄风传讯与我,我杨子居不介意问剑武玄宗!”

青袍中年话落,收了笼罩于此的无尽剑气,同时,人也消失于天际。

他一句话中牵扯了两个名号,令所有人不禁发出了惊骇之声。

徐若森,乃是雄踞一州的武玄宗宗主,圣元国九州方外人士,有几人敢不仰止。

杨子居这个名字,更是犹如晴天霹雳般响亮,放眼整座天下,他都算得上巅峰般的存在,他乃一方至圣,道家一脉,自称道主大弟子。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敢于轻飘飘的说出“问剑武玄宗”这种话。

问剑怎么了,真要惹恼了这种至圣,一剑荡平你武玄宗几个山头,难道不行吗?

万万没想到,今日之事,竟会惊动道家至圣现身出剑。

武玄宗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外门弟子在仙缘争夺中尽数落败,然后又只收到六名弟子,颜面尽失;气愤之下想要带白一男回宗门问罪,却惹恼了一方圣人,胡鞅更是肩头被刺一剑,没有两三个月,恐怕伤都养不好。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尽遇这等好事,真是可喜可贺呀!

不止是孟羡这样觉得,在高誓和许黎心中,也有类似感受,不过他们藏得更深,不像孟羡,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待会还是要找间僻静的仙家酒馆,好好喝上两杯的。

此刻,最是郁闷的,便是六名被选入武玄宗的弟子。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处,走错了方向,其中还有三人,明明一开始选对了,偏偏又给人硬生生拉到了沟里……

心情沉痛,又无可奈何,六名少年,面如死灰地跟在捂着肩头的胡鞅身后,狼狈走出了幽州治府。

关于此次仙缘争夺的邸报很快传至各个郡县,坊间的传闻录也大肆流行。

叶楚如愿以偿,争得了魁首之位。

白一男和王善分列第二和第三的位置。

姚洛、杨怀玉、文卿、陈澄更是尽都位列前二十位名额。

上谷郡,在传承千年的仙缘争夺历程之上,破天荒的书写下二十名参选人无一落选的辉煌篇章。

有一家传闻录更是大胆断言,这样的情况,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

白一男这个名字,一夜间几乎天下尽知,以丹玄融领之境,掌控整个仙缘争夺,前无古人,恐怕也将后无来者。

正如胡鞅所说,他虽尚未踏足方外,却是站在外面,猛踹着方外之门,都快踹烂了。

若非有传言说,道家至圣曾出面,强保白一男,想要将白一男请去问罪的方外势力,何止武玄宗一家。

这个白一男究竟是什么来历?

坊间流言不断,充斥着种种荒诞的传说。

杨怀禄也对此充满了好奇。

白一男看着他,笑了笑,说:“虽然我们两个以前不怎么熟,可我从小混迹于市井的事迹,你不是都了解过吗?”

杨怀禄也笑了笑,道:“谁会想到,名动天下的白一男,不久之前还只是混迹于琢麓县市井的一个泼皮无赖。”

白一男毫不介意杨怀禄这样说他,而且还有些伤感,因为杨怀禄本就是来向他道别的。

姚洛、杨怀玉、王善、黄花和叶楚都已随着各自择选宗门而去,现在杨怀禄也要走了。

无需多问将去向何处,两人已有很深的默契。

杨怀禄说过,他只是一枚棋子,下棋之人将子落在何处,他便只能身在何处。

更何况,他还是一枚宁做弃子的棋子。

很可能经此一别,此生便不复再见。

“千万牢记我的托付,照看好怀玉,虽然先前怎么也没料到,你能让我们这些人尽数赢得仙缘争夺,但我的托付还是做数的,只不过怀玉不用跟你在破庙受苦,去了云水苑,但你有空没空都要多去看看她!”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东城而去,孤身走在无尽的道路上,白袍飘逸。

文卿和陈澄也已经走了,他们两个极其潇洒,此去一路向南,不将自己束于幽州之内,他们要踏遍九州,游历天下山水。

牧满更是走的无声无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在摘星楼留下几行字迹。

“大哥,家中变故,就此别过,珍重!”

摘星楼四个房间,如今空荡荡的仅剩白一男一人。

他也该走了。

这一路走来,结识很多人,发生很多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白一男靠在窗前,遥望着夜空,痴痴地发着呆,身旁只有孤灯摇曳。

城外有山,高高耸立。

山上有人,三个人。

红裙女子望着幽州城内一盏孤灯,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自己算无遗策吗?这一次是不是什么都没算对!”

一个有些邋遢的灰袍中年,胡茬子布满了脸颊,显得异常憔悴,仿佛受到了很大打击。

他凝着眉,抚摸自己的胡茬,不住的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这小子怎么可能屏蔽天机,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

中年长袍儒生,微微含笑,道:“杨子居都已经现身了,他背后有高人这种事,还用你说吗?看来还是奚芝的感觉更为可靠,我的预想错了,你吴遗策的大衍之术,也错了,他的确出自道家一脉!”

吴遗策却连忙摇头,道:“不是,杨子居并不是他背后的高人,仅凭杨子居绝不可能在我大衍之数下屏蔽天机,掩藏这小子的道脉来历,更何况,若是杨子居,他又何必遮掩?别忘了,天下间,没有人比他杨子居更讨厌各种巧立名目的虚伪遮掩了。”

“对。”红裙奚芝说道:“若白一男师从于杨师伯,就算白一男会隐匿,杨师伯也不会这样做的。”

长袍儒生万章,轻轻一笑,说道:“可你们也别忘了,杨子居乃是一位公然宣称“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之人,他行事,只在利己,若非白一男与他道脉相承,他怎会现身管这种闲事?即便白一男不是他的弟子,恐怕也会是他的徒子徒孙才对!”

吴遗策长吸一口气,使劲抓了抓头皮,放声言道:“好啦!两位,咱不要转移话题了好不好!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讨论白一男,而是为了救人,是为了给我们九州天下多争一分胜算,提前布下一子,你们到底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奚芝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压得注,关我什么事?何况,你什么都算不准,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在为天下胜算提前布子,望各自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红裙轻曳,一步踏空,婀娜身影便已远游而去。

吴遗策只好望向万章,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岂料万章淡淡一笑,缓缓道:“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你吴遗策,堂堂君子,自己定然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眼下我儒家文圣即将与百家论道,我得去帮忙了,望吴大先生万务珍重,告辞了!”

他袍袖一挥,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吴遗策放眼天际,愤怒不已,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这俩混蛋,就只会在我这里打探天机,一旦有事请你们帮忙,跑得比兔子都快!什么道家,就是自私无情!什么儒家,不过虚伪势力!”

一道剑光,一股拳风,忽从天际落下,若非吴遗策跑得够快,便如那山顶巨石,瞬间化作齑粉。

天光尚未破晓,白一男盘膝在自己的房中,入静修炼。

外面厅堂的房门却被轻轻打开,一道靓丽的身影,轻移莲步,翩然走入。她四顾着房间之内的陈设,朱唇微微翘起,是笑容,也是留恋。

白一男察知到微弱动静,从内室之中走了出来,当他瞧向眼前的绝代姿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袭雪白长裙,丹朱素齿,淡眉若水,翩若青云出釉,腰肢婀娜似柳,若非是那份未曾改变的质傲清霜气势,白一男绝不敢认,眼前这人竟是叶楚。

“你……”白一男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心里有很多话,但并不适合脱口而出。

怪不得总觉得你这家伙有些阴阳怪气,原来你他妈本就是个娘们呀!

“白一男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叶楚的声音犹若银铃脆响,不仅入耳,更会醉心。

听得出来,她先前一直都在压着嗓门,故意彰显粗犷。

“做女人也挺好,尤其你这么漂亮,还是更适合做女人,做男人的时候,我有时忍不住多看你几眼,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好了,总算证明我还是正常的。”

白一男竟有些不自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天你不是和大家一起随云水苑知客走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叶楚没有答话,只道:“你不会怪我骗你吧?”

她自问自答,“我并不是故意要骗你,在我出生的那个时代,皇帝曾有诏令,一州府主,凡诞下女婴,皆要送往皇宫寄养,加封为公主,待到成年,再嫁予外州和亲,希望以此维系九州安定。父亲就我这么一个独女,不忍有朝一日将我外嫁,所以从我出生之时起,便以公子宣称。”

原来是在骗皇帝,可为何如今又要以女儿身示人了?

白一男正自疑惑之际,叶楚又道:“大概五年前,外州之一的黎州叛乱,然后又有颐州叛乱,父亲随驾亲征三年有余,终于平息叛乱,此后皇帝明白和亲并不能维系九州安宁,于是废除了当年诏令,后来父亲冒死向皇帝承认欺瞒之罪,怎料皇帝早就知道了此事,笑着告诉我父亲,你以为我司天台养的都是废物吗?但此事干系重大,不能点破,要等新帝继位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否则将会有损帝王威严,不治罪,就说不过去了。”

白一男闻言,心中动容,问道:“你是说如今新帝继位了?”

叶楚点头道:“昨日父亲寄风传讯于我,告知皇帝驾崩于东征夷岛叛乱之中,新帝即将继位,我可以以女儿身示人了。”

叶楚说着,望向白一男,缓缓道:“我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你,所以连夜从云水苑赶回,以女儿之身来见你。”

白一男很感动,无言,含笑,抬眸相凝。

昔日豪情挚友,剑影刀光携手共战,怎料此刻,女儿身,竟在身旁。

天边破晓云初上,互道珍重各自行,还望来日共醉再逍遥……

一件质朴的白衣,一骑远去的男子,在叶楚眼中渐渐模糊起来。

我本无意惹相思,奈何情深意难辞……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