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再缺席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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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能梦见梁朝，总是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比如说丧尸围城啊追逐战啊末日赛博朋克危机啊或者说作业一摞一摞怎么都写不完啊什么的。
哇，期末考试了别搞我心态好不好！
能让我去静水休养生息一下嘛？
休淼在这方面就比我轻松许多。她的总体成绩比我好，上课也比我认真，所以复习起来虽然累，但不至于崩溃。
我是快崩溃了。
我去你的离子方程式做功三角函数减数分裂琵琶行九磅十五便士abandon！
应付完考试，像是前段时间叫我收心，现在可以放松了一样，我的大脑又给我带回梁朝去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去找澜先生道歉。我和她聊到凌晨三点，结果道歉都没有就睡死过去了。
好像是从止水居的床上弹起来的。沁师姐就坐在我旁边，看到我突然弹起来，她也跟着弹起来，手中的药碗都要飞了。
“你吓我一跳啊啊啊啊啊！”
我和她大眼瞪小眼呆了许久，我才发问：“怎么的了，这是？”
“还不是你嘛。”她见我无碍，放下心来，“谁知道你怎么回事，居然敢半夜三更跑到澜姑姑那里，还趴在人家办公桌上睡觉！把你抱回来叫了许久你也不理我们，我们还以为你的元神被封了呢……”
“啊这……澜姑姑也不会干这种事吧……”
“那可不，就是因为我们觉得澜姑姑不会干这种事情，才把你拉回来用药喂着啊。要不早把你丢出去了。呃，后面这句是开玩笑的。”
“其实我不用喝药……要是以后看我一直睡着，别害怕嘛，就让我睡。我天生这个怪病嘿嘿～”我憨憨的挠了挠脑袋。和她解释穿越太累了，还不如就这样搪塞过去算了。
“对了，澜姑姑呢？”
“澜姑姑在用膳，你这时候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好吧……”
一阵困意来袭，我又趴到床上睡了过去，隐约还听见沁师姐急得跳脚在说什么。
“怎么……睡……吃饭……”
呃。她说什么？
不管了。
………….
这是哪里？一片美丽的紫藤花。
转过去一看，原来是澜先生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
澜先生此时看起来稍年轻些，口脂的颜色还没有那么深，拿着一卷书，以一种无奈的微笑看着正在生闷气的男孩。那男孩的脸沉的要滴下水来，用一根木棍狠命划着地面。
“上学，呵。要是我两个哥哥都没死，他怎么会让我上学！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恨不得时疫时候死的是我而不是他最爱的二哥！”
澜先生的脸上掠过一丝心疼。男孩把木棍狠狠摔在地上，背着澜先生一言不发。我就在紫藤花后面，可他们都没有看到我。
澜先生把书卷随手放在石凳上，慢慢走过去，蹲下，将他搂在怀里。男孩浑身颤了一下，也没有挣脱开，只是愣愣地站着。
“珏儿，我知道这七年来你备受冷落。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老师了，你有我了。我也没有孩子，我希望能有个孩子……就像你希望有个母亲那样。你可以信任我，有什么难过的，你同我说，好不好？”
我在花后看得一清二楚，那男孩颤抖着在哭。他用他脏脏的手背抹去眼泪，尽量显得坚强，然而终归是没有忍住，转过身去就伏在澜先生的肩膀上。澜先生颇为心疼地拥着他的背轻轻的拍拍。
“珏儿，好好哭一场吧。没关系。在我这里不要假装，不要逞强……会憋坏身子的。”
“老师……”
这是澜先生第一次听朱珏喊自己老师。她抱着他微微点点头。
“老师在呢，在呢。”
…….
一阵天旋地转。再稳下心神时，已是在重华宫内了。
澜先生站在朱珏边上，扶着椅子，一字一句教朱珏读写。朱珏坐在座位上，笔杆不是很稳，但还是耐着性子写下来了。
“老师，《论语》和《道德经》我都读完了，接下来读什么？”
“你要读的很多，可不止一点点。《资治通鉴》《春秋》这些都是为你打基础的……好孩子，读累了和我说，我们就休息一下。”
看着自己的手表，转得很快，转眼间居然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几乎是没有动过。
终于朱珏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老师，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澜先生的神色看起来并不疲倦，她微笑着牵起他的手慢慢走出去。
熟悉的场景。看起来就像……十六年以后的那场终曲。
我心下一触。
那一刻，我坚定了决心。我既然拥有这个穿越的机会，无论我是否真的只是一个Npc，我都要设法改变这令人心痛的历史。
我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幸福。
御花园。
澜先生和朱珏坐在长凳上。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朱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慢的倚靠在澜先生的肩上。过了一会儿，澜先生偏过头去，看他似乎睡着了，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轻轻把他卧倒在自己的腿上。
朱珏顺势就抱住了澜先生的膝盖，蜷在石凳上睡的香甜。一阵软风吹过，御花园里花雨漫天。风带下许多他们头顶上的海棠花，霎时间，他们的身上满是落红。朱珏依旧酣睡，澜先生宠溺的笑看着他，一边用手轻轻捋顺他的头发。
我躲在树丛后看着这一切，一阵感动自我心头蔓延。
多么温馨的图画。澜先生和朱珏以前原来是这么相处的。真好。
我的手表分针转了八圈后，一个穿着龙袍的大叔从花丛后慢慢踱过来。那想必是朱雍？他示意随侍的太监在原地等候，自己走向两人。澜先生看到他欲叫醒朱珏，被朱雍阻止了。
“由他睡去吧。”
“这孩子今天学了一整天，确实累了。”
“他？学了一整天？他愿意学习了？”
澜先生颇欣慰的点点头。
“这孩子天赋很好，学得快。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作文了。”
朱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聂瑾，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没有功劳。是这孩子的成长速度喜人。而且，他若是不想学，我逼他也没有用。”
朱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澜先生看。澜先生一点也不显得局促，平静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她脸上。
“聂瑾，我直接封你为嫔，赐号温。以后既做他的老师，又做他的母妃，怎么样？你原本的家世也显赫，虽然许配给别人了，但只要我一封圣旨，你完全有资格做皇后。”
如此明示，想必是个人都听明白了。我都急了，朱雍啊朱雍，我恨你有建安风骨！你这不纯纯NtR吗！澜先生依旧平静地笑着：“皇上，恕难从命。请您撤回这封圣旨吧。”
“嗯？”听语气朱雍似乎有些恼怒。澜先生不紧不慢地回答：“皇上，恕微臣失礼。皇上也知微臣已有家室，若皇上为了纳我入宫而硬生生拆散我与我的夫君，那微臣宁愿辞官归家，安安心心做一个静水掌门人。”
“而且微臣恐难有后，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此为一不忠；微臣爱自己的夫君，不会全心全意爱着皇上，此为二不忠；微臣是掌门人，为处理门中事务难免会违反后宫的宫规，此为三不忠。微臣不愿不忠，因此微臣不能入宫。”
朱雍愣了几秒：“好！好一个不忠。你竟说的朕哑口无言。罢了！”
“谢皇上。”澜先生微微一低头表示感谢。可巧此时朱珏醒了，看到父皇，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跪在地上：“给父皇请安。”
“好，好。这才有点皇子的样儿。聂瑾教的好。”朱雍捻着山羊胡点了头。
朱雍走后，朱珏却一下子抱紧了澜先生。澜先生只当他是害怕或者厌烦朱雍才这么做，于是轻声安慰道：“没事……你父皇都走了。”
“我听到了，我全听到了！老师，太好了，幸好你没有答应他！”朱珏把头埋在澜先生的肩膀，“要是连你也进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我，我怎么办啊……！”
“别怕，珏儿。我没有答应，我不可能答应的。”
两个被海棠花包裹着的人儿，像是被命运紧紧维系在一起，彼此再难分开。
…….
晕死了。
转场景就转场景，何必让我非要下次带点晕车药来呢。
“小竹，哈哈！小竹！”
刚刚稳定下心神，就听见朱珏欢喜的笑声。他在御花园逗着一只小黑猫。我绕过紫藤花林，澜先生站在蹲着的朱珏身旁，双手交叠在腹部，浅色的口脂和小黑猫的鼻子一样粉嫩。
“我从小竹林里找出来的小猫！老师，你看，可不可爱？”
澜先生笑着摸了摸朱珏的脑袋：“可爱。你们两个都很可爱。”
朱珏此时早已不再是那个会向澜先生丢石头的顽童了，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气，温文尔雅，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澜先生搁现代一定能成为一个特级教师。
“老师，我能把它抱回重华宫去养吗？父皇会同意吗？”
“你父皇只要你安安全全长大就好了，如果养它能让你开心，他一定也是乐意的。”
朱珏兴高采烈把它一路抱回重华宫，澜先生在后面跟着，不着痕迹的轻咳了两声。
梦境开始震动，我知道，这一场旧事已经结束。
不知明日，又是怎样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