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人,却只有两人的告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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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桃林的苏九卿,此刻正在绘着一幅画,画像之上,一红衣少女,伫立在桃花树下,美目盼兮。
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那少女的眉眼,眼里只有她,如视珍宝。却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颤,但不似平日里的心疾之痛。
苏星见他紧捂胸口,以为他的心疾又发作了,“殿下,是心疾又犯了吗?”,紧张地上前搀扶着他。
苏九卿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突然有些心慌,总觉不安”。
“我去叫随行的太医”苏星将他扶至床榻,便急着去寻医来帮他看一看。
“不用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事,不必劳烦那太医了”可苏九卿却叫住了他。
“可您的身体~”安危很重要,他还想坚持请太医来。
但苏九卿却始终不愿,只说:“不要总是一点小事,就如此担忧,你们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苏星愣住了,原来在他心里,因为从小就患有的心疾,被时刻重点保护,这一切都让他如此难过。
苏九卿望了他一眼,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们也只是关心我,并无错”,说着说着又突然咳了起来。
苏星立刻俯身,为他轻拍着背部,以此来缓解。许久,他才轻声道:“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回宫”。
“殿下您这是~”何意?苏星不明白,距他们回宫的日子,还两日有余,他怎么会这时候,就准备回去了。
“这次我要提前回去”苏九卿依然轻声解释着,“阿辞,今日也该回了”。
他也不知为何如此急着回去,许是怕陆君辞先他一步去见南鸢吧。
他不禁暗自腹诽,苏九卿啊,苏九卿,你何时如此小人之心了,陆君辞是何人,你最清楚不过了,怎可如此。
他满心自责,可哪里知道若是爱上一个人,自会思虑所有。
“是”苏星并未多言,转身离开竹屋就去准备了。
苏九卿本想和苏桃拜别之后再离开的,可没想到杂役房的内侍说,她一早便去城中的集市里采买去了。
“殿下,您可再等姑姑一会,我想姑姑也该要回来了”那内侍小心地询问着。
“不了,我这就走了,等姑姑回来,你和她只会一声,日后我再来看望”。
“是,恭送殿下”。
苏九卿踏入马车之上,那内侍送走他之后,立刻继续忙起手中的活。
但仅一刻钟的时间,苏桃就回了桃林,只是她神色匆匆,将手中的采买篮,随意放在杂役房的院中,就又要离开。
方才送苏九卿离去的内侍,见她又不知要去何处,只能着急地喊道:“姑姑,等一下”。
苏桃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那内侍疾跑上前,回道:“太子殿下一刻钟前回宫了,但您去城中采买了,所以殿下让我和您说一声,他日后再来探望您”。
“什么?你说太子走了”
那内侍不明她为何如此的的反应,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是”。
“难道他已知道了”苏桃的嘴里呢喃着些让人不懂的话,那内侍也没多言,只是继续去忙自己的活去了。
苏桃本还在思虑,呢喃着,身后却传来了“苏桃姑姑”陆君辞的声音。
她转身,就见陆君辞正跨马而下,她疾跑过去,拉住他就问:“阿辞,你要去边疆做谋士之事是真的吗?”。
“……”陆君辞愕然,他来此,本就是要向她和苏九卿说此事的,可不知她会知晓的这般早,那苏九卿呢?他是不是也知晓了。
陆君辞的心不由得担心起来,急迫的问道:“小九呢?他知道了吗?他”在哪?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苏桃从他的话里,明白了这事的真假。
“小九,一刻钟前就离开回宫了,我一早去城中采买,看见布告,就急忙赶了回来,想要同他说此事,可没想到迟了一步”,
她拉着陆君辞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哽咽道:“你不是刚从外游历回来吗?陛下,怎么会突然让你去那穷凶极恶之地,你一个读书之人,去了岂不就是送命吗?”
“他这是想要了你的命啊,你告诉姑姑,这究竟是为何?”说着说着,她愈发的激动,不知何时已泪水潸然了,就如梅青一般的不愿相信。
“苏桃姑姑,您莫要难过,”陆君辞为她轻轻地擦拭着泪水,缓缓说道:“此事,是我自愿向陛下请求的,您不要担心,那里会有人保护我的”。
他现在无法与她说明所有,因为他必须要去追上苏九卿,此事必须由他亲自对他说出,才可避免此事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再度利用。
“苏桃姑姑,我现在必须去找小九了,不然此事将会再生祸端,”他松开苏桃的手,
跪地伏拜,行了大礼,郑重道:“幼时多些姑姑怜爱,君辞今后恐不能顾您老了,望珍重”。
起身跨上马背,只留下一句“望姑姑日后不要再和师父相顾不相守了,也帮我和他老人家说声对不起”,就迅速驾马而去。
只留苏桃一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止不住的泪,大喊道:“慕容郎,你这个倔老头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弟子就要没命了”。
陆君辞驾马疾追,终是在苏九卿的马车踏入城中,城门口拦住了他。
“阿辞?”苏九卿掀开车帘,隔着帷帽的白纱,望着马背上立于城门前的陆君辞。
陆君辞与他相望,缓缓下马,走向他,沉声道:“小九,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苏九卿淡淡一笑,打趣道:“何事?竟让你如此失了仪态”。
在他的印象里,陆君辞从来都是言念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从未如眼前这般,额前细微的汗珠,都彰显了他此刻的急躁。
对于他的打趣,陆君辞并未反驳,只庆幸自己拦住了他。
最终陆君辞在城中寻了一处酒肆,要了一个包厢,以防苏九卿听到些不好的议论。
进入包厢,苏九卿将帷帽取下后,望向陆君辞,问道:“究竟有何事?阿辞,你这般急,这个时刻,你应在鸢尾阁”。
陆君辞也看向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暗自腹诽着,是啊,此刻他本应该带着那些,从苏州寻来的稀奇玩意,去陪着她,同她说着那些奇闻趣事。
可这些,如今他都做不到了,只能小心地让旁人将那些东西送去。
鸢尾阁,南鸢一早就换上了那件鹅黄色衣衫,梳妆好,就等着陆君辞了。
可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了又等,从早膳开始,现下都要用午膳的时间了,还是没有等来他。
“太子妃,我们进去吧,这冬日里,天太寒了,您这般是会伤寒的”米柔在一旁劝解着。
她心里很清楚南鸢今日是等不来陆君辞的,但却不能说出。所以看着南鸢这般,她还是有些不忍。
“米柔,你说阿辞为何还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南鸢抬头望着她,眉心蹙了蹙,很是担忧。
米柔眼神闪了闪,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侧的紫萝。
紫萝看了一眼她,就与她错开了眼神,遮住了眼底的黯然,对着南鸢说道:“公主,不要多想,陆先生可能是被要事所绊”。
紫萝不知道还能瞒她多久,也不知陆君辞是否受了牵连,但她知道因为此事,日后陆君辞怕是再也不能来这鸢尾阁了,所以她终会知道的。
紫萝知道,这五年的相伴,陆君辞在她的心中,无疑是她在这金裕的依赖,若是知道后,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次被抛下的,沉重的痛,就如被自己父皇母后骗送,离国之痛一样。
“真的吗?可是我”担心,南鸢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小内侍从阁外走了过来。
那小内侍,端着一盘被布盖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走近“太子妃”对着她行了礼后,起身将布掀开,里面全是一些很稀奇的小玩意,蜜饯,荷包,还有一支形似鸢尾花的发簪。
南鸢起身,将发簪拿出,仔细的看了看,很是喜欢。
小内侍又道:“这些都是陆先生差人送给太子妃您的,陆先生说今日又要再去江南游历一番,所以近日都不能来这鸢尾阁,教习您了,还请您恕罪”。
闻言,“什么?”南鸢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神情逐渐不悦起来,娇嗔道:“这么急,连来和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又问:“那他有说这次要去多久吗?”。
“陆先生说这次可能要半年有余”
“这么久”她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小声不满道:“这个阿辞,也不提前告诉我,都好久没见了,这下好了,又要半年才能见到”。
而紫萝和米柔相视一眼后,就让那小内侍退了下去。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去江南游历半年,只是陆君辞用来骗南鸢的说辞,但若能瞒半年,之后她与太子成了婚,那时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有那么的痛。
紫萝希望一切,能如陆君辞的这个说辞,得到好的结局。
现在她还不知陆君辞会被如何处置,只希望他能平安,因为她知道此事本就不是他的错,是南鸢那夜执意要出宫去,他也不过是顺了南鸢的心。
恐怕那时的陆君辞,绝不会想到,今日会因此,而陷于绝境之地。但她不知,陆君辞的选择永远都只会是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