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轻人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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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卖场入口上方张贴了“库存商品特卖场”的红底金字大招牌，招牌底部还标着处理品类：床品家纺，日化洗涤，皮鞋皮具。左边一扇门贴着“最后几天，疯狂降价”，右边“狂甩猛降，限时抢购”，门口还有工作人员正在向往来顾客、路人分发传单。
大卖场里，一半的商铺已经关门歇业，剩下的店铺则打出各式各样的甩卖促销广告——“到期甩卖”，“新年特惠，一折起”，“清仓甩卖，全场十块”，“即将撤店，亏本清货”。杂乱无章的促销和红红绿绿的广告倒是吸引了不少顾客来抢购，让大卖场聚集了不少人气。
李慧兰和张碧逛到床品家纺区，一边逛一边聊。
“原价399打折59，能是纯棉的吗？”李慧兰一如既往地质疑。
“一面是全棉的，一面是水洗棉，不起球，你看这上面写的……”张碧帮着李慧兰在包装袋上看面料。李慧兰凑过去看，觉得不错，往购物篮里拿了两套，手上还继续挑着。
张碧道：“买这么多？”
“全家人，一人一套新的换上呗。”
“得，那我也拿两套。”
两人一边挑着，张碧一边感慨。
“看这个光景，真是开不长了。”
李慧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
“你闺女她们超市也裁人了吧？”
“可说呢，真要裁人这孩子傻乎乎的肯定第一批，自己也不知道着急。”
张碧想了想，建议道：“实在不行跟我一块给人干小时工去，一个月不比她在超市少。”
“年纪轻轻的就去伺候人？”李慧兰不以为然。
张碧微微撇撇嘴，似笑非笑地道：“在哪不是伺候人呀。我上月三家六千多……”
“是吗？比我工资都多了。”李慧兰惊讶小时工现在能挣这么多了。
“您是人民教师，我可比不了。”张碧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显出得意。
李慧兰注意到，话锋一转：“不过吧，要我说，挣多挣少其实无所谓，主要是安稳有保障。你看我们学校三险一金不说，寒暑假工资照拿，将来孩子们第三代上学也有保证。”
“老嫂子，您这俩闺女连对象都还没处呢，就想着第三代了？”张碧的语气有些酸。
两人挑好床上用品，往前面逛去，李慧兰继续道。
“说起这个也是愁啊。”
“你还愁？咱整个胡同，数你有福了。”
“怎么有福了？”
“你家孙心研究生毕业，在大公司上班，长得还那么好。”
“那你是没看见她小时候受的苦。”李慧兰想起大女儿小时候，一阵唏嘘。
“你说……这个？”张碧说着比划了比划自己的右耳朵。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真不容易。她付出的努力可比一般人多太多了。”
张碧想起孙心，点头道：“所以说你家闺女不一般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天降大任……什么什么，必有后福？”
“没文化别瞎扯啊。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还是李老师有文化。”
“你儿子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就是开车呗。”
张碧的儿子便是马奎，那日被孙坚“骗”钱的小子，和孙心孙想还有褚晓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马奎是公交车司机，算是铁饭碗这点张碧还是很满意的，多有保证啊。到什么时候公共交通都是老百姓生活必需，绝对不担心没工作。
“就是老喊着没劲，不想干。”张碧忍不住抱怨。
“男孩儿懂事得晚，过两年就好了。”李慧兰是看着马奎长大的，知道他那德行，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没少被自己训。
“养闺女是享福的，儿子就是讨债的……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你喽……”
张碧的感叹让李慧兰想着自己两个女儿，也不知道是踏实啊，还是担心。养儿防老，养女儿呢？
过山车停在了顶端，孙想和于涛一脸严肃地坐在里面。突然过山车启动，猛地从顶端冲了下来。孙想兴奋了起来，大声尖叫着。于涛的眼中也露出兴奋。过山车，上下翻转，于涛高举双手，示意孙想跟着学。孙想微微犹豫，但在于涛鼓励的目光中慢慢尝试高举双手，风驰电掣的快感让她的尖叫声更大了。
一阵天旋地转，过山车缓缓地停下。孙想长舒一口气，感觉十分过瘾，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于涛的胳膊，一阵小兴奋让她脸红，微微发热。于涛坐在旁边，依旧沉浸在刚才风驰电掣的快感中，并没有注意到。
防护栏打开，孙想连忙松开抓着于涛的手，起身下车。于涛也跟着下来。孙想正想说什么，忽然，于涛一把拉起她的手。肌肤接触，孙想脸一下子通红，看向于涛。只见于涛眼中泛着兴奋的光。
“咱们再去坐一次好不好？！”
“啊？”
“过山车呀，太过瘾了！”于涛兴奋着。
“哦，好。”孙想有点小失落，一时说不出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孙心和吴江也在约会。孙心穿着一条高级裙子，站在大试衣镜前，审视自己，随即扭头询问吴江的意见。
“怎么样？好不好？”
吴江似乎有些出神，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孙心微微挑眉。
“不……太好了，就像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吴江的目光盯在孙心身上。
孙心受用地笑了笑，又对着镜子左右转身照着。
从服装店出来，孙心和吴江经过一家名牌包店，吴江手里提着刚刚打包好的衣服。橱窗里展示着一款新上市的包包，丝绒材质的，看起来和刚刚孙心试穿的那条裙子很配。孙心驻足，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艳和向往。吴江看到孙心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
“进去看看？”
孙心笑了笑，点点头，刚要走进店，瞥到了包包右下角摆着的价签，，不由咋舌，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算了吧，也没那么好看。”孙心知道看多了心里是病。
“我觉得这款包你背很有气质，试试。”
“但它不符合我的收入。”孙心很坦然。
吴江一愣，看了看价钱，恍然道：“是不便宜……要不，我送你？”
孙心半开玩笑地说道：“吴总监发奖金了？”
“这不快过元旦了么，就当我给你的礼物。”
孙心看了看橱窗里的包，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我可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孙心确实有一瞬间动心了，但还是拒绝了，“收了之后就不好意思拒绝你了。”
孙心说完冲吴江一笑，向前走去。
吴江微微迟疑，跟了上去。
欢乐谷，过山车飞驰。这次孙想和于涛坐在最前面。于涛两眼放光，兴奋地欢呼着。孙想却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只是偶尔伴随过山车的翻转惊呼一下。于涛是彻底玩high了，坐完过山车又拉着孙想去排海盗船，全然未察觉到孙想脸色微微发白，有点不舒服。
“来了来了，快结束了……马上到咱们了。”于涛只关注正在运转的海盗船。
孙想只是“嗯”了一声。
见孙想没有兴奋地回应自己，于涛有所察觉，回头看孙想。
“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儿。”孙想尽量微笑。
“要不咱们去坐会儿，买点水吃点东西。”
“算了，都排到这了。再陪你玩一次。”孙想嘴上这么说，看向即将停止的海盗船，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抱肩裹紧了外衣。
“你冷啊？”于涛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往孙想身上一披。孙想微微一愣，任由于涛把羽绒服披在自己身上，暖暖的体温和一股男人味让她脸色一红。
“这回暖和了吧。”
孙想“嗯”了一声，不敢和于涛目光相对。于涛却毫无感觉，推着孙想在队伍中往前移动。
“走，到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