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汪直为官十一年,尸山血海圣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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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兄弟，好福气，真是羡煞人，哈哈哈。”北静王看得有些眼热，开始想念起家中的娇妻美妾，想念起各家楼里的头牌来。
“唉，宝兄弟，，我本以为来这扬州，必定是一番好享受，哪曾想竟然是这一番光景。
扬州瘦马天下闻名，为兄尚且未曾一见。
苏州乃是江南第一富庶之地，青楼楚馆最是兴旺，汇集天下才子名媛，为兄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
宝兄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唉！”
北静王羡慕紧了，一顿的长吁短叹起来。
宝玉没心情安慰这位落寞王爷，直奔主题说道：“王爷，这座岛我打算把它买下来，王爷看看帮忙操作一番？”
“不可能，这整座岛屿怎么可能卖给你？不可能的……”
看着贾钰期待的眼神，北静王忽然想起来个办法。
“对啊，有办法了，这次你帮哥哥我搞定军费，功劳足够大之后哥哥帮你跟皇上请封爵位，把这三沙作为你的封地，不就解决了？
这三沙岛不过是一个镇子规模，给你做了封地，所有的土地都是你的，如何？”
贾钰一听就眼前一亮，说道：“王爷高见，这次咱们努努力，争取让朝廷三五七八年都不缺军费。”
在人间，毕竟是皇权权威最大，大众观念的变化是极为缓慢的事情，两千年皇朝统治，人间必须要有皇帝、皇帝才是天下权威的正统这种观念早就深入人心。
不管实际生活如何，有人稳定的坐在皇位上，大众就会认为这是好事情，代表天下的秩序还在，规则还在，总比天下大乱好得多。
于是，贾钰要想获得这座岛屿，最好的方式还是获得皇帝的册封，北静王这个主意真的不错。
哪怕是关公，每次介绍自己汉寿亭侯这一封号的时候都是非常自豪的情绪，哪怕关公其实都没把皇帝当回事，但是皇帝的册封还是最让人信服的东西。
“王爷，咱们回巡检司衙门吧，估计那几位把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好戏该上演了。”贾钰此时有了动力，就主动催促起来。
回到三沙巡检司，果然此时公堂门口已经排了一溜的长队，公堂之中，扬州知府大人正在正襟危坐的聆听控诉者的控诉，师爷带着好几个笔杆子在那里奋笔疾书的记录着。
北静王也没打扰正在控诉的村民，就在公堂门口听着。
“青天大老爷，这汪家在这三沙岛上就是土皇帝，俺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生活还过得去，自从这汪家来了，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我家的耕牛被汪家的打手强拉了去，杀了吃肉下酒了。
我家的狗也被这群天杀的抢去，杀了吃肉下酒了。
这汪家养了一大群的打手，这些人没事闲着就横行乡里……”
公堂之上无人嘲笑，这可不是个小事情，在这个年代要杀耕牛需要到官府报备，更不能随意的吃牛肉，这是大罪。
等这个记录完成之后，北静王方才抽空落座。
“各位乡亲，这位是咱们北静郡王，奉旨来巡查江南地界，今日正是北静王听说三沙岛上有恶霸、有冤情，着我等前来三沙体察民情，开公堂、听诉讼。
还请乡亲们说完自家的事情，回去多多传播，让更多含冤受屈的百姓能够沉冤昭雪。
本官扬州知府庞仁，今日听了各位相亲的控诉，实在是汗颜，不能及早发现这汪家的恶行，为民做主，本官愧对圣上、愧对这身官服。
来人，有请下一位乡亲。”
从巳时开始，三沙岛上各村的村民陆陆续续的都来到三沙巡检司衙门，控诉自家遭受的迫害。
“大老爷，我家女儿年芳十四，被这汪家强抢了去，至今生死不知啊。”
“大老爷，我家闺女去年被汪家的管家带着人抢走，从此就在没有见过面了。”
“大老爷，我家祖祖辈辈开垦了三十亩地，这汪家捏造我家欠他银子，竟然让崇明县判决以地赔偿。
我们一家子人活不下去，万般无奈三个儿子就到汪家的盐场做工，三年下来，老大被活活打死，老二一条腿瘸了，老三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啊！求大佬也给我们做主！”
说这话的老妇人，痛哭流涕，声音嘶哑，双目流下了血泪，这是怎样的黑暗？
北静王听到这里毛骨悚然，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带汪直过来，当堂对质！”北静王心中火起，他要弄个清楚。
结果这汪直一点儿骨气都没有，还没等用刑就全都招认了。
“汪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隐瞒的意义？如今你自己招供还能落个全尸，否则本王奏请圣上，千刀万剐了你！”
汪直本来打定了死志，此时听到千刀万剐却害怕了，当场尿了，磕头如捣蒜。
“王爷，是，是，我全招供，可是，可是，小人心中万分惶恐纷乱，已经记不起来都做过哪些恶事。”
“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你忘了，这三沙岛的父老乡亲忘不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是，”这汪直见北静王竟然是如此通情达理，感动的一个劲儿的流泪。
到了这步田地，他当然知道，没有可以折磨他、虐待他，已经是恩德了，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待这些若是无辜乡亲的，即便他早已经没有了人性，也知道对比之下自己真的不是个人。
忽然，这汪直有所顿悟，明悟了很多事情，往事闪电般的萦绕心头。
他本不是汪家的主脉，而是远房旁支，因为他读了书、中了举人才被汪应看重，将他抬举到了这三沙巡检司巡检使的位置上。
从那时起他就按照自己胸中所学，孝敬他的叔叔汪应，将汪家跟这三沙岛上的父老乡亲看成是士绅与贱民之别，践行礼法。
他当了三年的巡检使、三年的县丞、六年的崇明知县，这十一年里，他奉行士绅贵、贫民贱的礼法，不仅仅是他叔叔汪应赏识他，同僚、本地士绅、扬州各上级衙门都对他赞赏有加。
大家同期连理，共同追寻圣道，每年的考评他都是拿着优异的评估成绩。
在这扬州府地界，知县这一层级，他汪直一直是个佼佼者。
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梦，梦中有一群小孩子和一个大姑娘，建了一座人庙，这人庙建成之后，汪应想要夺取人庙拉他来巧取豪夺，却激怒了人教的那个孩子教主。
一番棒喝之后，送他叔叔汪应去了畜生道，送他汪直去了地狱十八层服刑。
原来这个梦就是警示，如今我已经恶贯满盈，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人庙啊，最终还是人庙。
明悟到此，汪直心中再无阻碍，从他刚当上三沙巡检司巡检使之后，将这十余年的罪行累累，竹筒倒豆子，全数交代了出来。
堂上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眼前尸山血海，惊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