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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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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颜见母亲这般说话,呼哧呼哧的生着闷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君梨,暗暗思忖她跟世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秦婉素知她的秉性,不由暗笑。这些世家小姐里面,除了柳静姝和顾雅是她的劲敌,其他人她未曾放在眼里。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君梨,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宋家未来长媳相貌确实绝佳,但不知这头脑能否与之匹配。

此时,那些夫人与小姐又嘀嘀咕咕的开启了新一轮讨论,零星话语间,风向明显偏移。

君梨迅速扫了一眼红衣女子。

秦婉……刚才方慕颜喊她秦婉,君梨之前听过这个名字,是宋淑玉在一次踏青回来后骂骂咧咧的摔东西,说秦婉两面三刀,把她的纸鸢撕碎了还装可怜,惹的其他人都不愿意跟她玩了。

原来她就是秦婉,不愧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一开口便直击要害。君梨虽然未做不轨之事,但若按着她的思路追查下去,势必牵出方之义之事,那又是一桩不堪。

事不宜迟,她赶紧把话题往回拽道:“秦小姐,有因才有果,因不正,果必斜。香囊的确是在我丫鬟身上发现的,可又如何呢?她也可以说是她自己捡的,有人掉了东西,她捡起来不算逾矩吧?”

“捡?”秦婉蛾眉微挑,“君小姐,刚才你们说是别人送的,这么快就改口了?”

“是,赠送之人原是春喜,但她现在是另一番说词,为此我们起了争执。我承认我不能自证清白,同样,她也不能。我甚至怀疑是她私藏了他人的香囊,怕东窗事发故意转送于云裳,意在栽赃嫁祸,保全自己。至于这个香囊从何而来,那得问她。”

“我没有!我没有!”春喜当即大呼冤枉。

“春喜,这话也是我和云裳想说的,你说没有,有证据吗?”君梨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忽然发现,与一个人为敌原来只需要一瞬的时间。

春喜哑然,一时无措。

秦婉愣了愣,“君小姐,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这不是公然诋毁吗?”

“请问谁又能证明春喜送给云裳的是红色香囊,而非绿色?”

“这……”秦婉看向春喜。

春喜沉默不语。

方氏看到了契机,有心把君梨捞上来。当然,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这个丫头拴在一根绳上。

“春喜,你送香囊之时有人看见吗?”

春喜怯怯的望着主母,“没有。”

没有那就无事。君梨心下稍安,一面暗暗吃惊。春喜居然说没有,如果方氏要把她钉死,这会应该有个人冒出来作证说有。

怎么会没有呢?君梨视线轻移看向方氏,彼时她正襟危坐,目光也徐徐而至。两人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匆匆避开。

“君小姐,香囊一事暂且搁置,我改问另一个问题,刚才那只狮猫又如何说?”秦婉继续问道。

狮猫……什么意思?

秦婉走至方慕颜面前,轻轻一笑,“方小姐,你说那只狮猫是世子所有是吧?”

“是啊,怎么啦!”方慕颜有些不耐烦的回道。刚才秦婉说她中途离场,她已经被父亲骂过了,气还没顺呢偏偏又被人说,怎不叫她心生恼恨?若不是和世子有关,她早就和宋淑玉一样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了。

“它怕生,不给陌生人亲近是吧?”秦婉再问。

“是。”

“那它刚才跟君小姐很是要好对吧?”

“对,你不是看到了嘛,尽是废话。”方慕颜翻了个白眼。

“所以啊,这就是答案。”秦婉却笑。

“什么?”

“方小姐好好想想。”

方慕颜拧眉,细细咀嚼。她性子急,又当局者迷,这会经对方提醒瞬间悟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君梨,香囊的事我或许可以信你,但是琥珀呢?它怎会与你那般亲近?你倒是给我说一个理由来!”

糟糕!君梨暗道不妙,琥珀是一只猫,它愿意与谁亲近谁能知晓?这个秦婉挑事的本领不亚于宋淑玉,而方慕颜俨然成了她的大棒槌。

君梨硬着头皮说道:“方小姐,刚才我有说过,来采薇厅之前我遇见过它,当时看它可爱给它喂了一些果脯,所以它便跟我熟了。”

“呸!你撒谎!”方慕颜猛的啐她,并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知不知道这只猫挠了多少人?世子哥哥还为此特意张榜想要招揽一个抱猫的丫头,最后一个都没有成!就是我也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慢慢的接近它,且不说被它挠了多少次。一些果脯?你以为别人没喂过吗?除了你大家都是棒槌吗?”

好一口浓浓的唾沫!

君梨猝不及防被她吐个正着,恶心,羞愤,悲哀……

手指动了又动,好想不管不顾的打回去,不去纠结任何得失。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分明在说:卑贱如蝼蚁,你若想活就不配有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帕子默默擦拭。

屈辱让她的动作僵硬而迟缓。

人群中发出“咦”的一声,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可怜又可笑。

云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哭着为她料理,却被她倔强推开。

“小姐……”小丫头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不许哭!”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君梨说的斩钉截铁,幽冷似冰。

要哭也不该在这里!

今日她被人这般凌辱,毫无尊严,哭又有何用?可叹的是,她还要为那莫须有的罪名绞尽脑汁,费力开脱。

“真是下贱!”方慕颜见她如此反应,更是得意,“听说你娘也是这样的,最擅柔弱,把那些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君梨银牙紧咬,目光淡然,“家母已经过世,请方小姐莫再扰她清净。”

“还装!臭不要脸!”方慕颜怒不可遏,径直伸手揪她头发。都说表兄宋兰舟是京城第一翩翩美公子,可在她心里,昭王世子才是那个绝世独立的完美君子。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染指。

君梨极力挣扎,但是对方下了死手,越是推搡越是疯狂。发根被扯到了极致,头皮痛到不能自已,只能由着那个人操控。两相僵持之际,头饰纷纷掉落,且被人踩在脚下。

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却不知是哪里在疼。

“你撒手!撒手!”云裳想要拉开方慕颜,却被她的丫鬟香蕊缠上了。

好嘛,两位小姐打架,丫鬟也跟着斗殴,这下事情闹大发了。

众人久居内院,震惊之余又大开眼界。难得见到女人打架,反正不是自家之事,好些人用帕子捂嘴偷偷的笑。

许珞萱是个直性子的小姑娘,对方慕颜实在没什么好感,眼见君梨被人欺负,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再也按捺不住。

“好好的动什么手啊?快些住手,分开!”她个子不高,蹿跳着撸起袖子要上去支援,被她母亲一把拦下。

“你给我安省着点,下次再不敢带你出来了!”

“娘,您别拉我呀!”

“走!”刘氏直接拖了女儿往外面去。

柳静姝也有心帮忙,叫自己嬷嬷上去劝架,同样被母亲勒令下站。

秦婉似乎见怪不怪,站在一旁气定神闲。

其他人各怀心思,表情不一。

看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这里的八卦还有利可图。一时间除了当事人的浓重喘息,全场鸦雀无声,静的出奇。

隔壁恰恰相反,男人们依旧欢声不止,满堂喝彩,一下子填补了这里的空白。

“够了!”方氏气的不行,拍着桌子怒喝。

刚才她走神了,因为秦婉的话让她浮想联翩。昭王世子元无疾与自己儿子是好友,平日常来府中拜会。那只叫琥珀的狮猫她是见过的,在叩玉轩的院子里上蹿下跳。且不喜生人,除了世子从未看见第二个人能抱的住它。

今日,琥珀都躺到她怀里了,结合侄女方慕颜的那些话,傻子都能想的出来她与这猫关系匪浅。而猫是世子的爱宠,走到哪带到哪,那她与世子……

刘嬷嬷先前见方氏一直沉默,以为她是纵着表小姐惩治君梨,这会看她突然叫停,立即上去掰开了方慕颜的手。饶是如此,君梨还是给她扯下来不少头发。

“君小姐,莫怪方小姐这般冲动,我劝你实话实说,香囊到底从何而来?狮猫又为何与你相熟?”秦婉先发制人,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君梨佝偻着身子,双手紧按住头皮,微微颤抖。

“小姐,您……您……”云裳双眼红肿,欲言又止。

“没事。”她努力的笑了一下。指尖黏乎乎的,不用看就知道流血了。

方慕颜绝对是把她当作了情敌,天可怜见,世子长什么样她都没见过,无妄之灾,真真倒霉。最恼人的是,方慕颜待字闺中尚未婚配,她这番情思就合礼法吗?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管这个,一双双眼睛反倒紧盯着她,大有不定罪誓不罢休的架势。

“君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秦婉还在不依不饶。

回答?这位秦小姐还真是热心,她和宋家有关系吗?

君梨冷笑,“听说令尊是大理寺少卿,断案了得,莫非秦小姐也在那里挂了职,今日是特来办案的?”

“你!”秦婉知道她是在说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咬了咬牙道,“你莫要说东道西指南言北,君小姐,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糊弄过去吗?”

“哈!”君梨悲哀的道,“说什么?你要我说什么?你认定了你心里的想法,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怀疑,我还能说什么?告诉你,你想听的我永远都不会说,因为我没有做过!”

“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想帮宋夫人查明真相,也是在给君小姐你洗脱嫌疑,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好赖不分?哈哈哈哈……”君梨都被气笑了,“秦小姐也是闺阁女子,不知道许亲了没有?与将军府有何渊源?这般事无巨细的探问,合适吗?”

“你!”秦婉被她说到了痛处,作为一个待嫁的女子,与宋家又非亲非故,她这身份确实不该在此问话。

正在她脸上青白交接之际,“咚”的一声,一记拐杖重击地面,沉实有力。

那声音来自于秦老夫人黄氏,她见孙女有些吃瘪,自然不能旁观。

“君小姐说的极是,原是我孙女冒昧了。”黄氏压着怒气道。

“奶奶!”秦婉转身投入老太太怀中,秀眉紧蹙,一副寻求庇护的样子。

“君梨,不得放肆!”方氏见此抢先发话,“来者是客,往日我教你的礼数哪去了?怎能这般无礼冲撞贵客?去,跟秦小姐道歉!”

君梨身形未动,默默不语。

方氏暗骂,给你个台阶还不赶紧下了,非要被人逼问搞的大家都难堪吗?她轻咳了一声,”君梨,我说的话也不听了吗?”

刘嬷嬷见状,赶紧过来推她,“快道歉吧,别耽误工夫了,下午还要游园呢,你这样子总要拾掇一下吧。”

游园……拾掇?

刘嬷嬷又推她,还有意无意的掐了下她的胳膊。

这是要助她脱身……

君梨有些懂了,虽然没明白方氏为何如此,想了想,低头,朝着秦婉欠了欠身,“对不起,方才君梨出言无状,让小姐受委屈了。”

在众人面前,秦婉自然要有风度,微笑着道:“无妨。”

方氏又道:“蓬头垢面的成何体统,快下去重新梳洗,换身衣裳再来!”

“是。”君梨如临大赦,快速捡起地上头饰,带着云裳就要离去,不料春喜突然拦她,“君小姐,有件东西还给您吧。”

小人!君梨厌恶,侧身躲开。不知怎的,眼前这人让她想到了织秀,那天也是这般莫名其妙。

“您的玉佩,奴婢还给您!”春喜再度阻拦,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水白的玉佩,恭恭敬敬的送到她面前。

双鱼莲托八宝纹……琥珀嘴里叼的那块!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君梨恍然大悟,断然回道:“不是我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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