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府中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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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不用请安，尼楚贺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吩咐奴才去大厨房提回膳食。虽然膳食不太符合自己口味，基本上都是些蒸菜、炖菜之类的，但这种不用自己动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太美好了，些许瑕疵就不用太过计较。
尼楚贺感觉这样的小日子过着也不错，自己算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想想自己在现代时那悲惨的996打工人生活，再对比现在这有房有车有存款，还不用工作有人伺候的生活，甚至觉得穿越过来也不亏。自己都快被把这些糖衣炮弹给侵蚀了，没有了斗志。
也许是因为引起众人争斗的那个男人，现在还没有回府，众人也没有争斗的目标，因此府上也一片祥和。至少在尼楚贺看来祥和的。
吃完早餐后，尼楚贺会去虚拟空间继续练习骑马射箭、以及练字。累了后会退出虚拟空间，与奴才们聊聊八卦，一起做做针线。
日子太过美好，尼楚贺有时都会想四阿哥永远不要再回来了，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看到尼楚贺的样子，也感到了她的安然与颓废，看到自己伺候的主子如此随遇而安，众人不禁有些担心自己以后在府中的生活。
香秀还好，她自小在格格身边长大，明白格格就是这么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不管格格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支持，只要格格心中欢喜。格格在哪，她就在哪儿。
但从府中选上来的那几个人，可就不同了。她们从其他地方调到这个院中，可是花了不少银钱的。为的就是能被新来的格格选上，跟个好主子。她们盼着格格能得主子爷青睐，连带着她们也能成为主子爷宠妾身边的得用的奴才，能让她们多得些赏银，在奴才群里能被人高看一眼，能被人奉承。
但看如今格格的样子，明显就不是个喜欢争斗，喜欢往上爬的人。但他们现在成为了格格身边的奴才，是不能再反悔的。现在离开就是背主，背主的奴才会被所有人唾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们私底下商量了下，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激起格格的斗志。但她们才刚到格格身边，还不得格格的信任。因此她们求到了白佳嬷嬷的面前，想看看她有什么好的办法。
白家嬷嬷思索了片刻，对他们道，“格格跟府中的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从小生活环境简单。她阿玛没有妾室，她也就没有其他庶出兄妹。她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娇宠。所有的一切不用她开口就会自动送到她的面前。因此她不知道妻妾之间是不能和平共处的，没有争斗的意识。她不知道不争不抢东西是不会自动送到她的面前的。
你们以后就不要再在她面前粉饰太平了，碰到什么妻妾之间的争锋，还有她们下人之间的争斗，都像八卦似的给你们家格格讲一讲，让她知道在这府中身为妾室，如果不受宠，日子会过得如何艰难。”
众人一听，知道了白佳嬷嬷的打算，满口同意了下来。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尼楚贺的耳朵就不再宁静。
这天，她正和香秀聊天新的绣样，安顺匆匆忙忙的走进内室，“格格，府中小花园里，马佳格格与武格格吵起来了。”
“她们怎么会吵起来？”尼楚贺一听来了兴趣，忙放下手中的绣样，问安顺。
“什么原因奴才也不太清楚，刚院里的一个小丫环送脏衣服去洗衣房的时候，路过小花园，看到她们在吵。回来交差时，顺嘴提了一句。奴才就进来告诉你了。”
那公用男人都不在，她们还能为什么事情吵起来。尼楚贺实在好奇，也是府里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点乐子，还不得抓住。
她连声吩咐安顺，“快让小于子去打探打探，让他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
安顺连忙出去找小于子去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你得好好抓住了，得让格格了解妾室之间的争斗，好好给她上一课，你别给弄砸了。”
小于子道，“我办事，安顺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找到她们争吵的原因。就我这嘴皮子，如果是小事，我也能把它说成是大事。”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安顺回禀小于子打探消息回来了。
尼楚贺赶紧让小于子进来回话。待小于子进来行礼问安后，连声问“小于子，你打探清楚了吗？”
小于子回道，“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
“据说是两人都去花园散步，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一起，碰了面。按理说，两人同为格格，互相行个平礼就行，但两人不知道怎么地硬是僵在那里，都没向对方行礼。”
“后面两人就为了这个行礼的事情吵了起来。武格格的意思是说自己身为府中老人，先伺候主子爷，马佳格格作为新人，应该先向其行礼，以示对府里姐姐的尊重。但马佳格格说自己出生于满族贵族，而武格格只不过是个汉人之女，自己身份比武格格尊贵，应该是武格格先向她行礼。”
“不都是行平礼吗，行礼的先后还重要吗。这都能吵起来”，尼楚贺实在是不解。
白佳嬷嬷一听自家格格这么说，知道自家格格不懂其中的规矩，连忙解释道“格格你这就错了，虽然行的是平礼，但行礼的先后也是很重要的。同一位份的，一般都是出身低的人，先向出身高的人行礼，然后出身高的人再回礼。”
“嬷嬷，那照你这么说，那马佳氏说的就是对的了，应该就是武氏先向马佳氏行礼。”
“格格，奴才刚才说的只是说一般情况下，还有特殊的呢。现在就是特殊情况了。武氏是府里的老人，马佳氏是新人，且还未侍寝。按理说未侍寝的新人，同一位份，是不应该压在老人头上的，为了表示谦逊，马佳氏是应该向武氏先行礼的。”
尼楚贺一听，难怪两人会僵在那里，两人都有自己的道理，都不愿意退让一步，那不就是个死局。
“那搞个人先行礼就行了呀，反正都是平礼，先行礼又不会少一块肉？”。尼楚贺仍觉得她们是吃饱了撑的，有这闲工夫在那里吵吵，回去躺着不舒服吗。
白佳嬷嬷一听，“格格，这你就错了。对于心宽的人来说，退这一步就能解决问题，很容易接受。但对那些把身份地位看得很重的人来说，一步退步步退。退了这一步，就是承认自己地位不如对方，以后凡事都会被对方压着，那肯定不愿意退了。”
“那她们两个以后且不是每次见面，都要为了这个行礼的事情都要吵起来。”想想以后每次请安都要碰到她们，都要听她们吵吵，尼楚贺就感觉头大。
“只要主子爷回来，马佳格格侍寝了，那就毫无争议，武格格就得先向马佳格格请安了。”
“所以说，她们的地位高低得由主子爷决定。”
白佳嬷嬷一副你怎么说出这话来的表情，“格格，女人的地位本来就是由男人决定的呀。女子在家中时，地位的高低由阿玛、兄弟的地位高低决定。而女子嫁人后，地位的高低先由夫君的地位决定，后面由儿子的地位决定。不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吗。”
好吧，一下子忘记这是封建社会了，女子只是个附属品。
“而同一个丈夫，现在又都没有子嗣，那地位就只能由夫君的宠爱来决定了。”白佳嬷嬷看了尼楚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后来她们两个怎么样了，最终是谁先行礼的。”，安顺问。
“还行啥礼呀，后面都打起来了。”小于子说。
“怎么还打起来了。不行礼就不行礼，各走各的就行了呀。”香秀疑惑。
“两人吵着吵着，武格格说了句马佳格格不知所畏，上次请安竟然敢坐左首位。论出身比不过格格您，更不如李格格、宋格格一样给主子爷诞下子嗣，说她恬不知耻。马佳格格就动手了。”
“马佳格格真是勇士呀，才入府几天，就打了两架了。她们谁打赢了。”尼楚贺心说，就我一现代人都没她这么勇。
“没输赢。她们打架把福晋招来了，福晋生气了，罚他们各抄府规五十遍。”
“那福晋有说她们以后到底该谁先行礼吗。”尼楚贺想知道这个难题福晋有没有出面解决。
“福晋没说，只是说她们不该吵架、打架。没说其他。”
“也不对呀，上次请安见礼，是武氏主动先向我行礼的呀，怎么到马佳氏那里，她就不愿意先行礼了。”尼楚贺有点搞不明白。
“格格，武格格跟李格格走得近。”安顺解惑道。
明白了，这是狗腿子在跟自己主子示好呢。
晚膳时分，小于子去大厨房提膳，过了许久仍未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香秀正打算打发小太监去迎迎他时，小于子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对香秀道，“香秀姐姐恕罪，回来晚了。格格是不是饿狠了。都怪奴才的不是，耽误主子吃饭了。”
香绣忙问，“你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大厨房那边今天人手不够吗，这么慢。”
“不是大厨房出餐慢。我在等膳食的时候，宋格格院里的丫环春桃跟乌雅格格院里的丫环含巧，为了一道菜，在大厨房那边吵起来了。我想着咱家格格不是喜欢听八卦吗？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得给格格说说，图她乐一乐。就想着看清楚事情的始末，回来好讲给格格。所以花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小于子回答。
香秀也知道自家格格最近添了个喜欢听八卦的爱好，便对小于子说，“那你也一起进来伺候吧。”便让小于子提着膳盒跟着，转身进了客厅。
“格格，小于子提膳回来了，说是在大厨房那边看到乌雅格格和宋格格的人为了一道菜吵起来了，要给您讲讲呢。”
尼楚贺一听有八卦可听，立马来了兴趣，“膳食先放着，等下再吃。你们也一起过来听听。”
“奴才到大厨房的时候，宋格格院里的丫环春桃已经到了，说是天开始热起来，宋格格什么味口，要了一道爽口的凉拌黄瓜。
因为这时节黄瓜还没有大量上市的时候，府中采买到的也不多。除了正院小厨房的供给外，大厨房的黄瓜也不多，正好够一份的量，大厨房之前已经提前凉拌好了，就放到宋格格院里的食盒里。想着要等其它的菜好了后一起再交给春桃，就没盖盖子。
就在这时，乌雅格格院中的含巧来了，也说要道凉拌黄瓜。厨房的人说了，大厨房已经没有黄瓜了。含巧说她是听府中采买的说过，今天有买到黄瓜，所以才来要的，不可能没有。厨房的人说她来晚了，唯一的黄瓜已经被宋格格要走了。
本来这就没事了的，但谁让含巧转身正好就看到了那还没盖上的食盒，一眼就看到了那凉拌黄瓜，就动手要把那盘黄瓜拿走。春桃肯定不让呀。说是她先来的，已经到了她们院中的食盒，肯定是她们院的。
含巧说她们格格身份尊贵，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得紧着她们家格格。
春桃不同意了，说同是包衣出身，同为四阿哥的格格，凭什么说她们格格身份尊贵。不都一样的身份，要先来后到。
含巧说她家格格是主子爷的表妹，肯定要比宋格格尊贵，黄瓜得归她家格格。
春桃说了，什么外八路的表妹，主子爷都不认，都不往乌雅格格院里去。不像她家格格，是大格格的生母，身份尊贵。”
“含巧又说，大格格的生母，生下都没满月就去了，现在都不知道投胎到哪去了。府里这么多小主子，就宋格格的没养住。
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还是正院的大丫环来给福晋提膳，才压住了她们。每人罚了三个月月钱，让人送回各自院里让各自主子管教去了。”
“正院丫头还有权利惩罚别人院里的丫环。”
“格格，正院大丫环的地位，其实比那些不受宠的主子地位还要高。她们说的话比那些不受宠主子的话还好使。您去正院请安的时候，不也看到所有的格格、侍妾们，对正院的丫环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传话、跑腿、打帘子的丫环也轻易不敢得罪。”白佳嬷嬷趁机洗脑道。
“在我们内务府包衣中，有这样一句话，比起当个不受宠的主子，还不如当个受宠主子身边的丫环，日子反而过得更舒坦，更有排面。”安顺接口洗脑。
“当主子还不如当奴才，怎么会这样。当奴才不是还得伺候人吗。”
“格格，当主子当奴才都得伺候人，只是伺候的人不一样而已。”白佳嬷嬷接口，
“就比如我们府上，当侍妾格格，伺候的是主子爷、福晋，而当奴才，伺候的只是自己的主子。
而当侍妾格格，不但得伺候主子爷、福晋，还得面对后院的其他女人。如果是受宠的还好，有主子爷护着，日子还好过一点；但如果不受宠呢，不但后院的大小主子能欺负你，就连她们身边得用的奴才也能压你头上。
而当奴才呢，奴才的地位是由自己伺候的主子决定的。如果跟的主子是个受宠的，你只需伺候好自己的主子，而在奴才堆里，你是地位最高的，其他奴才甚至不受宠的主子，都得奉承你。”
尼楚贺若有所思。
怕一下子说得太多，自家格格无法接受，白佳嬷嬷忙提醒道，“格格，先吃饭吧，饭菜都提回来这么久了，该凉了。虽然现在天热起来了，吃凉食到底对身体不好。”
尼楚贺恍惚间被奴才们伺候着吃完了饭。也许是脑中想的事情太多，一向好胃口的她竟然如同嚼蜡，都不知道吃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