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悲痛怒焰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荡剑问天!
冬日，山路荒寒。
太阳就在头顶，照耀着一人一马。
马在路边悠闲啃食着枯草，人倚一块大石旁，手中摆弄着一些剔透的玉牌。
十九块玉牌是叶楚给的，自己还有三块，总共二十二块，还有一枚贵重的晶玉，在尘世间相当于一百金。
每块玉牌在府衙都可以兑换十金，倘若全部兑换，他便相当于拥有了三百二十金。
从小到大，最奢侈的理想便是攒够一锭银子，不花，就拿在手里把玩，过瘾。
人生无常，如梦似幻，区区一锭银子算什么！
回去以后，首先给老七开一间武馆，让小年和狗子成为老七的第一批亲传弟子，然后开门收徒，将追风掌和十八路开山剑，从此发扬光大；
在武官的隔壁，再开一家私塾，让季夫子做那真正的夫子，把小石头、大毛、小苗都送进私塾，和很多孩子一起在宽敞温暖的明堂里读书习字，小石头那么聪明，季夫子用点心，说不定过几年还能考个状元郎、探花郎回来；
冯老头和吴婶做的饭菜最好吃了，以前根本买不起食材让他们发挥，如今就不同了，给他们开一家小酒馆，也要挨着武官和私塾，让他们专门做自己最拿手、最好吃的菜，还要酿出琢麓县最纯的酒，这样每到晚上，大家都闲了，老七和季夫子就可以漫步到酒馆，几个人举杯小酌，聊聊自己的徒弟多厉害，夸夸自己的学生多聪颖……
这些年来，大家寄居破庙，开荒种地，活的其实很辛苦，是时候享享福了。
山风呼啸吹乱白一男的发丝，他却丝毫不觉，脸上的笑颜比天上的太阳都灿烂。
忽然，一阵马蹄奔腾之声传来，白一男赶紧将玉牌和晶玉收回有容物中，放眼望去，两人两骑疾驰而来。
他们来州城做什么？
竟然是两个白一男很熟悉的人——琢麓县尉姚厚存和副将陈戈午。
他们神色凝重，远远看到斜倚道旁的白一男，非但没有展现出半分笑颜，眉头反而锁的更紧。
白一男心道，刚刚用完我，就这么没有礼貌，见到我连点笑意也没有吗？这是准备跟我耍官威吗？
论礼节我不懂，但耍无赖我在行呀！
他干脆眯起眼来，假装从未看到他们，开始享受阳光的照拂。
姚厚存和陈戈午紧勒马缰，跳下马背，疾步至白一男面前。
“白一男，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们本是要赶往幽州城找你！”
姚厚存的声音很急，白一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睛……
三人三骑，快马加鞭，一路狂奔，直抵琢麓。
琢麓县城西十里，刚刚修缮一新的庙院，已是满目疮痍，仅剩下残垣断壁。焦土之上，瓦砾砖石散落，还有残存的青烟在不起眼的角落丝丝缕缕升腾，刺鼻的烟熏味让白一男阵阵恶心。
他踉跄着奔走在焦土残垣之间，两眼通红的四下找寻，终于在已经被烧塌的庙殿废墟中，看到了整齐排列的尸体，老七、季夫子、狗子、小年、吴婶、冯老头、小石头、大毛还有小苗……
小苗只有七岁，小石头也才八岁……
三十多具尸体，一个不少，全都躺在了地上，周身落了一层厚厚的烟尘，白一男张大了嘴巴，想要嘶喊，却喊不出来，满眼泪水噗噗落下，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扑通跪倒，伸出手想要将这些人一一扶起，却又怕扶起之后，这些人也不会再睁眼看他。
束手无措，从未有过的无助，让白一男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活着的力气也没了。
他趴在了老七的怀里，把头埋在老七胸口，终于哭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老七……”
忽然，白一男惊骇起身，他发现老七的胸口竟然满是血迹，适才被烟尘所盖，根本没有发现。
他抬起颤巍巍的手，在老七的胸口处查看，利器贯穿了身体，留下了一个窟窿，血早已流干……
小年、狗子、吴婶、季夫子……
连仅仅七八岁的小苗和小石头都是被人砍杀的。
姚厚存在告知白一男噩耗的时候，支支吾吾，只说了句，“庙院大火，人皆死尽……”白一男便听不下去，立即翻身上马，直奔回来，对于更多的细节，并不清楚。
现在，发现众人皆是被人所杀，原本的悲痛立刻转化为愤恨。
“谁干的？”白一男一声怒吼。
跟在后面，不敢太过靠近的姚厚存沉重回答：“根据我们调查，好像是黑山寨的山匪所为。”
白一男心中豁然，拳头攥紧，咯咯作响。
他眼中再无泪水，已经喷出了怒火。
“你们安邑军在做什么，安邑军难道不是应该保证一邑百姓安全吗？你姚厚存算什么，既然什么都保障不了，那要你们何用！”
他猛然转头，怒目瞪向姚厚存。
姚厚存满脸愧疚，垂着头，声音低沉无力，“我们……我们已经在调集兵马，准备前往黑山寨，捉拿凶手！”
“准备？”白一男冷笑，“你们要准备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副将陈戈午，终于不能忍受，厉声喝道：“白一男你休得造次，安邑军军务繁忙，你以为会为你守着一间破庙吗？何况黑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准备妥当，如何……”
他的话尚未说完，忽然一道疾影如电而至，重重一拳打在其胸口。
陈戈午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白一男已经站在了姚厚存身旁，沉痛说道：“你的安邑军不用去了，就请姚县尉帮我备好棺椁，在庙后掘土建坟，报仇这事，我亲手来做！”
他话落，回头肃穆立身，面向三十几具遗体，跪身长拜：“老七，吴婶……请大家放心，我一定手刃仇人，屠尽黑山寨，请你们稍等，一男去去就回！”
黑山寨位于琢麓县西北，隐藏于代郡、广宁县以及琢麓县交界的大山深处。
白一男快马奔驰了二百余里，开始徒步进山，他并不担心找不到黑山寨。
这里的深山，人迹罕至，只要他提及真元，让周身经络与这方天地相接，便可感知方圆十余里的动向，自然也能察知隐藏其间的人。
黑山寨确实易守难攻，高山绝壁，仅一条小路可登山，并且在最凶险处，还有栈道闸门，一旦收起闸门，路便断了，人再多也难以进入。
可白一男不管这些，趁着暮色，他借助天地之威，给双腿贯注强猛法力，奋身一跃，身若箭矢一般，直接飞进了寨子。
守在寨门口的两名山匪，看到有人飞掠而入，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刚要敲响身旁的震山锣传讯于山寨，剑光横扫，喉咙已被割断，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白一男则踏步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