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细若蚊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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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顾瑶和宴时归从空间里出来。
宴时归终于肯变回了人形，但他的眼神却丁点都不敢放在顾瑶身上。目视前方，等灵舟停稳后，径直带着顾瑶他们去了妖族宫殿。
见状姬昌萱偷偷拉了一下顾瑶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小师妹，你和大师兄吵架了吗？”
顾瑶摇头说道，“没有，他害羞了。”
后一句顾瑶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细若蚊蝇。但宴时归还是听见了，他倏地又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耳尖不出意外的有些泛红。
“害羞？我看大师兄和平时一个样啊，”姬昌萱不解的问道。
顾瑶笑笑不说话，随意地将目光划过宴时归的耳尖。
感受到顾瑶视线的那一瞬，宴时归原本微微泛红的耳尖霎时通红一片。在白发之中极为显眼，叫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姬昌萱：？！
顾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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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宫殿的妖族们瞧见宴时归纷纷行礼问好，自觉地为他们让开一条路。宴时归经历短暂的羞涩后立马进入了少妖王的状态。
目光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让人敬畏三分。神态自若，他不带任何感情的模样也让妖族们心生畏惧，不敢随意近身。
顾瑶瞧着众妖畏惧尊敬的样子。心中暗道，写了修仙界常识的书中曾说妖族十分排斥半妖的存在。
认为半妖玷污了妖族的血统，半妖在妖族中几乎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从宴时归偶尔几次讲述的事情来看，刚来妖族的宴时归定然是不受重视，且日子艰难。
居然能逆转乾坤一举成为少妖王，还让这些妖族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出。
顾瑶心里闷闷的，这得吃多少苦才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宴时归似有所感的微微侧头，余光瞄到顾瑶不太好的神色。他疑惑的传音问道，【小师妹，你好像有心事？】
脑海里突然响起清润的男声，顾瑶那股若有若无的愁绪被延续了一番。她思忖片刻道，【大师兄，你今晚可以上床睡。】
宴时归的眼睛立马亮了。又传音求证一遍后，他的背影看起来都有些雀跃。不过那微不可见的情绪波动仅有顾瑶看的明白。
她的嘴角都禁不住稍稍弯了一下，大师兄的情绪真好懂。
姬昌萱\/拓跋景明：啊？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正殿，齐齐行礼问候长辈。顾瑶作为此次事件最无辜的受害者，她的神态从容不迫。反正天塌了有师尊顶着，她还不止有一个师尊。
而姬昌萱和拓跋景明，一个是龙族的太女见过许多世面；一个是人朝的皇子且平日里表情变化不多，话也少。
三人如出一辙的姿态放松又不失礼仪倒是让殿内妖王的近臣刮目相看，他立马对着落拓真人和元朝真人恭维道：
“归星宗果然人才济济，弟子各个都气质不凡。那中间的便是顾瑶了吧，真是少年英才，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落拓真人和元朝真人，你们有如此出色的弟子，实在是可喜可贺。”
“哼！”落拓真人重重的将茶杯磕在茶桌上，发出一声瓷响。
“现在奉承有何用？我小徒弟修炼的好好的，莫名被你们大殿下掳走。既耽误了她修炼，又让她担惊受怕好几天。”
“你现在想一笑而过？门都没有！”
落拓真人的态度很坚决，就算宴天纵肉身已毁，魂魄也不可留在世上。省的到时又来祸害他们归星宗，祸害他最看重的小徒弟。
妖族大臣被落拓真人好一通骂，毫不留情的下面子。他神色难看的坐在座位上，将目光转移到妖王身上求助。
坐在上首的妖王目光沉沉，并未发话。
大臣心中有些绝望。他是纯妖党，即便宴时归再出色，宴天纵再废物。他也不愿意让一个半妖来执掌妖庭王权，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宴天纵他一定要保下来。妖王可就这两个孩子，死掉一个，下一任妖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吗！
“诸位恕我直言，依我所见所得。真人的弟子看起来完好无损。精神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仅是大殿下一时糊涂带她走了而已。大殿下肉身已毁，他已经得到惩罚了，这样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顾瑶眉头紧蹙。
什么叫我没出事，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非得我死了，才能一命偿一命是吧。
她抬头审视那说话不过脑子的妖族大臣。宴天纵用时间秘法进入归星宗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把归星宗的脸面踩在地上。
若是此人不死，秘法不销。只怕是归星宗的宗主日后都要睡不好觉了。
如果归星宗的宗主都睡不好觉，那天下其他宗门或者但凡有点秘密的地方都会想要将此术消灭或者拿到手。
而宴天纵拿着时间秘法犹如小儿怀金过闹市，也就是个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还有妖界恐怕也会遭受到重创。
为何不在此刻就把风险压到最小？
顾瑶哪里知道，是妖族大臣的纯妖之心疯狂到有些癫了。
大臣早在知晓宴天纵肉身已毁时，便偷偷命人打造了一具专门用来当种马的肉身。只等拿到宴天纵的魂魄便给他下药，在时间秘法消息没传出去之前留下一个纯妖血脉。
至于老妖王，平白无故失去了九百年寿命。明天还能不能活都不知道，等会死在床上。他这个大臣就是妖界的千古罪人了。
“够？莫非我小徒弟聪明机智，哪有可能活下来，”落拓真人气的提剑挥了一道骇人的剑气，“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话，给老子滚！”
妖族大臣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的身边传来了破裂的声音。原本端坐的桌椅在剑气纵横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开来，碎片四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不禁为之惊愕。
妖族大臣原本红润的肤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无数血丝从他的肌肤中冒出，犹如一条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显得诡异而恐怖。这些血丝并非正常的血液，而是被剑气所伤，从肌肤中渗出的异样血液。
落拓真人对剑气的把握可谓精湛至极。不取其性命，但却叫他浑身是伤连座位都没得坐。
妖族大臣颤着手，血珠落在地上形成诡异的血花。
“你...你！”
“抬下去。”
威严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大臣的未尽之语。众人齐齐看向声源处，是久未言语的老妖王。
“王上！”妖族大臣红着眼，不信老妖王不给他讨公道。
老妖王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让我说第二次。”
守候在正殿的侍卫立即将满身是血的大臣抬了出去，他的嘴里还在叫嚣着宴天纵只是一时糊涂，希望归星宗的人放过他。
“你们的大殿下这次可是丝毫没有顾及的就用他父王的寿命，为他自己的私欲买单。他糊涂一回可就是九百年寿命，不知妖族的其他妖有没有这么多寿命给他玩闹呢。”
元朝真人幽幽出声，同时殿内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妖王神色不虞，他缓缓地将目光放到宴时归身上，“把他的魂魄放出来。”
“是，父王。”
宴时归淡淡应声，嘴里轻念咒语。
一个捂着耳朵的虚影就从魂灯里飞出，虚影似是察觉到环境的变化。他讪讪的抬头，一眼就见到了样貌比之前苍老些的老妖王。
“父王！救我！”宴天纵想要往前爬到老妖王身旁，却碍于魂灯的范围限制。不得再往前一步。
老妖王浑浊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沉吟片刻只吐出四个字：“你入魔了。”
这四个字是老妖王不解的疑问，为何他这些年来竭尽全力培养宠爱宴天纵，他竟然还会入魔。就像他不理解为何给他生孩子的宴时归母亲会郁郁而终。
“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父王原谅！”宴天纵懂得在宠爱他的父王面前示弱。初见时，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已然泯灭。
顾瑶站在宴时归的身后，她看向纯白似雪般的背影。兀的有些心疼他。这得是多偏心的父亲，才会对自己儿子偷了自己九百年寿命一事熟视无睹。
“你为何入魔？”老妖王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好在他也没提让宴天纵活下来一事。
宴天纵愣愣的跪在地上，“父王，你不救我吗？”
半天交流一点进展都没有。落拓真人的眉头都皱成一团，嘲讽道：“老妖王你糊涂了吗？他一看就是因为自己没当上少妖王入魔的，不然还有什么事能让你的宝贝儿子入魔？”
“你问我，我问你，谁也不答谁。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叽叽歪歪的咋装蒜呢？”
老妖王沉默半晌，似是接受了落拓真人的说法，“天纵，你不适合做少妖王。但我早已为你铺好了路，足够你无忧无虑的活个几千年。”
是啊，他担忧日后宴时归会对宴天纵赶尽杀绝，甚至还早早地将族中秘法交给了宴天纵。他苦口婆心的嘱咐宴天纵，不到非常时刻必然不可使用此法。
结果没几日传承了千年没被人发现的秘法，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修仙界实力最强盛的归星宗面前。
捅了个女娲都难补的天。
饶是老妖王再偏爱这个儿子，此刻都忍不住捏捏眉心。思考着宴天纵最后的死法了。
落拓真人看老妖王还不死心的想要问问题，脸色一沉，指尖翻动。一记真言咒打在宴天纵的魂魄上。
宴天纵面色痛苦，身子剧烈的颤动。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老妖王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赶紧问。真言咒我替你下了，”说罢，落拓真人就撑着下巴准备看一场好戏。
连同顾瑶几人都微微动了动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一字一句。
“天纵，我待你不薄...”老妖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宴天纵打断。
“真是可笑，妖王之位都不传给我！还敢称自己待我不薄！”宴天纵双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却被宴时归和拓跋景明一人一只手抓住，不许他除了嘴巴以外的地方动弹。
听到宴天纵的话，老妖王咳嗽了两声，眼里的悲切更浓：“你取我寿命时可有后悔过？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父王？可曾想过我也会死？”
“后悔？用的又不是我得寿命后悔什么！你个老头子早该死了！死之前把妖王之位传给我！凭什么你可以万妖之上，我不可以！”
越说越激动，宴天纵见话都说出口了。干脆就不吐不快，双目狰狞的把老妖王和少妖王骂了个遍。他竟然还说老妖王更加偏心宴时归。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宴天纵的脑回路震惊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妖王更加疼爱宴天纵。连自己的寿命一事都不顾，就想听宴天纵讲述父子情。
老妖王被他气的咳出一口血来，眼眶猩红，“罢了，罢了。宴时归，天纵就交于你处置。是死是活你自己论断，吾累了。”
宴时归眼中的冷漠一闪而过，低头应好。还跪在地上破口大骂的虚影瞬间被收回魂灯，在光亮中到处挣扎。
落拓真人拍手叫好，“老妖王你累了，我还不累。既然罪魁祸首已经解决了，我们现在应该来商量商量赔偿的问题。昌萱，带着你四师弟和小师妹去外面透透气。”
“是。”
临走前顾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正殿中心的宴时归，他孤寂的背影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
顾瑶心中微微一叹，摊上个这么偏心眼的父王。想不难过都难。等大师兄有空时再好好安慰一番大师兄吧。
可惜她一语成缄，此后几日顾瑶都没见着宴时归。他这次回妖界后极其繁忙，因老妖王心灰意冷，妖族的事物已全权交予宴时归来处理。
宴时归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几日都不见踪影。
这可给姬昌萱钻了空子，她喜不自胜的带着顾瑶在妖界到处乱逛。
“小师妹，看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