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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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苏找不到凌青云,正在妖界内四处寻找,问这不知问哪不知,好不容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竟是往花田方向去的,花流苏有瞬间怀疑他来妖界的目的。
“我必须亲眼所见。”
她奔跑着化成一缕红烟,飞向花田,这里已经聚着原妖界剩下的那些妖,个个面色凝重,好像在讨论什么重大事件。流苏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表情可能不好看,调整了下,笑着走了过去。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有的转过来看着她,有的斜着眼看着她,也有的干脆就没有打算看她。他们的眼神,让花流苏感到事情不妙,只得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来。
“流苏殿下,请问那位除妖师现在何处?”
花流苏嘴角一僵,继续若无其事的问:“应在附近,你找到他何事?”
“他不是受伤中毒,身体虚弱吗?我见他时常病倒,大人照顾十分辛苦,于心不忍,便寻来这一支百年人参予他。”
只见她拿出丝巾,里面包着一棵人参,须长清疏,上缀小米粒状疙瘩,二阶卢,黄褐色皮,质地紧密有光泽,根顺理且直,上头还附着少许新鲜泥土,花流苏看出这是野山参,还有些年头,可不容易寻着。
一男子过来,将手放在人参上,动作上多有让她收回的意思,花流苏看他一眼,眼神犀利,直击她的内心。
“恐怕他无福消受,这可是翠灵飞到齐云山去寻回来的。”
“慕天,你这话何意?”
慕天愤怒指着毒草拔起的地方,盯着花流苏怒斥:“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这就是我们信他的后果。”
他过去踢开凌青云掩盖罪证的杂草,对着指了好几次。
“也许是谁出去了。”
慕天对她还在为他辩解感到可笑、无语。
“最近他总是在这附近张望,前几天他想进花田我还阻止过他。我大多的时间就在附近的草地待着,就是今日有事离开了片刻。我没有亲眼所见,不会一口咬定就是他,但是,流苏殿下应该很清楚,出去一趟,是用不着如此多毒草的。”
“燕蓉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哪怕有一丝希望不是他,花流苏也想争取一下,她提出自己的疑问:“这黑乌草不但能解瘴毒,它本身就是剧毒药草,哪怕是沾染上一滴它的毒汁也会中毒,继而感到麻痹,虽不致死,麻痹感会传遍全身,一时半刻也动弹不得,他并不知这事。若他真的徒手拔黑乌草,黑乌草的皮脆易破,是不可能不中毒的。”
“知或不知,我们如何确定?”
“我……”
一直安静站在后面的粉桃上前一步,将手轻轻搭在凡真身上,似有阻止他继续的意思。
“流苏,你信的人我粉桃也会信,大伙也是怕了,难得过了些年安稳日子,难得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已经失去不起了。”
粉桃成妖时,花流苏就与她姐妹相称,还时常教她修炼,关系相对亲密许多。面对凌青云的事,她是第一个支持自己并帮助劝导其他妖的,花流苏实在无法辜负她的信任。
“你们放心,我这就寻他去,若真是他做的,黑乌草就送他了,我也会与他有个了断。我希望这件事,由我自己来处理,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花流苏转身离开,慕天不相信她能狠下心,也担心她又一次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我们真就这样等着?”
“流苏殿下既然开了口,我想我们还是等等看先吧。”
“就怕等到的是天帝的大军。”慕天瞥见翠灵手中的人参,一把夺了过来,说了她两句:“你也是,为了一个人族除妖师,飞齐云山那么远的地方寻人参,现在不值当了吧。”
他把人参又扔回她手里,翠灵急忙抓住才没有掉下去。
“人参对于人族来说十分的好,就是我们妖用着也不错。更何况,我本就是为殿下着想,管他值当不值当。”翠灵将它在手心炼化成了几粒小药丸,重新用丝巾包裹好,并将它递给慕天,说道:“送你了。”
“没事送我什么药。”
慕天既嫌弃,又有些受宠若惊。
“有病治病,没病也可以强身健体,再说了,受伤对你来说,就是常态。”
慕天一边口上拒绝与她辩驳,手又很诚实的把人参丸收好藏在怀里,心里又高兴得很。
“就算要等,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免得又被偷袭。”
“我同意慕天说的。虽然我们有了新的结界,毕竟三公主还没有醒,没了北泽这个天然庇护所,只怕……总之,我们只依赖结界肯定不行。燕蓉,你对人族熟稔一些,有什么我们可做的事?”
大伙都赞同凡真的话,把目光看向燕蓉。
“以前你们总是不屑于人间的一切,一心就扑在妖界,我也总是劝你们了解一些人族的事,没有坏处。
只可惜,我这么劝你们,自己了解得也不深,只不过是去人间逛了几次,比你们多一些见闻罢了。还记得天帝特意训教来对付我们的军队吗?”
他们皆点头示意。
“怎么可能忘,他们出手之狠,就是沼鳄龙都比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才会让我们落得如此下场。我有时都怀疑,到底他们是妖还是我是妖?他们的眼神,我怕是永远也忘不掉。”
粉桃被煞重伤过,无法变回人身,是凡真在战争中一直护着她,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恢复人身。如今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内丹上的裂痕也没有完全修复。
“没错,敌方主要战力就在于他们,这些被称为‘煞’,也被叫做‘凶神’的除妖师们。你们也见过其他人了,两者眼神完全不同,这样的人在人间是极少的,就算在除妖师内也一样。他们是天帝从出生就挑选好,按照他的要求培养而成,专门为了肃清妖族这个行动。
虽听说天帝的‘煞’军已经全军覆没,那也不过千人。天帝既然能培养出一个千人‘煞’军,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他一心想让天下无妖,这样培养下去,就有实现的可能。
就算今天不是凌青云,明天也会有另一个人,只要天帝亡我妖族之心不死,人妖两族的战争就不可能停止。所以,我们不能只守着,太过被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计划,主动进攻打破这种被动的计划。”
“你想主动挑起战争?可是……你瞧瞧这些还没成型的小妖,只是因为三公主的力量,才能蹦能跳,就是与刚学法的除妖师比,都未必赢得了,也总不可能让三公主再施展幻术,给他们的修为拔高千年吧?
这消耗定是很大的,也就我们吃了这个福利。所以,除掉他们,如今妖族只剩下流苏殿下、二皇子和我们,一共就九个。我实在不希望三公主为了我们,又勉强自己。”
翠灵的话直接点出了妖族面临的窘境,虽然还有不少散妖在外面,可他们宁愿单独对抗人族,也不愿意再认王族与如今的妖界。
“九个妖,也有九个妖的法子。”
燕蓉这句话如当头棒喝,凡真高兴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你的意思,我们未必要跟人族打仗,可以用其他手段对付他们?比如逐个击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天帝使手段,用一个凌青云对付我们,我们也可以用一个妖去对付他们。人族毁我妖界,逐我等于北泽,我们亦可破天都,杀天帝,为我族枉死的妖魂报仇。”
“让我去如何?”
他们顺着声音看去,是刚刚到的若梅,正好听到燕蓉后面说的这些话。
“若梅姐姐,怎么才来?”
翠灵过去挽着她的手臂。
“我被那些小妖给粘着了,好不容易脱了身来瞧瞧情况。你看看,还有脱不开身的呢。
他们虽粘且少不更事,但是,总有一天,他们就是我妖族的栋梁。怎能让人族现在就打进来?哪怕是拖个百年,我若梅就是死也无憾了。”
他们个个都有做妖族“凌青云”的想法,只是若梅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与她争这个。
“大妖怪就剩你们几个了,怎能轻言一个‘死’字。”
听到身后这个难忘的声音,他们赶紧转身行礼。
“参见三公主。”
“都起来吧。”
他们起身一看才发现,她正躺在一个花藤所编制的秋千上,秋千好像挂在云端。
“三公主,您且放心歇着,我等定不会让人族胡来,在我们的地盘上。”
“翠灵。”
“在。”
“你担心我,我亦担心你们。燕蓉的想法不错,可是你们不仅做不到还会白白送死。”
倾晓轻轻一摆手,一朵花飞着绕他们一圈后,在空中炸开,花瓣并没有落下,反而映照出影子来。
“这是天都十二天师,是天师中最为强大的十二个人,个个都有与你们对战的实力,要知道他们平均不过活了四十年。
法力高强的同时,还手持着人族有名的宝器,你们就是靠近天都,都能被闻出妖气来,想进入天都杀天帝那就是妄想,更何况天都有着现今天下第一的结界保护着。就算给你们进入天都,天都内还有很多秘密,你们只会白白送命。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想进我的幻境,可没那么容易。不过,以防万一,我倒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属下等万死不辞。”
花流苏在妖界内疯狂找着凌青云,只为那最后的倔强,就算发现令牌不见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冲到结界口,仿佛都能看到他拿着令牌出去的模样,花流苏伸着手想要抓住他、拦下他,希望他不要那么做,就这样跟着幻影摔出了结界。
坐在万年树下,花流苏强忍着心痛,直到一片花瓣掉落,她猛的抬头才发现,万年树竟然开花了。它是如此的美,让花流苏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她刚要再次信他,看到躺在一旁的令牌,花流苏转身又后退了几步,心里默默祈祷它不是,可她知道那就是。
她感觉头晕目眩,迈着沉重的步子过去,最后摔趴在令牌边上。手悬在空中,一直抖个不停,还是艰难捡了起来。
这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给他看过的那一块令牌,上头还有药渍,那是他喝药时不小心洒的。看着它,脑海中闪过所有他的画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抓着令牌的手也慢慢不抖了,将它越抓越紧,令牌都差点变了形。
“他骗了我,他在骗我,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凌青云!”
她将令牌狠狠地扔了出去,趴在地上,双手支着将头埋在里头,心痛得不能自已。
花瓣在风中飞舞着,空气中满是花香味,她抬起头来,看着万年树,就是它的美也无法抚平她的伤痛,眼泪顺着眼角涌出。
“是我爱错了、信错了,才会被人族有可乘之机,害了妖族,我算什么万妖女王,如今哪还有什么万妖,我又算什么王,我……就不配。”
花流苏终于止住了眼泪,将头低下站了起来,转身对着那天他走来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妖态也渐渐显露出来。她迈着步子,只想去人间寻他并杀了他。
她走出万年树的覆盖范围,踏上那条仇恨之路,连瘴气都被她散发的妖气给吓得跑开。
“阿姊要去何处?”
花流苏的心剧烈跳动了下,脚在犹豫着是否要放下,身上的妖气也没了刚刚的霸气,瘴气在脚边聚拢着,花流苏恢复了理智但是没有解除妖化。
“不容?你出关了?”
“提前出来了。”
“你的内丹能完全控制了吗?”
“没有。给小妹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奢望再拥有它,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与你一比,我连阿姊都做得很失败。”
“阿姊是妖族的王,自然不能像我这般任性妄为。”
“不容,你为何不愿做妖帝?”
花不容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我不适合。”
花流苏将脚收了回来,并解除了妖化。
“不适合的那个,是我。”她转身扑到他身上,将头埋在他胸前,伸手摸着他的脸,说:“不容,你做妖帝吧,好吗?”
花不容没有回答,花流苏便又哭了起来,将手从他脸上放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我无法再做这个王了,我也不配再做这个王了。”
花不容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为她擦拭眼泪,口气十分温柔。
“你要是累了就歇歇,等你歇够了,万妖女王还是阿姊你的。”
花流苏抬头,眼泪已经止住,脸上却挂满了泪痕。她伸手捧着他的脸,眼神中堆满了悲伤。
她对着花不容吐出了自己的内丹,花不容无法拒绝她只能默默接受。
“我怕最后还是无法对他下手,与敌人交锋中,片刻的迟疑都会致命。我已经因为他失去太多,至少这一次,我想为妖族做些事。不必顾及我,他是我一生的挚爱,也是我妖族的仇人,你就替我出手吧。”
“阿姊已经累成了这般模样,不容送你回去歇着吧?”
“那就拜托你了。”
说完花流苏就安心的倒在他的身上,花不容抱着她一起回了妖界,将她送回洞府中休息。
等他出来的时候,燕蓉他们已经在洞外候着。
“恭贺妖帝,千秋万世。”
“你们身上有黑乌草的味道。”
若梅是他们中的最长者,作为代表站了出来。
“这是三公主为我等特制的黑乌草解毒丸,有了它们,就不用担心北泽瘴气了。”
“你们要出北泽?”
“是,为了让三公主尽快恢复真身,我等将离开妖界几日,恳请妖帝准许。”
“看来倾晓醒过。”
花不容想不通她有法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打算告知,花不容也就识趣没有过问,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此去人间,必定万分凶险,你们务必小心谨慎,莫要逞强。”
“多谢妖帝关心,我等必定平安归来。”
“那就去吧。”
“是。”
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花不容终于忍不住,想要马上去找花倾晓问个明白。
在妖界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不明白花倾晓为什么还要遣他们去人间办事,而且人间现在非常危险,是借口保他们安全远离接下来的争斗?不大像这个意思。
“倾晓,我想见见你。”
花不容在花田中,四处寻找她的踪影,突然,他不再四处张望,原来是他感觉到她在身后。
“不容哥哥成妖帝了。”
声音如此稚嫩,花不容不看也知道她现在什么模样,只是他不知道,花倾晓不止个头小,还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为什么瞒着我?”
“妖界不能没有一个主持大局的妖。”
“你让他们去做什么了?”
“夺灵。”
“夺灵?”
花不容转过身,花倾晓已经消失,留下了她最后一句话。
“天下各族,皆出同源。”
花不容想起那天她说的那句自己没有在意的话,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与她有关后,花不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我竟突然不懂你了。”
原来花倾晓给了燕蓉他们每人一个木盒,去人间寻除妖师,夺取他们体内的灵力。
虽然燕蓉他们也提出过质疑,毕竟除妖师体内的力量与妖族相克,而且为了不让其他族有可乘之机,除妖师从小就会喝一种灵药,对妖族、魔族可谓是毒药,以此来保护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除妖师的灵力收为己用,无疑是在喝毒药。
“天下各族,皆出同源,体内之灵虽各有不同,也并非无相融之法。你们且将它们寻来,我自有法子,届时我便能护妖界千年。”
心虽存疑,他们还是选择相信花倾晓。如果花倾晓真的做到了,这千年就是妖界养精蓄锐的重要机会,妖界将会拥有众多千年修为的妖,虽比不过万妖的时代,也总好过如今的妖界。
“我等定当全力以赴,请三公主放心。”
“全力以赴?没那个必要,尽力而为就行,可别为了这点小事就丢了性命。记住了,只要你们一息尚存则希望不灭,定要活着回来。”
“是。”
“还有,别告诉阿姊还有不容哥哥哦,我可没有精力与他们解释,他们可烦了不是吗?我累了,七天后见,至于天帝那边,你们皆可放心。”
“恭送三公主。”
倾晓轻轻一挥手,摇晃的秋千上,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最后秋千也成了无数花瓣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