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母子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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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寒假并不长，但好在肖珏工作找的早，所以干了十五天才到过年。
十五天，基本工资加上年假前的补贴，肖珏一共赚了一千四。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老板承诺干完今天再多加一百，让肖珏感激涕零。
肖珏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收音机前，丝毫没有注意到店外有一双偷看他的眼睛，是他的妈妈。
何蝉其实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要不是肖瑶和她顺口提了一嘴，说哥哥这些天总是睡到中午再起，她也不会起疑心。
明天何蝉就开始放年假了，但她特意没告诉两个孩子，就是想晚上偷偷跟着儿子，看他究竟去干嘛了。
何蝉一开始心里很怕，当初的丈夫就是从每天夜里不回家开始堕落的，她怕儿子也沾上了些什么。
当何蝉看到肖珏走进便利店，围上店裙站岗的时候，她心酸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儿子懂事，是她莫大的幸运，但她更痛恨自己没本事，没能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生活。
何蝉穿着棉袄，戴着顶灰色的针织帽，在店外不远处的路缘上坐了一整夜，一整夜眼睛都没离开过儿子。
直到凌晨快四点，看到儿子把店裙脱下，何蝉才抹了把眼泪往家走。
这一夜，何蝉也没有再睡觉，早早的就起来给肖瑶准备了早餐。
肖瑶醒了之后，看到妈妈在家的她先是惊喜，然后又是担忧，她怕妈妈怪哥哥这么久还不起床。
可何蝉对肖珏的赖床只字未提，也没去打扰，默默等到中午为两个孩子又准备了午餐。
肖珏听到了厨房的动静，起来后才发现做饭的人是母亲，瞬间一阵后怕。
“妈，你放假了吗？”
“嗯...来吃饭吧。”
何蝉不敢看肖珏的眼睛，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抱住他就痛哭一场。
肖珏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就看见妈妈的眼神有些奇怪，总是偷偷盯着他看。
等他吃完饭后，何蝉把一个红塑料袋拿了出来，里面有大大小小面值不一的钞票，大多是零钱。
“珏儿，这两百块你拿着，你妹妹还小...要是你有什么缺钱的时候就和我说。”
“妈，不用了，我钱够用的。”
肖珏连忙摆手拒绝，他赚钱就是为了不找母亲要生活费，然后有闲钱花在妹妹身上，哪还能要钱呢？
何蝉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后她叹了口气，又把那几张零钱收好放在了塑料袋里，然后放进棉袄夹层。
这一刻，何蝉觉得儿子是真正的长大了，连十五岁的她也没儿子这般懂事。
下午的时候，趁女儿在看电视，何蝉把肖珏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珏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谈过。现在，我想和你谈谈，看看你的想法。”
这一次，何蝉把肖珏当做了大人来看待。
“你说。”
肖珏端坐在床上，母亲这样认真，一定是有大事。
“你也知道，瑶儿她...是我从京都捡来的，你说，以后妈妈应该让她去找亲生父母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何蝉觉得自己好自私，她觉得不管肖瑶以后要不要找亲生父母，那都是她的自由，和她无关。
这个话题有些久远，让肖珏一时间思考也没跟上。
肖珏觉得，妹妹来到他们家是吃了苦的，毕竟原生家庭的复杂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可要是没有当年何蝉的善心，肖瑶或许根本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更别说肖瑶是在大雪天的路边被何蝉捡到的，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能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顺其自然就好了。”
肖珏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可他内心倾向于妹妹不去找亲生父母，只是他没说罢了。
何蝉笑得很苦涩，这样的答案她并不期待，她只是希望儿子能来支持她狠下心不让肖瑶走，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儿子，你爸...他死了之后，我们都没有好好谈过呢。”
肖珏心里一揪，这个话题他是真的不想和母亲谈。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珏紧张的搓了搓手心，他还是不想告诉母亲真相。
他支支吾吾道：“警察抓到他，然后让我过去，我去了之后就那样了。”
肖珏说谎的时候有个毛病，那就是右手喜欢用拇指揉食指，何蝉当然看在了眼里。
“珏儿，那之后你好像从来没哭过呢，你不喜欢你爸爸吗？”
肖珏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就像当初他问妹妹肖瑶时一样。
“我挺喜欢爸爸的，可他总不着家，对吧？”肖珏的语气带着些许征求与羞愧。
这次轮到何蝉纠结了，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肖珏不再说话，不管是身为一个孩子去议论自己的父亲，还是在一个妻子面前议论她的丈夫，这都很不妥，尤其是他已经去世的情况下。
何蝉岔开了这个心酸话题，而是聊起了过年的安排。
“珏儿，过年妈妈想带你和妹妹回家一趟。”
回家，说的当然是回老家，也就是爷爷奶奶那边。
肖珏沉默了，他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不冷不热，而肖瑶几乎没见过爷爷奶奶。
当初母亲何蝉去京都后，就是爷爷奶奶来江城照顾的肖珏，三人一同生活了五年。
那时候肖珏印象最深的就是，爷爷奶奶经常向在外地的妈妈要钱，还让小时候的肖珏打电话给何蝉。
每次肖珏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一副笑脸，还夸肖珏哭得好。
这也让小时候的肖珏很爱哭，可自从母亲何蝉从外地回来，还带着个妹妹的时候，他就不再哭了。
因为妈妈回来了，没有必要再哭了。
自那以后，他就几乎没见过爷爷奶奶了，因为爸爸从来不回家，他们三人根本没回家的理由。
再长大些后，肖珏的心思更重了些，也理解了爷爷奶奶当初让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无非是要钱。
肖珏想象不到，一个与亲生孩子分隔万里，听着孩子在电话里哭诉的母亲的心，那该有多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