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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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
闻家有小子，初成璞玉拙。
前行一路地，不知总茫茫。
东西城是北方的一座小县城，这里风景秀丽人民淳朴且依山傍水，原本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历属皇朝边界，又是兵家必争之地，长年的征战让这里原本平静的地方，添上几分猩红，染红满山的枫叶，如今天下已然恢复太平，人们也过上幸福的生活。
坐落在城中的一间四合院中，十几个仆人来回奔跑，只见众人神情焦灼，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勾勒出一幅忙碌的画面。
“热水。快快快！！！”产婆急促的声音呼喊道。
“毛巾！！！”
“快！快快！”
“是是是。”
“哐啷！”
“哎呀！快一点！你看你这丫头，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真是笨死了。”门外的产婆冷眼望着一侍女，就在刚才侍女打翻了刚拿来的一盆热水，产婆快步的走过去，伸出她那粘满风霜皱起手纹的手指，狠狠的戳了戳侍女的头，苛责道。
“对不起，对不起。”侍女低着头，一时间慌乱的不知该干些什么。
“还不快点收拾！发什么愣呢？”产婆声音略带愠怒的道。
“是！”侍女急忙趴在地上，慌乱间竟不觉的用上自己心爱的淡黄色绡巾，擦拭着粗糙的地面。 心里暗暗心疼，那粉嫩的脸上还有带着一些惊魂未定。
侍女低着头，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事情。这一刻的将军府早已乱成一锅粥，加上产婆的责骂，其他人的异样的眼光，让这原本就紧张的侍女更是六神无主。
“笨死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产婆叉着腰，冷眼看着趴在地上收拾的侍女道。
“对不起。”侍女的动作突然间顿了几分，眼眶湿润的回答。
只是这一切并不能获得产婆的怜悯，侍女只能低着头继续收拾，那粗糙的地板把侍女的手都擦破了几分，手指上的伤让侍女感觉到钻心的疼，可是手指的疼痛，依旧不如心里的疼痛来得汹涌。
产婆站在远处冷着眼的看着一切。可就在这时侍女突然间感受到一个身影走来，他蹲在侍女的身旁，对着她宽慰的说道“别收拾了，快去厨房倒一盆热水过来吧，小心点别再摔跤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就如冷冬中的一抹温暖的春风，轻轻安抚着侍女那颗不安的心。
侍女一抬起头，看见一个肉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把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水盆递给她。
“谢谢。”侍女站了起身接过那的金色水盆，点头道谢。转身走了几步只见她的脚步颠跛，看来刚刚确实摔得不轻。
胖子低下头才发现脚下这一颗躺在路中的石头，无奈的摇摇头，原来一切都是它在作怪，胖子俯身拾起放到路旁的花丛中，动作轻微面带微笑看不出半分的恼怒。
胖子做完一切，转头对着侍女喊道“小心点。”
“谢谢。”侍女回头对着这个满脸堆笑的肉脸点点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便消失在路口中。
“哟！是你这半个和尚啊！怎么？心疼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呐！就是喜欢对这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怜香惜玉，就连你这半个和尚也不例外。”产婆斜着眼扫着胖子那肉肉的脸，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带中或多或少的夹带着嫉妒之色，话语难免尖酸。
这是一个奇怪的和尚，准确的说他并不是和尚，却头顶着大光头没有一丝的头发。
众人每一次看见胖子，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跟佛家的弥勒佛倒是有几分相像，圆滚滚的肚子满脸笑容，对谁都一副温文儒雅人畜无害的模样。
胖子面对孟产婆的挖苦也不在意，微笑的道“孟产婆，你可是这方圆十里最有名的大产婆，见惯了大风大浪。又何必跟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计较呢？”
“年轻人嘛，自然不能像您这般稳当，做到有条不紊镇定自若的。您说是吧？”胖子有条有理的话，让孟产婆的脸色缓和不少。
每一个人都喜欢听别人的赞美，既然如此胖子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真心的赞美。
孟产婆点点头，不得不说胖子的一番言论让孟产婆的气打消不少，一番吹捧下心里舒服许多。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经不得骂。”孟产婆喃喃道。
“随便说两句就知道掉眼泪，想当年我受过比这还大的委屈都得咬着牙，要忍着。”
“哭！哭有用吗？哭给谁看呢？”
“一点苦头都不能吃，真是的。”孟产婆看着那侍女消失的转角摇摇头，叙叙的道。
“消消气，消消气。”
“人总是需要成长的嘛，慢慢来会好起来的。”胖子从旁宽慰道。
胖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胖子知道成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只是这又是每一个人必须要经历的事，谁也无法逃避。
“要不是，闻老爷好生交代莫要出差错，我才懒得理她呢。”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忙了。”孟产婆摆摆手，没有聊下去的欲望，撂下一句就推开门转身离开，留着这个胖子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微笑。
十几人依忙碌，手脚不暇。
“夫人再用点力！很快就好了。”孟产接婆在一旁鼓励道。
此刻闻夫人的分娩已经快一个时辰，满手是鲜血的产婆发现，闻夫人已经开始脱水和体力不支，如果再拖延下去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这个顽皮鬼，赖在闻夫人的肚子里，就是不愿出来接受这个新的世界，这让这个身经百战的孟产婆隐隐的感到不安，深怕出点什么差错。
一名侍女蹲在一旁给产妇擦汗，这名产妇可是将军府的夫人，而将军府则是这朝中的闻将军的府邸，闻将军身居高位在这地方也算的上一个名门望族。
侍女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害怕，眼前的夫人那惨白的脸色，那痛苦的神情，还有耳边惨烈的喊叫，让陪伴在一旁的侍女都有几分心悸，不禁担心起往后自己躺在这的时候，又是一番怎样的折磨？
“哎呀...这怎么还不出来啊？都一个多时辰了。”闻老爷在大门外着急的来回踱步，每每看见进进出出的侍女和那紧闭的大门，闻老爷的心都悬起几分。
可最可气的是即使自己心系万分，一颗心早已飞入产房中也只能安静的待在门外，只能默默的听着自己夫人痛苦的呼喊，毫无作为的在门外干等着。
每每想到这些，闻将军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此刻他早已没有将军半分威严的样子，更像一个手足无措的父亲，在门外焦灼等待着好消息。
“将军，不用担心，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况且在这种情况，着急并没有任何用地，反而乱了心神。”
“深呼吸放轻松，以将军现在的状态如何照顾产娩后虚弱的闻夫人？又如何去安排夫人产娩后的一切事务呢？”一个胖子走过来轻声宽慰道。
“对对对...大师你说得对。”闻老爷努力的让自己冷静，深呼几口大气想要让自己定定心，虽然心里依旧着急，可脸上恢复几分平静之色。
胖子微微一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等闲之辈，才短短几息间便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实在了得。
胖子和闻老爷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房内的消息，闻老爷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紧闭的大门，因为里面有他那生死未卜的夫人和他未出世的孩子，此刻他的心情不亚于是正在一场战斗，只要稍有不慎就是天人永隔。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手牵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远处，小男孩听着大门内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微微感到害怕他躲在老人佝偻的身后。
探出小脑袋问道“爷爷，爷爷，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痛苦？她生病了吗？”
老人轻轻的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道“阿木啊！夫人正在生娃娃呢？”
眼前的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叫阿木，是老人意外收养的孩子，老人是将军府的管家。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从很早以前就在将军府当管家。
他没有子嗣，因为他那唯一的儿子，在十多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之上，妻子因为思念儿子每日以泪洗面，不久后也因此病故。
人到中年的孙管家，一下子就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两件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和中年丧妻之痛，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孙管家自从经历两次巨大的打击之后，整个人变的消瘦萎靡，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性格孤僻变得沉默寡言，平时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在家里独自待着。
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没有朋友也没有再续，只是他时常会拿出妻儿的衣物独自缅怀。不惑之年却如同花甲老人一般满头的白发。
所谓大哀莫过于心死，对于他来说人生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在安静的等待死神的降临。可前几年的一场大雪，让孙管家的生活重新点燃生机。
孙管家意外的在街上捡到了被抛弃在路旁的小男孩，小男孩不过老管家巴掌一般大小，应该是一个早产儿。弱小的身板在雪地中冻得发紫，老管家抱起那个被黄花布裹得严实的襁褓婴儿，张望四周只是并没有任何人。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把你抛弃在这。”孙管家轻轻的抱起小男孩。
“唉...你我都是可怜的人。”孙管家抱起阿木轻轻的叹息。
阿木在老管家手里的那一刻起，孙管家决定把这可怜的小男孩收养，取名为孙木，希望他的生命跟树木一般顽强而且生机勃然。
孙管家收养孙木的时候他的声音早已哭哑，手脚已经呈现紫黑色，呼吸微弱如游丝，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孙管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个弱小的生命从死神的身边抢夺回来，这或许是上天给孙管家的眷顾吧，直到现在的孙木早已长大，已经有孙管家膝盖处高也学会说话，孙木喜欢粘着孙管家。
“生娃娃！那我不是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人可以陪我玩了，哈哈哈...”阿木眼神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高兴的拍拍手道。
“阿木啊！那是少爷，跟我们不一样的。”孙管家把阿木拉到一旁，对着他小声的道，深怕孙木的话被别人听见，可也心疼阿木他是孤独的。
“怎么不一样了？”阿木眼神中带着疑惑看着爷爷。
“这个...这个...以后你会明白的。”孙管家叹了口气，拍拍阿木的小手道。
“生了！生了！”伴随着闻夫人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内传出，一个侍女带着满面的喜悦，从那朱红色的大门中快步的跑出来。
“怎么样了？”闻老爷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的抓住侍女的双肩，手上的青筋凸起。这个在战场视百万敌军而毫不变色的闻将军，在此刻展现出铁血男儿的另一面柔情，那额头上的汗，微微颤动的手都阐释了这个男人的心里紧张。
“恭喜将军是个男孩。”侍女在闻老爷的面前揖身的道。
“好...生了...好好！”闻老爷那悬在喉咙的心平定下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傻傻的对着旁边的众人笑了笑，高兴的准备迎接下那个刚刚诞生的新生命。
“夫人呢？”闻老爷的欢喜瞬间变成关切看着侍女问道，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侍女莞尔一笑，她从来没看见过闻老爷此番模样。
“母子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闻老爷拍拍胸口，这个边境的守卫将军平日里可是十分的威严，此刻看着那巴掌大的小子乐呵呵的傻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只有满心的欢喜，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儿满脸笑意。
“天佑我将军府啊！哈哈哈！”闻老爷高兴的大笑。
“大师，你看这小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门外并不只站着闻老爷一人还有一个胖子，那个笑起来就像个弥勒佛的胖子，只是宽大的华服臃臃肿肿的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的滑稽。
大师掐指算了算嘴里念念有词，一盏茶的功夫后，胖子冷隽的说道出三个字。
“闻笑天！”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在颤动着闻老爷的灵魂，一时间让闻将军觉得这个名字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又不解其中深意，只是闻老爷知道眼前的胖子并没有这么简单。
闻老爷面带疑惑的看着胖子，问道\这名字如此的特别，不知有何深意？”
“天天开心啊！笑是代表开心，所以就叫笑天啦！”大师扯扯嘴角俏皮的说道。
“那好，就叫闻笑天。”闻将军也没计较太多就答应道，胖子与自己早已是多年旧识，闻将军知道这胖子对玄学有几分了解，既然胖子不说闻将军也没有多问。
闻将军知道有些天机知道太多反而没有好处，一切顺其自然吧。只是闻老爷知道这个胖子绝对不会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