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卫陵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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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清文宗咸丰十年。
隐秘在群山最深处的卫陵镇，在这如墨色般黑暗的夜里安静的躲藏着，可是一道道巨大的闪电，又将这村庄给无情的暴露出来。
村中那些矮小破旧的房屋，颤抖着趴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躲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中，蜷缩在角落里，摇摇欲坠的墙壁无法抵挡住狂风的侵袭。人影弓着身子，唯一可见的是他金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宛如风中的麦秆。
一滴冰冷的雨滴落在他手中，他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低语道：
“要下雨啦……”
又是一道闪电，像是一个巨大的光球爆裂开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片亮白色。
趁着这阵短暂的光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怀里。
那道人影，是一个拥有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而他的怀里，是一个不满两个月大的婴儿。
惊天的闪电和狂风的咆哮并未让这个婴儿哭泣，相反，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凝视着男子，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倒像是她在安慰他。
男人欣慰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我，你没事就好。”
屋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紧接着，村子里充斥着叫骂声、物品的破碎声、男人的惨叫以及妇女和儿童的哭泣声。
这个原本宁静的村庄，仿佛瞬间变成了阿鼻地狱，那些凄厉的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天空中轰鸣的雷声。
“呵，这雨终于要下大了啊。“
“咣当！”
破烂不堪的木门被人一脚踹烂，十几个清朝士兵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将男人团团围住。
男人冷眼看着这些士兵，沉声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见见吧。”
一位身穿青衣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分开众人走进屋内，所有的士兵纷纷向老者跪拜行礼。
尽管男人看不清黑暗中老者的面容，但他早已料到来者何人。
“季长林，你让老夫好找啊。”
季长林目光冷冽，直视着青衣老者，问道：“现在你不应该在京师驻防么？”
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京城失陷，我大清遭受奇耻大辱，而黑门或许是我唯一能够挽回败局的机会。”
季长林低头沉思，静默了片刻，他轻轻揉了揉已经有些麻木的大腿，然后缓缓站起，眼中闪烁着两道锐利的光芒，直视着黑暗中那张模糊的脸庞。
“归隐者应远离尘世纷争，更何况这是涉及国家命运的大事，你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老者缓步踱来，静静地听完季长林的话，不怒反笑：“长林兄放心，玉石俱焚的事，老夫是不会做的。所以，把孩子给我。”
“不用妄想了，”季长林语气缓和了些， 但是看着老者的目光仍是凌厉，“你的傲慢和自大会毁灭这个世界，更别提保护好一个孩子了。”
老者并未理会季长林，他转身看向屋外的大雨，深深地叹了口气。
“暴雨即将降临，你能阻止它吗？我无法改变，我至死都不过是一枚棋子，你也是。但不同的是，我想搏一搏。”
话音刚落，老者轻轻抬手，季长林周围的士兵手中的长枪便全部刺入了他的身体。
老者缓步走到季长林面前，季长林背靠墙壁，身中数枪，鲜血染红了全身，他的眼睛充血，狠狠地瞪着老者。
“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出于无奈。”老者笑了笑，“而且，你也知道，这点小伤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老者从季长林怀中接过婴儿，已经筋疲力尽的季长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婴儿被老者抱走。
“长林兄，把孩子交给我，你可以放心了，我会改变这个乱世，为我们归隐者创造一个新世界！”
“哈哈哈哈哈……”
季长林突然放声大笑：“蠢货，你以为你能走的了吗？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黑门封印已有千年，你以为仅仅是凭一些普普通通的村民就能守护得住吗？”
老者没有回应季长林，转身走向门口。
“嘻嘻嘻。”
就在他一条腿即将跨出门槛之际，一声诡异的笑声从怀中传出，相较于天空中炸裂的雷霆，这个声音更让他心惊胆战。
老者浑身颤抖，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这个孩子竟然在如此剧变之中没有哭泣，反而以一种成年人般的诡异笑容看着他。
“大人小心！！！！！”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
卫陵镇的村民全部站在老者正前方，他们的双眼一片漆黑，在电闪雷鸣的雨夜之中，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在他们身后，一扇巨大的黑色石门突然显现，然后缓缓开启……
……
史功名家中，季小岚躺在土炕上，东方烈和南宫飞云坐在两把破旧的木椅上。
他们很疲倦，但是没人睡得着。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晨曦，时间已接近早上六点。起初，只有零星的鸡鸣和狗吠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整个村庄开始焕发生机。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柴火燃烧特有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早餐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农村的早晨，真好哇。”
季小岚微笑着，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是啊，感觉到了这之后脑子里的声音都变小了。”南宫飞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而东方烈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季小岚为何连回总部休整都顾不上，就急匆匆地来到这里。
自楚荆失踪以来，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承受了连许多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压力，而自己能给予她的帮助微乎其微。
因为以霍格尔为首的审判军的叛乱，使得本就人手紧张的总部及各分支更加捉襟见肘。
作为归隐者的临时首领，季小岚当然有权力强行调动人力来支援伊甸园。
然而，东方烈了解季小岚，她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季小岚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柔声对东方烈说：“放心吧，我不是带着你们来送死的，只要确认姐姐在里面安然无恙，我们就离开，等人手充足后再来。
听到季小岚对自己少有的温柔语气，东方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南宫飞云则大大咧咧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二小姐，别忘了，我们本部最强的战力也在伊甸园，有他在，大小姐定会平安无事。”
“嗯呐~”
季小岚蹦下土炕，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洗脸，终于精神了不少。
“说起来，那个史功名怎么还没回来？”季小岚问道。
东方烈和南宫飞云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坏笑。
别说，这老家伙的身体，还真挺好……
“咳咳……”东方烈清了清嗓子，对季小岚说：“别担心，小岚。史功名虽然看上去不太正经，但本质上还是挺老实的的一个人。”
季小岚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怕他出卖我们，我是怕他死寡妇炕上，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东方烈：“……”
南宫飞云：“……”
“对了，二小姐，我一直有个疑问，卫陵镇不是一直是我们归隐者的人吗？为什么咱们的行动要瞒着他们？”
南宫飞云好奇的问道。
季小岚简要地向南宫飞云讲述了霍骑风和李柏霖的事，然后解释道：“我不确定卫陵镇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有敌对势力或者叛徒潜伏在那里，我们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为好。”
南宫飞云点了点头：“确实，若卫陵镇发生意外，那么伊甸园中的黑门便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季小岚神情严肃地说：“没错，老老爷爷季长林当年费尽心血将此地打造成守护黑门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无论霍格尔有何企图，我都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否则我无法面对老老爷爷，更无法面对季家。”
东方烈凝视着季小岚，语气轻柔地说：“季雨姐也必定如此想，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独自深入黑门调查。因此，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只有活着，你才能拯救他人。否则，季老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
面对如此认真的东方烈，季小岚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顺从地点头答应。
“咦啧啧啧~~~”
南宫飞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起身说道：“你们先待这儿腻歪吧，我去把史功名弄回来。”
“小心别被人发现。”季小岚嘱咐道。
南宫飞云信心满满地回应：“放心，我轻功很好。”
话音刚落，他便如同一道闪电般从窗户跃出。
短短三分钟不到，南宫飞云又从窗户跳了回来。
东方烈吃惊地看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宫飞云脸色阴沉地看向两人：
“史功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