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眉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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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一次结怨后，张三蛋便与闻笑天埋下仇恨的种子，张三蛋时常想要找到闻笑天以报一拳之仇。
这道上的人都知道，道上混事情本身是小可面子是大，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张三蛋还怎么在道上混？
可最让张三蛋懊恼的是，这天大地大茫茫人海的，如何去寻找一个人啊？可张三蛋又岂是无能之辈，他找上了镇上有名的画师，让其按照自己的要求画上几幅闻笑天的画像，传发给道上的兄弟，叫其帮忙留意这人。
这张三蛋虽不是一呼百应，可是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一时间附近的数个小镇上，都有闻笑天的画像。
这俗话说的好，最了解地方的未必是当地的县太爷，可绝对是那群混迹三教九流之间的流氓地痞。
张三蛋本也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可是没想到瞎猫还碰上死耗子。
让这个新新入伙的小秋撞上了。
虽然时隔多年，小秋还是一眼就认出闻笑天的模样，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过他，即使闻笑天已经大有变化，可是小秋还是能够认出他来。
小秋自幼家里就缺乏对其管教，没有上过私塾和书院，四处游荡便染上赌博斗鸡等恶习，还跟道上的流氓地痞称兄道弟，整日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众人把消息传给张三蛋，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没想到，闻公子还能记得小的。”小秋邪魅的笑道，此刻的他没有曾经的模样，眼眶深陷呈现一种血红色，脸色苍白，身体消瘦。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闻笑天奋力的起身大叫，他多么想要起身抓住小秋的衣领问他为什么。只是还没等闻笑天站起身，就有两个人就从身后把闻笑天用力摁倒在地。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出生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什么你一出生就可以拥有，别人一辈子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要拼尽全力去捡别人家剩下的东西？额...？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爹为什么不是当朝皇帝？啊？”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告诉我为什么啊！”
面对小秋的质问闻笑天没有再挣扎，而是无力的瘫坐下来。他知道小秋心中的那头猛虎出现了，它已经把小秋的理智所有吞噬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样。
“其实一切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还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这一切的。”闻笑天宽解道。
“努力！哈哈哈！！！为什么？我们这些人拼尽全力，只是为得到你们可怜的施舍？你们这些人，每天就知道大鱼大肉风花雪月。“
”你知道我们的痛苦吗？啊？”
“你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为了一顿饭出卖人格出卖身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你想都无法想象的阴暗面？”
“你可知道那一种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不管如何奔跑如何挣扎都找不到出路的感觉？你可体会过不管你如何嘶嚎咆哮，都得不到一点回应的感觉？四处都是黑暗的没有光明更没有希望。”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必须先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我们。”闻笑天能够理解小秋的话，他也能够体会这一切，因为他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够了！你凭什么教训我？”小秋一甩手不屑的道。
“从前的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如今的你也不过是一个自身难保的落魄公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你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你的身世，你的家世！你的将军府。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呵呵呵...”
“你不再是少爷了，你曾经引以为傲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了。“
”哈哈哈...还努力...”
“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小秋的话犹如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的扎在闻笑天的心里。
是啊！自己这一路走来到底为了什么？打击，嘲笑，嫌弃，放弃。
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的到回报，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往事如潮水一般在脑海中翻涌袭来，它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闻笑天的仅有的意志。
小秋看见闻笑天在卑微中一点点萎靡，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快感，他就是要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闻笑天沉沦，把他从高台上拉落下来跟他一样，腐烂到尘埃之中沦为废人。
世界上最能够让人感受到快乐的就是制造美，要么就是毁灭美！
小秋就是以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瞬间摧毁别人苦苦追寻的东西，让别人沦为平庸缩小彼此间差距的这种快感，让小秋感到快乐，兴奋，他躁动的心开始安定不再彷徨。
他最讨厌这些不安分的人，安安静静的接受这一切难道不好吗？非要这么折腾来证明自己，又有什么好的呢？
“少爷！别听他的！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梦想，你有你想要的生活。”
“你是要翱翔在天空之下的雄鹰，他们不懂可是我懂！”阿木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萎靡的闻笑天一瞬间变得强大。
原本萎靡的眼神瞬间闪耀出惊人的光芒，那一刻闻笑天终于明白。原来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他不再迷茫因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这是我的梦想！这是我的选择！因为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我想成为一棵大树！
在这一刻，堵塞住闻笑天的最后一个瓶颈终于被冲破。
闻笑天不再迷茫也不再惆怅，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海浪般涌入闻笑天的脑海中，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这股意志让他无坚不摧，甚至无所畏惧。
“你！你别说话！再说话我就杀了你！”小秋疯狂了，他看见闻笑天不再萎靡而是变得愈发强大，他知道这是阿木起的作用，小秋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对着阿木恶狠狠的道。
“没想到这一幕比想象中的精彩啊！大家说是不是！”张三蛋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这一场闹剧简直就是现场版的爱恨离仇，这让张三蛋感到意外和高兴，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啊！”闻笑天一个奋力的抖身挣脱众人的束缚，起身大打出手。
同一时间，阿木也在这一刻奋力的挣扎起身，一时场面混乱杂物漫天飞起。
“干掉他们。”张三蛋对着身后的手下道。
在一场混乱的打斗中阿木和闻笑天都受了伤，他们很好的利用身边的一切物品保护自己。哪怕只是一个破篮子，在他们手中也是一个利器。
毕竟是将军府出来的人，虽然不见得能获胜，但是短时间内也没有任何的落败的迹象。闻笑天和阿木背靠着背，他们都能感受到身后那结实的背膀，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甚至是呼吸。
在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把后背交给对方，因为他们都知道有对方在就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上啊！”张三蛋神色开始慌张，催促道。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毕竟总会有人发现他们。可是闻笑天和阿木两人越挫越勇，两人连心其力可断金。
“小秋，你上。”张三蛋对着小秋道。
小秋拿着手中的匕首颤颤巍巍，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张三蛋沉沉的叹一口气。他知道小秋这种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外强中干，关键时刻总是能掉链子。
“上啊！混蛋。”张三蛋一脚把小秋踢出去。
“啊！”小秋高举手中的匕首，对着闻笑天冲了出去。
他彻底的疯狂了，他心里只想要毁灭掉闻笑天，因为闻笑天就是他心里的魔障，嫉妒心早已吞噬小秋所有的理智。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寻找机会，想要一举刺破别人的肌肉注射毒液。在混的打斗中小秋寻找到一个空档，他趁着闻笑天面对背敌无法察觉时，猛然拿起手中的匕首刺入人群中，试图将闻笑天一举击灭。
“少爷！小心” 面对小秋如同毒蛇般的偷袭阿木已经无法顾及，只见他一把推开闻笑天用自己的身子护住闻笑天。
“噗哧！”一道鲜血喷射在小秋的脸上，鲜血映出的是一张狰狞的笑脸。
“阿木！”闻笑天转身呼喊道。
“啊！”
“杀人啦！小秋杀人啦！”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
“快...快跑。”张三蛋立马叫唤手下道。
他没想到这场闹剧居然越闹越大，最后竟然还闹出人命。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那本能的害怕立马充斥在张三蛋的脑海中，想起这严重的后果张三蛋吓得一身的冷汗，此刻他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木！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闻笑天哆哆嗦嗦的按住阿木的肚子，试图让鲜血尽量的流慢一点，可是那鲜血恍如决堤的河水再也无法止住。
“少爷，我可能坚持不住了。”阿木没有害怕反而冲着闻笑天微微一笑，显得轻松。
“不！不可能的，坚持住相信我坚持住，一切还有希望。”
“相信我...一切还有希望。”闻笑天脱下身上的衣物为阿木止血，可是衣服很快的就浸湿，鲜血染红整个衣裳也染红闻笑天的手掌。
“好冷啊！少爷。”阿木面色苍白，血液大量的流失让阿木的体温越来越低。
“阿木别怕，很快就好了。”闻笑天紧紧的抱住阿木，希望能用身体给阿木温暖。
这一刻闻笑天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失去，他害怕就连阿木都会离他而去。
“少爷...你看下雪了。”阿木抬起首看着天空，脸色苍白嘴唇张合已经无力。
“少爷以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阿木咧着嘴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阿木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闻笑天低下头，眼泪再也止不住，一点一滴的掉落在阿木的脸上，一滴眼泪顺着阿木的脸庞流进口中咸咸的如同海水。
这是阿木第一次看见闻笑天流泪，闻笑天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坚毅，没想到居然在这一刻，没有止住眼泪。
“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的，我做到了。”阿木微微一笑，这笑容仿佛用尽阿木的所有力气。
阿木依旧记得这个约定，这就是他和闻笑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与闻夫人之间的约定，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阿木，这一切值得吗？”闻笑天紧紧的抱住阿木的头，感受着那渐渐冰冷的躯体，闻笑天满脸的泪水。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因为我喜欢啊。”阿木露出最后一个惨白的笑容，他仿佛看见天空中有一个人向自己招手，那里是温暖的那里没有寒冷。
阿木的手无力的落下再没有一丝的生气，眼睛再无亮色。他永远的离开了这冰冷的世间，那一张苍白又熟悉的脸渐渐僵硬，这一刻如同晴天霹雳！
一瞬间，血腥味和悲痛感，就像是那翻涌的海啸一般奔涌而来，让闻笑天无法呼吸，年少时的那种种美好的回忆，一瞬间淹没闻笑天的喉咙也模糊了闻笑天的眼睛。
曾经与自己一起谈笑的人，却在自己的面前变成一具冰冷尸体，闻笑天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木！！！啊！为什么！啊！为什么！”闻笑天怀中紧紧的抱着阿木的头，抱着那已经没有生气呼吸的阿木。
不禁的仰望着这漫天的白雪，望着这白茫茫的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喊，天空依旧阴阴沉沉毫无生气。
“为什么！”天空下起一场大雪，冰冷彻骨。
上天试图安慰闻笑天的心中所有伤痛，这场雪依旧很美，大雪纷飞中阿木的身体渐渐冰凉，一场雪永远的冻住了那一张笑脸，他很美！因为这场雪再一次的下在了闻笑天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