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行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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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从军的日子越来愈近，可闻笑天并不在意，每日以书为伴的日子，坚持锻炼。这种生活是从前的闻笑天最不认可的一种生活，没想到现在都在一一体会，因为这种生活最能让闻笑天在烦躁中安静下来。
“闻鸡起舞。”鸡鸣声告诉闻笑天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是时候该忙碌起来了。
闻笑天缓缓的坐了起来揉揉脸，昨晚不知如何的在稀里糊涂的睡过去了，长时间的失眠已经是闻笑天的常态，每每睡下之时脑海中的记忆总是毫不顾忌的肆意蔓延。
不知从何时起，闻笑天开始正视这一种情况。
在夜里他尽量让自己不烦躁，让自己气息平稳即使没有因此入睡，可闻笑天也知道烦躁情绪所带来的伤害，它本身比失眠更严重。
所以在夜里他总是睡得很轻很容易事物惊醒，他闭着眼等待睡意的来临，昨晚又不知到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原来当一个人想成就一样东西的时候，真的会日思夜想，睡觉都不给安稳。”闻笑天暗自嘲讽自己一番。
认真的洗漱一把，闻笑天站在铜镜前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脸庞。
“最近又消瘦了几分。若是这放在女子身上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哈哈...”闻笑天笑着道。
推开窗户让那灰蒙微弱的阳光照进房间，大地已经开始恢复春色。
闻笑天抬头望着天空问道“你们最近还好吗？”
闻笑天也不知到这句话到底应该送给谁，或许是易辛，或许是楚觅雪，北娇凰又或者是唐升，韩世卿，又或者是生命中的所有人。
“好了，开始忙碌的一天吧。”闻笑天鼓舞着自己。
拿起书本闻笑天觉得当自己看的书籍越多，脑子就越发的清醒。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让那颗躁动的心得到安宁，他喜欢这种感觉，也让闻笑天开始沉迷于这种掌控自己的感觉。
数小时后，闻笑天身穿一件单薄的衣裳独自在寒风中奔跑，锻炼能使闻笑天真正的做到心无杂念，体态轻盈。
只是看着这满院的春色，闻笑天一股伤感突然袭来。
傍晚，闻笑天独自来到少年阁。
少年阁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推开陈旧的大门里面到处都上满灰尘，只是这院中的梨花树还依旧盛开，还见证着曾经的欢乐与忧伤。
昔日纵酒任逍遥，执笔泼墨，意写疏狂的少年人。
已经消失在那个人生的转折口，东风拂过带着清新的芳草香味，闻笑天站在院中独自看着那一首少年歌忽然有些感慨，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去年共我赏花人，检点如今无一半。”闻笑天摇头叹一口气。
闻笑天突然想学堂时候的日子，那学堂中的人，那时候的大家是如此的单纯与欢乐，只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时间没有办法回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事物得去往返本属自然，笑兄又何必在此伤感呢？”
“啊哈哈！！！”那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闻笑天转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哎哎！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异类啊！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升走进来抱怨的说道。
唐升虽然嘴上功夫了得，可是对于这种诗词歌赋可就是没什么造诣，他对诗词更多的只是欣赏，自然无法跟韩世卿和闻笑天一般。
“哈哈哈！！！”闻笑天和韩世卿相顾一眼哈哈大笑，能让唐升出一次糗那简直是人生难得的一件事幸事。
“兄弟们，别来无恙啊！”韩世卿提着两壶好酒走上前，三人静静的看着互相的改变。
良久，三人相互拥抱在一起。
兄弟之间本就无需太多的言语解释，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眼神都可以化解心中的间隙，让两颗心重新贴近，知我者不由我言而由我心。
闻笑天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他们这两个知己好友。
唐升拍了拍闻笑天的肩膀“你小子这么久没见，多了几分男子气概，人也沧桑了许多，啊哈哈！”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却早已融化彼此内心许久以来的生分。
闻笑天愣愣的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哈哈哈...”三人哈哈大笑。
“走走走...喝酒去！”韩世卿举起手中的美酒说道。
三人一同在这院子中打闹，欢笑，碰撞，以最简单的肢体触碰互诉他们之间的友谊，三人的热情欢笑，令这原本还有几分萧瑟的冷风瞬间开满花朵，春天的气息悄悄的在院中绽放。
“老笑，你小子这一走就快一年了吧，也不知道给兄弟们回个信。”唐升斜躺在席子上他们之间，唐升永远是最为放荡不羁的那个。
闻笑天仰头喝一口酒说“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三杯。”
闻笑天给自己倒上三杯酒，一杯一杯的饮尽。
“笑兄，酒量有所见长啊！”韩世卿打趣的说道。
“唉...经历太多了，想不见长进都有点难啊！”闻笑天低头叹一口气，丧气的说。
“唉，你小子就爱一副丧气的样子，日子还没到山穷水尽揭不开锅的时候，有什么好叹气的。”唐升带着醉眼撑着脑袋，喝一口杯中的酒说道。
众人都知道将军府经历过一场浩劫，唐升从他父亲口中的到一些消息，于是便和韩世卿一同过来。
“是啊！是我想多了。来喝。”闻笑天笑了笑举起酒杯跟众人碰上一杯。
“对，多笑笑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最近两位兄弟近来如何？”
“我还能做什么做买卖东奔西跑的，你看看我也又瘦又黑的。”唐升无奈的摊手道。
在闻笑天看来唐升确实消瘦了几分，那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稍许黝黑。
“不过最近倒是赚了一小笔。”唐升眯眼一笑，眼中泛着神光。
“那就好。”闻笑天笑着道。
闻笑天知道唐升所说的一小笔，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一小笔，而闻笑天自认为没有唐升的经商天赋。
“世卿呢？”闻笑天转头看向韩世卿。
“我还是在江南书院。”韩世卿摇头笑道。
“世卿如此博学多才，在江南书院教书也是不错的选择。”闻笑天道。
韩世卿摇头笑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需要一份工作，不管它值不值的只要能解决温饱。”
韩世卿的眼神中出现黯淡，他时常在感叹如果家族没有这么快衰落的话，现在也不会是这种遭遇。
“可我依旧不会放弃学习，因为我知道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有我的一方用武之地。”韩世卿又突然豪气的道。
闻笑天无奈的点头叹道“时不予我，或许是所有有志之人最无奈的感慨吧。”
“哎哎...别说那些伤心的。”唐升摆摆手。
“老笑，你又打算去做些什么？”唐升问。
“从军。”闻笑天简短的回答。
“从军！”唐升和韩世卿惊讶的道。
“怎么突然间做出这样的决定？”唐升奇怪的问。
“没什么值得意外的，父亲被朝堂免退我要去帮他完成他的梦想，也要为将军府做点事。”闻笑天平淡的说着，像是叙述着一件平常事一般。
“想好了吗？从军一路可是九死一生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唐升虽然理解闻笑天的行为，可是还是不免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想没想好的，这条路我义无反顾也不容退缩。”闻笑天捏起酒杯一口饮尽。
“什么时候走。”韩世卿问了一句。
“三天后，我就去城北的招募所报到，父亲已经帮我打点好一切。”
“如此之匆忙吗？”韩世卿沉重的道。
“是的。”
“祝你好运，待你凯旋归来，我们还在少年阁相聚。”唐升举起酒杯笑道。
“好！”闻笑天重重的点头。
“老笑。”唐升突然沉重的道。
“怎么了？”闻笑天转头望着欲言又止的唐升奇怪的问道。
“那幅画我为你包装好，就放在阁楼中。”唐升轻轻的道。
唐升不知道，闻笑天对楚觅雪的感情如今是怎样的感觉，但是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让闻笑天知道，所以唐升没有隐瞒，因为如果错过这一次或许就是永远，唐升不想让闻笑天有所遗憾。
“谢谢。”闻笑天轻轻的放下酒杯感谢道。
唐升和韩世卿意外的看着闻笑天，闻笑天表现得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无喜无悲的状态让两人，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闻笑天心中也是矛盾，自己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既不想拾起又难以放下。
“或许她已经找到更好的归宿了吧。”闻笑天心中默默的道。
“来，喝酒。”闻笑天举起酒杯。
酒过三巡，三人都喝得有几分醉意。
“经年踯躅成一梦，几度驰驱付红尘。“
”唉...”闻笑天斜着身举起酒杯，向天边幽幽的叹道。
回想往日种种闻笑天觉得自己就像在梦中一般。
面对闻笑天的感叹韩世卿举着杯子，踉跄的撑起身子，抖抖身醒酒道“与君歌一曲，愿君为我倾耳听。”
闻笑天和唐升都醉眼迷离的，看着韩世卿只听道。
“惜君之困顿，情之波折，行至底谷，必满心怅然。惟此等疑惑自古有之。”
“昔有太白宴生乐，今有吾等舒胸怀！但闻古时邀明月，今又何见古时人？生乎天地匆匆行远客，百年晃晃黄土一抔生，何足惧哉？何足惑哉？”
“说得好。”唐升赞同道。
韩世卿仰杯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然后道“死生是有时，轮回却不止。金鳞终有风云际，梧桐自引凤凰栖。疾风之下识劲草，折磨显露乃真人。年少不必言钱少，志壮迷惘始方生。钟鼓馔玉不足羡，万语千言谁是真？盏酒与君同席座，高歌，亦可笑谈快人生。虽无烹牛宰羊乐，亦有精神世长...存....”
“呵哈哈哈！！！好！！！”
“说得好！来，喝！”闻笑天和唐升哈哈大笑。
韩世卿的短短几句，重新燃起闻笑天那颗骄傲的心，生命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又何必事事挂在心头？阻碍自己前行的脚步？
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何必执着？
这一次三人并没有压制住自己内心，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下一次真的还能再见吗？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酒后。
韩世卿和唐升离开少年阁，唐升突然叫停住韩世卿。
“世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唐升问。
“从军？”韩世卿转了转眼睛问道。
唐升点点头。
“从军或许是他的出路。”韩世卿道。
“那你呢？真的甘心一直窝在书院？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唐升问道。
江南书院虽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它的天空注定无法让韩世卿这只飞鸟久留的。
“没错，所以我也打算走另外一条路。”韩世卿点头道。
“什么？”唐升疑惑的问。
“从军。”韩世卿沉声道。
“什么！”唐升瞪大眼睛。
随着唐升和韩世卿离开，闻笑天带着沉重的心情推开阁楼的门，阁楼依旧如从前，架子上一个长方形横条的盒子特别显眼。
闻笑天知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楚觅雪的画像，闻笑天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盒子上的花纹，可是此刻的闻笑天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打开。
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往事都已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千般万般思绪都最终化作那沉声一叹，闻笑天转身离开了少年阁，希望把那段美好回忆永远的封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