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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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才十一月末,大雪便悄无声息地降临人间。
皇城内,各处宫道的青石地板上堆起了厚厚的白雪,这天,宫人们也起了个大早,忙着清扫路上的积雪。
官员们眼下从金銮殿的大门鱼贯而出,脸上透露着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有后怕的神色。
说起来,今日朝堂之上的气氛异常严肃,从韩煜修进殿之后,就没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看。
底下的大臣见他这副模样都心知肚明,除了青州的事,还有什么值得让他大动肝火的。
不过,护国公在府中养病,就连郑相今日也称病未能前来上朝,这两位话语权的大臣都不在,所以他们不敢随意评价此事。
好在韩煜修最后只旁敲侧击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人了。
之后,韩煜修在殿内待了片刻,便冲魏偲道:“走吧,回崇华殿。”
“喏,那奴这就去唤抬辇的宫人前来。”魏偲迅速顺着他的话茬道。
“不必了,这天寒地冻的,崇华殿离这又不远,朕走着回去便可。”
魏偲浅叹了一口气,每回韩煜修一有心事,就会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
主仆二人此时走在回崇华殿的路上。
这天寒地冻的,韩煜修周身又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那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魏偲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没有给自己多添件衣裳,眼下都快要变成冰块了。
而在不远处那棵非常隐蔽的大树上,正坐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秦晚箫此时正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抛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前些日,她在收到自家兄长入宫的消息之后,就兴冲冲地跑去他的住所找人了。
结果到那之后,不仅连秦仕渊的半个身影都没见着,还在外头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寒风,再到后来,她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关雎宫去了。
因这受了寒再加上出了一身汗的缘故,当天夜里,她的旧疾就猝不及防地复发了。
秦晚箫觉得自己是被韩煜修那狗贼耍了,她一时气不过,便趁今日身子爽利了些,来找他算算这笔账。
等到目标人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秦晚箫忽然灵机一动,立即抡起胳膊,将手里的那个雪球稳准地朝那人背后砸去。
底下的韩煜修站住脚,那双深沉的眼眸不断望着四周。
秦晚箫禁不住捂嘴偷笑了一声,她往前几步,想用那些堆积在叶片上的雪做一个雪球,继续往韩煜修身上砸。
奈何树枝承受不住秦晚箫整个人的重量,“啪嗒”一声就折断了。
她顿时石化住了。
SoS!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的话我不会被摔成肉泥吧?!
韩煜修听到动静以后下意识往头顶的方向看去。
只见秦晚箫整个人在半空中扑腾几下,然后狠狠地摔在地面上,不过幸好地面上的雪积得够厚,落地的那一瞬间秦晚箫也不觉着痛。
韩煜修和魏偲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一步。
此时,呈“大”字形趴在雪地上的秦晚箫缓缓抬起脑袋,并将不小心吃进嘴的积雪全给吐了出来:“呸呸呸,真难吃。”
“咳……”许是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微妙,机智的她忙冲韩煜修他们伸手打招呼,“嗨!”
“噗嗤。”魏偲憋不住笑了一声,当他察觉到来自某人那道冰冷冷的目光时,只好僵硬地别过脸去,捂嘴咳嗽几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秦晚箫扶着腰,向魏偲伸出另外一只手,“魏公公,拉、拉我一把。”
魏偲本来想上前,却又遭来韩煜修一记眼刀,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韩煜修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紧接着伸出手一把将秦晚箫从地上拉起来,并言道:“庆贵嫔,看来树上的风景不错啊。”
见她一直是皱着眉头不说话,韩煜修又走近了几步,低声在她耳边道:“摔疼了?这会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秦晚箫看他这副极度欠揍的模样,再想到他上次耍了自己的那件事,于是,她气愤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那人身上砸去。
韩煜修反应迅速地抬起衣袖躲过这一击,随即不悦道:“你干什么?”
“您就不能做个人么?上次整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站在这看我笑话!”秦晚箫越说越觉得窝火。
韩煜修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整过她了?
“说什么威远大将军最近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结果呢,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害得我白白被人笑话了一通,我不找你找谁?”
趁着韩煜修走神的空隙,秦晚箫又随手抓起一把雪,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的一击。
韩煜修拍拍衣袍上残留的雪,“朕说庆贵嫔,你来兴师问罪之前好歹也要弄清楚事实吧?朕已经让逾之在宫里小住些时日了,至于他平日的行踪朕实在没办法左右,毕竟朕总不能把人绑在住所里等着你去见他吧?”
从韩煜修的语气里,明显能听出他有些恼了。
“噢,如此一来,倒是我冤枉了您,给您找不痛快了?”秦晚箫偏过头去,双手堵着耳朵不再去听他狡辩。
“啧…朕不是这个意思。”韩煜修抬手想要将她的手拨下来,却被秦晚箫给一把挡开。
“你说归你说,反正我是再也不会信你这个大骗子任何一句话了。”
韩煜修有些无奈,不过他眼下实在是没心情在这陪秦晚箫瞎折腾,见她既然不听自己解释,他也不打算强求,便决定绕着她走。
“哎,你给我站住,这笔账我还还没算清楚呢!”秦晚箫连忙上前拦住韩煜修的去路,“你要是敢就这么走了,不仅今天,以后我也天天来这,闹你个不得安生。”
“是么?”韩煜修今日的语气异常冷冽,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而那抹眼神好像是在对她说:倘若不怕死的话,大可尽管一试。
“切,我还怕你不成?”秦晚箫独自嘀咕了句,旋即又抓起一把雪就往他那扬去。
韩煜修偏过身子躲过一击,还不忘冲秦晚箫挑衅一笑。
秦晚箫见势,撸起袖子就冲上去,颇有一副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阵仗。
“闹够没有?”他扼住秦晚箫的手腕,沉声道。
“你说呢?”秦晚箫此时的气势可丝毫不亚于韩煜修的。
“朕说你这个人怎么怪小家子气的?”韩煜修说着,松开那只抓着她的手。
看着他那一副耍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跟她对峙的模样,秦晚箫只觉得自己快气到两眼一翻见阎王去了。
“哈?我小家子气?成,就算我小家子气,那也总比某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家伙要好个一千倍,一万倍吧?”
“你说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谁应我我就说的是谁。”
“秦晚箫!”
“不听不听我不听……”
见二人一直在那争论不休,杵在一旁的魏偲本来想开口劝劝,却怎么都插不上话。
当韩煜修听见秦晚箫以后又吧啦吧啦列举了一大堆自她进宫以来,自己对她所做的种种“恶劣行径”时,脸色更沉了几分。
等她彻底消停过后,韩煜修便死死地盯着秦晚箫那张脸,并道:“不识好歹。”
扔下这句话之后,韩煜修不再搭理她就走了,一边的秦晚箫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起来:“你才不识好歹呢,吵不过就跑,怂批!”
魏偲揣着手,默默跟在韩煜修身后,他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见他们的关系有些缓和的迹象,得了,这一闹又给回到解放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