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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就是你这五年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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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之后,萧晴感觉那个阳光少年又回来了,甚至还有些幼稚,这个幼稚鬼会时常想些办法,逗她开心,比如:在她补习瞌睡时,给她整俩撇胡子,脸上画“王”字,有时会给她买块她爱吃的奶油蛋糕,然后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下去。

在那天之后,一直到开学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做模特的活儿一直没有断过,但在罗北笙的按部就班的补习之下,居然一点儿没有落后,而且名次还有所提高,开学第二周测验居然又前进了几个名次,而罗北笙的成绩竟也奇迹般的拿到了年级第一名,这样一来,做模特的事儿连老师都不好反对了。而且萧晴发现罗北笙这小子已经把高中的所有内容学习了。

萧晴还发现了罗北笙一个让她叹服的优点,就是不管是在嘈杂的操场里、教室里还是在摄影棚的拍摄间隙,无论周围有多乱,多嘈杂,只要他坐下来拿起书开始看,就如老僧打坐般一秒入定,沉入书籍的内容里,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有时看着他专注学习的背影,萧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他的生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但只要他这一刻是快乐的就行吧。

大约是暑假开学后的第三周出了一件事,改变了事件的走向。

那天早上,萧晴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罗北笙,就自己坐车到学校了,大约是上午第一节下课时。大家都在课间休息时,有的在聊天,有的女生在照镜子,萧晴正趴在课桌上翻着一本漫画书,突然觉得头顶有只手拍了拍她。“嘿,快、快起来,老大快看哪嘿,瞧瞧这是谁啊,嚓,真他妈帅啊!”

教室的门被顶开。穿着校服的罗北笙出现在门口,罗北笙原来的头发是已经长到过耳的黑发,是个偏分发型,有点发尾有个飞翘的弯度,现在剃成了板寸头,漆黑的短发显得他的额头方正饱满,人也更精神了,人说板寸头是检验颜值是否好看的唯一标准,还真是这样,罗北笙斜挎着书包,揣着兜,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的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书和笔袋在桌上摆正,然后随便拿起一本翻了起来。这一连贯动作流畅而帅气,更显高冷男神气质。

“欧!”教室里想起一阵起哄的声音,前排几个女生已经花痴的朝罗北笙抛去为之惊艳的目光。

“真帅”

“罗北笙今天太帅了”

“狂、拽、酷”

“哎,不错呦,北笙,小笙笙,真帅,来让叔叔摸摸。”刘昊发出真诚的赞美,并十分手欠的上手要摸摸。

“不错你大爷!……”罗北笙怒火中烧,不客气的打掉了刘昊伸过来的手。依旧盯着手里那本根本没看进去的不知所谓的书。

“哟哟哟,谁招你了,这头发哪儿剪的,挺不错的”。

刘昊对着萧晴眨了眨巴眼睛冲萧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萧晴又指了指罗北笙,还瞪了瞪眼,冲罗北笙努了努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咋惹着这家伙了,是你把他逼成这样的。”

萧晴翻了个白眼意思是:“干我屁事”。然后,走过去,身子倚在罗北笙的桌子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哎,哎,这是跟谁置气呢啊?”

“我爸,……哎,行了,去去去,跟你们没关系。该干嘛干嘛吧,该上课了,对了下节什么课,我准备一下课本。”发觉自己失言,罗北笙总算回过点神,装作找课本,低下头去到桌斗里,翻找课本。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操,萧晴正在自己的座位上趴着听mp3,教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了,刘昊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边喘着粗气边说:“老大,快……快去看看吧,罗北笙他爸来了,现在在教研室,我看他那气势有点要坏菜,他爸不会让他转学吧,不会是你们打工的事让他们家知道了吧,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啊。咱这也没影响他学习啊,是吧!”刘昊把桌子拍得山响。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爸人在哪呢,他都说什么了。”萧晴有些急了,原本自己同意李萌萌一起拉着罗北笙当模特的初衷,就是想给他找个增加收入的机会,自己本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没想到会给他带来麻烦,如若让他不能继续学业就得不偿失了。

“应该还在教研室吧,我没太听清,他爸挺厉害的样子,看那气势好像是个领导,把张老师和老罗都训得不敢说话了,我头一回看见,可太吓人了,怎么办,我有点发怵。”

“他说什么了?”

“就听他一直说我把孩子交给你们……什么的,就没听清,主要是太吓人了。”

“……对了,罗北笙呢,好像没看见他,他知道他爸来了吗?”

“他应该在英语电教室吧!要不就在实验室,不是老大你要干嘛啊。”刘昊不解的问。

“你现在这样,想个办法拖住罗北笙,什么办法都行,就是别让他和他爸见着面。不行的话找着就把他关起来。出了问题我拿你试问,等会儿差不多了再给他放出来。”

“行,没问题,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去硬杠啊,我怎么有点害怕啊。”

“萧晴怎么了,要帮忙吧,算我一个。”李萌萌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寻常,过来问。

“没什么,你别管了。”萧晴重新坐下来,思索了片刻。与刘昊耳语了几句,刘昊瞪大了眼说,这行吗。

“别管了,照我说的做,对了,萌萌下节是自习课,替我跟老师请个假。”

“请假什么事由啊?”李萌萌说。

“随便”萧晴拿起挂在椅子背上的书包,迅速将桌子上的书和笔袋收好,一股脑的装进书包里,向教室门口走去,临出门对萌萌撂下一句:对了,罗北笙要问起来就说我家有点事儿,先回家了。免得他起疑。

出了门,萧晴往西边教研室方向去了,老远看到班主任罗老师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微胖男人在争论什么,因为四周人来人往,十分嘈杂,所以只能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争论得很厉害,罗老师在和那人在解释着什么,萧晴仅从身形五官就能判断出那一定是罗北笙的爸爸,那人个子高高的,五官棱角分明,宽宽的额头,剑眉朗目,鼻直口阔,魁梧有力,与罗北笙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只是更有男子气概些,只是皮肤略有些黑,看得出是经历过风沙洗礼被烈日暴晒过的样子。

看到俩人下了楼,萧晴也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想抢在两个争吵的男人前面,想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截住他们。

附中的教学楼离校门有条林荫路,是通往校门的必经之路,在步行道两边是参天的法国梧桐树,秋天的风捶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萧晴猫着腰走在灌木丛后边,道边上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半人高的球型灌木一个个相依相偎高高低低的遮挡了视线,正好方便萧晴偷听。

“叔,你听我说,北笙在班里成绩一直在前三名,他真的挺上进的,好多情况您不知道,真不是我不管,他那脾气您还不知道吗,自尊心强,万事不求人,他打工那事儿我知道,没什么的。”

“什么没什么,他舅妈都看见了,涂脂抹粉的当什么模特,还唱歌,我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你们是怎么带的,咱们是书香门第,模特、唱歌的那就是戏子,是下九流,咱们诗书传家,不能出戏子,那是下九流,有辱门楣。”

“胖叔,你这都什么年代的观念了,还什么戏子,下九流,那叫人民艺术家,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有当着别人的面我不好明说,您这么直截了当的来学校,这不是给孩子难堪吗。这两年这孩子可不容易,事儿是一档子接着一档子。就没断过。”

“怎么了,反正他早晚要……,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走了。”

罗家老爹气鼓鼓的走着。

“那个,叔,我送送你,哎,您……慢点,听我把话说完啊。”

“胖叔”什么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萧晴很有些疑惑,两个人的对话总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怪在哪里。

窥伺着林荫道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罗老师正送那个大叔走出校门站在路边等公交车,萧晴整理了一下仪容,壮着胆子走上前和两个男人打了招呼。

“罗老师好,您好,您是罗……罗叔叔吧,罗同学的爸爸,主要看着您和他长得挺像的,我是罗北笙的同学。”

“萧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啊,为什么不上课,赶紧回去,去啊,赶紧的!”罗老师有些急了,拉着萧晴就要往回拽。

“这位同学是……?”

“啊,这是罗北笙的同学,姓萧。”

“叔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晴,是罗北笙的同学。从高一开始罗同学一直在给我补课,……”

“罗爸爸、萧同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边街角有间茶餐厅,我请客,咱们上那里坐坐去。走走,一起坐坐。”罗老师打断了对话,拽着罗爸爸,叫上萧晴一起来到茶餐厅,进去找了个包间,点了两例茶点,一壶铁观音,自己率先坐下吃了起来。

“说吧,什么事儿。”罗爸爸还在生闷气。

萧晴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察言观色,喝了俩口茶,看着罗爸爸的眉头稍霁,赶紧给罗爸面前的茶杯倒满茶水,小声赔笑道:叔叔,我一看您的面相,就知道您肯定是罗北笙的老爸,您年青时肯定是一表人才,听口音您是山东人吧,俺爸也是山东的,胶东老区的”。

“是,我是山东的,家是鲁中的。”罗爸爸敷衍地应着,萧晴心想,既是老乡那就好办了,您老革命总不能跟我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吧,萧晴暗自思忖着。心中暗喜。

听说是老乡,罗爸也来了兴致,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哦,象咱山东大妞,个挺高,一米几啊,看你这浓眉大眼的,挺喜性。”

“浓眉大眼”——“大眼”是有,浓眉却未必。萧晴暗想。

“叔叔,当模特拍照片是我们一个同学家自己的工作室临时做的一个项目,一来他们那里是临时缺人,拉我们去顶一阵子的,不是长期事业;二来我们大家也是想借此自力更生,给家里解决点负担,毕竟这一上大学这学费就是个大问题,我们家里都不富裕,都不想总是手心朝上向家里要钱。拉着罗同学干也是这个意思。您放心,我们跟那边签署的协议。我们都仔细看过,罗北笙同学也仔细看过,他还特意写明:不拍摄内衣及泳装等可能暴露重要隐私部分的照片。而且我们和学校老师也做过保证,一旦拍摄活动影响学习立刻停止。罗同学这几周的周测验都是班级第一,我的成绩也有很大进步,罗老师我说的对吧。”萧晴说完瞧了罗老师一眼,示意他配合一下。

“啊,是是是,罗爸爸,这事我知道的,他们打工的事我是知道的,这几个孩子办事挺稳的,他们做过保证的,几个任课老师也对北笙的学习评价挺高的。”

萧晴突然画风一转,问道:“不过叔叔,这个唱歌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知道他会乐器,却好像从没听他唱过歌。”她注意到罗爸爸似乎对做歌手这事挺在意的,他的愤怒的点好像也在这儿。

“这是我家的家事,用不着外人管,姑娘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提起这事,中年大叔似乎又来了气。

“叔,不是,这都什么年月了,您还戏子啊,下九流,那套封建思想,行了,我不说了。”突觉自己失言,罗老师急忙忍住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大叔,我想问您个问题,您见过罗北笙笑吗?”萧晴突然嘴里蹦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把两个男人都给问住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萧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大人在说话呢,去去赶紧?!”罗老师不知何意的问道,但他直觉萧晴可能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怕她闯祸,连忙给她使眼色阻止。

“没有吧,我见过,那是上个暑假,我们几个同学去游乐场玩,罗同学玩了旋转木马,碰碰车。他比我们同学都小,应该小一岁吧,平时看他像个学习的机器,看到他的时候,他总在学习,但也总是皱着眉头,只有那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很开心,像个小孩子,那天我就在想,他生活里一定有很多愁事,所以才笑不出来。老师安排他给我补课,所以我知道他会做饭,做得一手好菜,可我呢,连最起码的做菜的是先放菜还是先倒油的常规问题都不会,煮饭放多少水都不知道。还有他好像翻过来掉过去只有那几件衣服,校服和衬衫、t恤、还有棉服等,他知道很多生活小常识,知道清水盆里放点小苏打和白醋,可以清洁衣物、去黄渍不伤手,所以他身上那几件衣服从来都干干净净象新的一样,我想这些常识只有长年有家务经验的人才会知道吧。据我所知,罗北笙同学除了靠做模特打工赚钱以外,还在附近的大学食堂打过短工,其他就没了,据我所知他没做过歌手,我们也从没听他唱过歌。而且虽然我知道他家境困难,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我请您在做决定的时候,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毕竟罗同学今年也才刚过十六岁生日,他还是个孩子,他应该拥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另外,叔叔和罗老师,麻烦您二位替我保密,我今天出了这门也会当从没见过您。因为我不想让罗同学难堪。”

罗爸低头沉思良久,转头想对身旁的罗宏说些什么,对上对方的眼睛,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姑娘,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同学们,北笙有你们是他的幸运。放心,我会和罗北笙好好谈谈的。也会尊重他本人的意愿的。”罗爸爸很感动。

“萧同学,你先回去吧,我同罗爸爸还有事要谈,放心吧,你的意见他会听的。”

两个人送萧晴出了包间,走出茶餐厅,又目送她消失在街角,远远的看不到了,俩人才回到包间,罗宏做到椅子里深深地吐了口气,喝了口茶才道:“我的妈呀,这姑娘不会看出点什么吧,那可是有名的人精,我班里的才女,小小年纪已经是作家了。哎,胖叔,要不送我弟出国吧,美国正好我爸妈在那儿也算有个照应。”

“这姑娘说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啊,她到底知道多少啊?”罗爸爸道。

“叔,你不会不知道吧,北笙他姥爷这两年老是生病住院,北辰这两年上大学虽然有奖学金,但在上海衣食住行,还有学杂费哪样不要钱啊,北笙他姥姥又没工作,几张嘴都靠他姥爷一个人的工资,当然还有您和他舅舅寄去的钱,算算有再多的钱也还是不够花呀,他们哪个月不得借钱啊。那你能让孩子怎么办,有多少钱也不够啊!就这种情况笙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罗宏有些激动。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看笙子那孩子挺善良的,也挺有原则的。比我强。”罗宏迎着罗爸疑惑的目光微笑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罗宏正得意地说着,低头喝茶的功夫,不料罗爸爸气急,脱了鞋子就要打他,他急忙往旁边闪躲叫道:“哎哎,叔!叔!别啊别跟我这儿撒气啊,真不是我的事儿,这钱我想借来着,可也得他愿意要才行啊。你看他倔得跟头驴似的,那自尊心真是,给钱他不要,叫他吃饭他不去。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过来,我就只好想了这么一办法。没准将来还能成就个好姻缘哪!”

“那你呢,说说吧,这回是第几个女朋友了,我还真没看出来哈,就你这副德行人高马大的还真有女孩哭着喊着要嫁给你。我都替你羞的慌。怎么着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结个婚啊!你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哪!”

“嘿嘿嘿,叔,不能怪我,谁叫你侄儿有魅力呢,没办法就是这么招人稀罕,没办法!”罗宏冲着罗爸爸得意洋洋的说。

罗爸爸作势要踹罗宏:“你以为是你弟不去你哪,他是怕碰上你的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朋友,我说你就没起什么好作用。”说完,脸上重新染上了一层阴霾,坐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

再说这边的萧晴一个人转过街口,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提前让刘昊把罗北笙堵在了教室里去了,要不就有大麻烦了。

事后多年,萧晴才知道,原来罗北笙利用暑假在酒吧打工,一次在酒吧打工,厕所唱歌时被来酒吧驻场的一个歌手看中,非要签下他,带他出道,被他舅妈告诉了他爸,还把他打工的事业告诉了他爸,不过后来罗爸爸找罗北笙谈了一次,同意如果罗北笙对音乐感兴趣的话,可以选择从事歌手的工作,但戏剧性的情况还是令人始料未及的发生了,不知是不是天意,不久罗北笙竟然倒仓了,所以他只能无奈掐断了自己这方面的心思。

原本萧晴以为自己这是为了罗北笙好,但没有想到,生活还是按着其固有的剧本设定向前推进,罗北笙还是在几个月后不辞而别了。

“你再在这里坐下去了,天都要黑了。”恍惚中一只温热的手压在自己肩膀上,一个声音在头顶想起。觉察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萧晴木讷地回过神来,发现那个人站在那,表情凝重的望着她。屋里光线变暗,

“要你管!”她本想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怎奈做了半晌,腿已经有些发软,站不起来又重新瘫坐在地上,那人叹了口气,过来从后边双手捞起她,然后打横抱起她,不容分说的抱到外间沙发上坐好,转身到里屋找了件绒毯抱过来,盖在萧晴腿上。蹲下来给她揉腿。一顿操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仿佛做惯了的样子。

罗北笙一边按摩一边叹口气道:“好好好,我错了,先起来吧,这几年在外边都干什么了,身子怎么更差了。明天无论如何要到医院里抽个血查一下。”

“……”萧晴低头呆呆地望着他。

“你说句话啊!”罗北笙有些心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大概忘了,我……我们离婚了。” 萧晴无限怅惘的看着他。

“离婚,离什么婚,就凭你一言不发一句交代没有,扔下一纸离婚协议消失,就要认定咱们是离婚夫妻。做梦吧。”罗北笙站起来怒火中烧的看着女人。

“那我就到法院起诉离婚。”

“为什么,五年了,五年啊!你一句交代都没有就给我们的感情判了死刑。总得有个原因吧!”罗北笙把“为什么”三个字说的很重,红着眼圈乞求道。

“五年?好像有人忘了,自己17岁时是怎样一声不吭地消失五年的,我这也算是邯郸学步罢了!你大概忘了五年前是你亲口说了要分手的。怎么?是谁告诉我不想努力了,我要的不多,我只是不想过时常仰人鼻息的日子。”

“是,是我提的分手,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你的要求太高了我……。”

提起这事儿,萧晴就气血上涌。那年他的狠心的话语,那个离去的背影,那个雨夜的一切, 往事如洪水般涌来,快要淹没她了。往事又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都五年了,伤疤好容易结痂,又被生生撕开。

“出去……出去,出去!”萧晴突然闭眼爆吼着。抄起茶几上的茶碗扔出去,茶碗被摔得粉碎,瓷碗的碎茬溅的满地都是,从没见过她如此的罗北笙也吓了一大跳。

“好好好,不问了。别生气,别生气!我走,走啊。”罗北笙是见过萧晴的坏脾气的,这个时候只有退让。

走到门口,罗北笙停住脚步,回身道:“对了,医院来电话了,明天上午找家属谈咱爸的治疗细节。是我跟……咱爸,啊不对是你爸的主治医生说的,他是我师兄,我跟他说那是我岳父,所以,别生气啊。”

“为什么不早说!”萧建国的病情成功的打断了萧晴的情绪,把她从即将奔涌的暴怒情绪中挣脱出来,重新冷静。

“难道你也在这家医院!没想到啊,你不是说不愿意努力了吗?”萧晴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她总觉得这几天有人跟着自己,原来是这妖孽。

“对啊,主治医师,如无意外过两年就能评副高了。”

“你不是在李老的中医院那儿做研究生吗,调到这边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失踪后的第二年。”萧晴心里想,有些人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没人理了,自己才知道努力的犟眼子。

“你不是累了吗,不是说不要努力了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走吧!麻烦你!”萧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副要将罗北笙扫地出门的意思。罗北笙没办法只好往门口走。

“对了,我卧室里整理箱里有些垃圾麻烦帮我扔掉。”罗北笙依言到里屋去看要扔掉的整理箱。

“这些不是我送你的……。” 罗北笙端着箱子出了卧室的门,手里拿着萧晴的一只笔记本。

“人都不要了,还要这些旧物何用!要烧要扔随你。对了,你等等。”萧晴从箱子里搜出自己的照片,把照片里凡是有自己形象的统统找出来,撕碎,揉成一团,扔到厕所纸篓里。又夺过罗北笙手里的笔记本同时将箱子里自己的几本笔记本拿出来,将箱子交还给罗北笙。“这些都是垃圾,麻烦你帮我扔一下。我要休息了。恕不远送。”萧晴冷冷地说道,然后拉了拉抓绒睡衣的衣襟,转身重新坐回沙发里。

“还有,请不要再做跟踪这种幼稚的事了。麻烦出门把门给我带上。”她冷冷地说着。

“你……。”罗北笙本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只抱着箱子走出了门。

“砰”。

萧晴看着门在罗北笙身后被重重的关上,自己如卸了力一般坐在沙发里,用手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臂,仰靠在沙发上重又陷入回忆。

罗北笙和她的过去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她眼中的他也曾是光芒闪耀的存在。

自从高二那次,萧晴在校外见了罗爸爸以后,不久就传来罗北笙要去美国留学的消息,罗北笙也在偷偷的看雅思的书备考,这一次萧晴虽然心里难过但并没有阻拦,因为她明白这可能对罗北笙是最好的选择,可能他家里人认为要让孩子活出头可能只有出国这一种办法。而罗北笙也仿佛和时间赛跑似的玩命给她灌输高中三年的课程,她也拼命配合着他。那天晚上,俩人正在学英语,讨论提高英语口语的诀窍。

“这个听力其实没什么难的,我不是给你买了新概念的书和磁带了吗,你可以先盲听,听两遍,盲听听不明白的不要紧,第二步中英文对照着听,中间有不明白的词可以查字典,第三步就是跟读模仿,体会一下说话者的语境,如果记不住,就多跟读几遍,或者干脆背下来。”

这时旁边客厅里姚主任开始叫儿子洗澡睡觉了,罗北笙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8:30了,识趣的起身告辞,萧晴起身送他出门,两人走出单元楼,萧晴叫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只编织的歪歪扭扭的疙瘩的红色手绳塞在了罗北笙手里。

“这是什么?”罗北笙不解的问。

萧晴有些害羞地说:“这是祝福平安的“平安结”。我昨天对着图片编了一晚上,拆了编,编了又拆,弄了两回才折腾明白,有……有点丑,别嫌弃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美国,就提前预备的算是个祝福吧,听说美国那地方治安不好,常有枪击事件,你要注意安全啊。”说到这里萧晴越发的担心,但又不想让罗看出来,连忙讪笑着说“来我给你戴上吧。”折腾了一番,萧晴急头白脸的手都出汗了,才把手绳戴在了罗北笙手上,手绳比罗北笙的手围稍稍大一点点。

“没量你的手围,我估的长短还差不多,还好吧。”萧晴缓缓松了口气,眼睛都不敢看对方少年的脸。

“谢谢你,萧晴,你……”罗北笙迟疑着似有话要说。

“什么!”

“你,你希望我去美国吗?”罗北笙认真地看着萧晴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自己的答案。

“这,我也不知道,以你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你还有别的出路吗,而且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毕竟这事关你的前途。”声音越来越低,萧晴心中仿佛压着万斤巨石,。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罗北笙突然抓住萧晴的胳膊。

“我,我肯定不想让你走,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我一万个不想让你走,你家的情况,你有解决办法吗。所以,我没有话要讲,只能祝你未来平安。”萧晴对自己说出的心里话感觉很郁闷,她当然不想让他走,可是如果这个答案真的影响了罗北笙的未来,影响了他的前途,她是万万不愿意的。这就是她郁闷的点。

“这事你自己决定吧,我的意见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她强装镇定地说着,转身咬着嘴唇走了。留下罗北笙楞在那里。

那天之后的两个月以后,罗北笙突然就从萧晴的视野中消失了,据说是转学回原籍去了。然后,就是杳无音信的五年,然后五年之后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她面前。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将萧晴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萧晴一看来电显示是李萌萌。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李萌萌特有的骂声。“哎呀,我嚓,找你可太不容易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周前,怎么样啊,大摄影师,过得还好吧!公司怎么样啊!”

“马马虎虎吧,也就是份工作,糊口而已,你现在住哪啊,怎么着美利坚转一圈回来,没顺手抓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小伙回来吗?”

“你说你这嘴啊,我又不是盘丝洞的蜘蛛精还金发碧眼,我看就是这娱乐圈把你给带坏了,我这几年除了打工就是上课,那顾得上啊,对了,我闺女怎样了,我记得走的时候你闺女才一岁多点吧,哪天把她带来,我这做干妈的可是预备了礼物的,哎呀都五年了,对了你在本市吗,哪天过来把礼物拿走。”

“那你给我发个地址吧,明天我没准就上你们家堵你去,三年了,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跟他不联系,为什么连我你都不联系啊,到后来电话不接,电邮不回,就为了一个臭男人,抛下我们这帮朋友,自己去逍遥。”

“……”萧晴在电话这头沉默不语,泪水却已经盈满眼眶。

听着电话这边动静不对,萌萌马上转换了口气道:“哎哎,晴,你没事吧,好,好,我给你道歉,我错了,口误啊,不该提你的伤心事。”电话那头,李萌萌发觉自己失言了,急忙刹住了话头。

“没事,我没事。”萧晴声音有些哽咽,极力掩饰着浓重的鼻音道。

“萌萌,谢谢你,五年前如果不是你骂我的那番话,我可能撑不到现在,不说了,我有些感冒,不舒服,要去睡了。我挂了啊。”经历了这几天的折腾和刺激,身体和精神都有些透支,再加上最近睡眠不好,总是做梦,醒了就浑身酸疼,现在萧晴的确有些乏力,腰酸腿软的,头晕目眩,嗓子也真的有些难受。挂了电话,萧晴低头在茶几下拿了药箱,打开看,只有一盒白加黑是治感冒的,就打开药盒吃了一片,就回房间躺下睡了。也许是身上难受的厉害,也许是药物的作用,萧晴在床上翻腾了很长时间,总算熬到后半夜萧晴依然不能入睡,头却一直昏昏沉沉的,想起这两天失眠严重,又摸索着走到客厅打开药箱,见里面有瓶药,是自己在美国医生给开的安眠药,倒出两颗吃了。又回房睡下。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罗北笙今天调休,早起8点钟他穿好运动装,出门跑步,清晨空气清新,今年是个暖冬,已近11月底,树叶却还好好的呆在枝头,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清风拂面,并不怎么冷,绕着小区周边跑了两圈,回来的路上看见临街的早点摊上摊主大姐正将蒸笼里雪白胖润的小笼包子拿给客人,一边刚炸出来的油饼也看着十分酥松香软,还有摊主大姐家锅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道:她一定爱吃这口,这几年她吃的都是汉堡、面包、牛排之类的洋餐,一定馋这口了,想起她当年的那吃相,就想笑。交了钱,提着包子、油饼、小米粥,他还特意向摊主大姐要了个袋子,装了点摊主大姐腌渍的泡菜,那个馋丫头说过:看一家早餐店做的东西好坏只要尝尝她家的腌菜就知道了。拎着一堆吃食,回到大厦,电梯到了18层,出了电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电梯靠在萧晴家门口正抽着烟的身影,虽然没回头,但从那倨傲的样子罗北笙立刻就认出了她——李萌萌。

“哟呦呦,这谁啊!”罗北笙说。

李萌萌冷冷地回头看过来,眼光对上罗北笙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为了确定自己所见所闻的真实性,她看了看眼前的门牌号和罗北笙的脸。

“我就住这里啊!”罗北笙笑道。

“她,你……你住这儿?不是,你是不是又把她怎么了,你们不是离了吗,不会又住一起了吧!”李萌萌急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没有啊,别误会,我住对面。碰巧。”罗北笙赶紧指着1802室解释道。

“这不刚买完早点吗,买了她爱吃的油条,你吃了吗,我买得多,待会我端过来你尝尝。”罗北笙很识相的赔笑道。

“谁要吃你的东西,碰巧,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吧,赶紧走,不然我这暴脾气搂不住火,渣男。”萌萌翻着白眼,背过身去不理他。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骂什么人啊,谁是渣男啊,你这脾气真是……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完,他缩了缩脖子摇摇头,抽身往自己家门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身问李萌萌:“你来这多久了,有没有按门铃,我记得早上没见她出去过。”

“大概到了有二十分钟吧,按了门铃,没开,不会睡迷了吧!她昨天情绪好像不太好,说她感冒了。”李萌萌心头一紧,心道:坏了,她不会又那个了吧。赶紧转身使出全身的力气锤门。又使劲拽了拽门把手。门是密码锁。

“萧晴,在吗,说话啊,说句话,在吗!晴晴。”李萌萌急了。

罗北笙也慌了手脚,萧晴头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刚毕业时工作过劳压力大,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得了胃溃疡还有贫血,这次回国发现她又瘦了,不会又得什么病吧。这么想着,罗北笙的冷汗都下来了。

“你闪开,我来,萧晴开门,快开门,萌萌,你知道她密码吗?我想想,生日、生日!对对对。”他连忙在密码锁的九宫格键盘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不对,再输入萧晴的生日,没有提示音,也不对。

李萌萌连忙按住他要按第三次的手道:“不行,再错一次,门就打不开了,快想想她过去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数字或者你们的幸运数字,哎,她就是个傻子,密码都懒得换的,你快想一下。”

“001027记住这个数字,我把我房子的密码告诉你,你那点工资就算了吧,房租就不收你的了,你就负责下班回来烧烧饭、打扫一下卫生算抵房租吧,好好干啊小罗同学。我的生活习惯还是不可以动我房间的书和所有带字的纸,记住了吗?” “001027”是当年他住进她单元房时,她设的密码。

“哎哎哎,想起来没有,快点啊,再晚就来不及了。”李萌萌焦急的催促着。

“001027”罗北笙壮着胆子在密码锁键盘上将六个数字按序点出。“嘭”门真的开了。

两个人冲进房里,分头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客厅没有,卧室没人,罗北笙冲进卧室,里面窗子紧闭,床上被子被撩到一边凌乱的堆在一边,显然主人刚刚还睡过,这时李萌萌在卫生间大叫:“罗北笙快来,她在这儿,快来,萧晴醒醒,别吓我。”

罗北笙跑到卫生间,见萧晴穿着睡衣,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倒在马桶边上不省人事,罗北笙蹲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下萧晴的脉搏道:她还活着。又马上将萧晴从地上拉起,打横抱起,回到客厅,将萧晴放到沙发上,突然看到茶几上有打开的白加黑的药盒和歪倒在旁边的一只被打开过的印着外文药名的小药瓶,立刻就慌了。

“快叫急救车,晚了就来不及了。”

萧晴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当天下午了,刚一睁眼,发现自己嘴上套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屋里有股很重的消毒水味,罗北笙、李萌萌两张关切的脸悬在自己脸的上方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醒了,求求您了,大姐能别老这么吓我吗,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吃,那感冒药都五年了还留着,吓死我了!”李萌萌带着哭腔伸手来帮萧晴拿开嘴上的氧气罩,上来就要抱她,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脸。

“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感冒了,就找片药吃,没注意过没过期,那安眠药是因为我总是失眠,在美国诊所医生开的,哎哟,你的鼻涕眼泪都蹭我脸上了,脏死了。”萧晴有点不好意思的用衣服擦着脸“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

“你美国医生给你开的是什么药,好像是精神类药物,这大夫也太不负责任了。还有那白加黑都过期多久了,药物性状都发生改变了,幸亏我们发现及时,晚了是有生命危险的,你吃药不看说明的吗,难道生产日期也不看的吗?”罗北笙有些情绪激动地说。

“那说明书早丢了,安眠药是美国医生开的,……字太小,又都是英文!”萧晴并不看罗北笙,只是看着李萌萌的眼睛迟疑地说着。而那药是在美国那边的精神科医生开的。

“没事儿了,你就是药物过敏,那种安眠药不能总吃会伤大脑的,对眼睛也不好,而且一次只能吃一片。你吃了两片药能麻翻一头驴。”罗北笙嗔怪着给萧晴掖好被角,低声下气的撑着床边看着她的脸。

“你才是驴!”萧晴反唇相讥,又别过脸不理他。

“好好好,我是驴,我是,行吗。我还有事儿,先出去一下,你俩先聊。”罗北笙瞥见门口有个小护士探头探脑的冲他招手,连忙跟出去与小护士交谈了几句。接过小护士手里的单据仔细的看着。

“行了,都能打打闹闹了,看来还了阳了。”李萌萌看她思路清晰,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退两步,从床下拉出个凳子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光与萧晴对视了几秒低声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又钻牛角尖了,昨天他是不是又逼你了,还是又说什么了”。

“没有!”萧晴低头躲闪着闺蜜的目光。“我昨天真的就是感冒了。没有……。”

“那你昨天哭什么……”

俩人正说着,罗北笙拿着检验报告单走进来,举着单子指着上边的数值急切地说:“萧晴,你这几年在美国过得是什么日子,又是贫血又是营养不良,这就是你在那里过的日子。”

“我过什么日子与你无关!”萧晴听罢怒气冲冲。心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自我放逐到举目无亲的美国,便吼道:“谢谢你救了我,但现在请你出去。”声音大到引来一众护士在门口围观。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算了算了,是我不好。不生气。我是觉得担心你在美国吃不好睡不好,你有胃溃疡。”罗北笙见状秒怂。忙放下报告,拿起桌上的香蕉剥了皮,拿到萧晴面前赔笑道。

萧晴沉着脸伸手挡开罗北笙递来的手道:“不吃,谁要吃你手里的东西。”

门口的护士和医生相互看看,都在偷笑着,那表情像在说:这什么情况啊!

“叮铃铃”是李萌萌的手机在响,李萌萌站起来接了电话。“喂,什么,等着啊,我这就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李萌萌走过来对萧晴说:我闺女学校有点事儿。我先去处理一下。

“你去吧,孩子要紧。”

李萌萌走出去,罗北笙见李萌萌出去后,很狗腿的对萧晴说:“别生气了。晴,我跟你说对不起还不行吗。都是我不好。”总之就是一副只要你不打我,我就缠上你了的无赖神情。

他的无赖表情成功搞得门口拥着看热闹的护士们一阵哄笑,众人的表情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对了,几点了。”

“三点多吧?怎么了。”

“坏了,你不是说跟肿瘤科主任约到今天谈我爸的手术吗!”萧晴连忙拔下手上的点滴针就要下床,不料头晕腿软,身子一晃差点歪在床边。

“哎,别着急,你这刚醒,怎么也得歇一歇啊,明天再说吧。回头再说吧。”罗北笙说着就要去扶萧晴,被她无声推开。

罗北笙并不恼怒,反而好脾气的伸手重整了下输液针,给针消了消毒,抓过萧晴的手看了一眼,手上有些回血,打针的地方还有些肿,于是叹了口气,细心地用双手揉了揉。

“哎哎,看什么看,散了散了啊,不上班是吧,你们几个是不是很闲啊,再看热闹回头告诉你们科主任,扣你们奖金啊!”一句话吓得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人群后边有个高个子男人拨开人群走进来道。

“林师兄,不好意思我给忘了。”罗北笙在看到这个他称之为“林师兄”的人的那一刻也想起来,“下午还有正事要谈。”

萧晴也认出此人正是萧建国的主治医生——林帆林大夫。

“这是弟妹吧,正式介绍一下,我姓林,林帆。本院毕业,肿瘤康复科的大夫。不是约着下午与您谈萧先生的病例,我下午特意空出时间来等着,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听说你在这儿。”林帆自来熟的微笑着伸出手与萧晴握手,大大咧咧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弟妹真是名不虚传的美人啊。这气质啊!”

“哪里,哪里!不好意思,刚回来就病了,错过了与您的约定。太失礼了。对不起,您看还麻烦您跑一趟。”萧晴十分惶恐的与面前的中年医生点头回应。以这种方式与前夫的同事见面太尴尬了吧。他不会对美女是有什么误解吧,自己现在的脸色太难看了。

“哪里,哪里,我也是好奇他这家伙平时常挂嘴边的那个朝思暮想的梦中女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谈话正式开始,林大夫表示:萧爸的资料他已经都了解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看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可以尽快安排手术,术后康复,可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进行治疗。切除病变部位。手术安排在下周三。由本院最有名的陆衡陆大夫主刀,这林大夫还补充道:这陆大夫可是咱们全启东省最有名的大夫了,弟妹你放心吧,你老公的面子院里还是要给的,其实中医这块吧,你老公也可以,他实习时还在我们科呆过呢,我老师那时恨不能倾囊相授啊,把我这大弟子都给比下去了,不过他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事儿我服,你老父亲那病我本来想拉着他一起看,可你猜他说什么,医不自治,我跟你说吧……。

话说到这里,林大夫发觉白大褂被人碰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罗北笙,又看了看萧晴,正要继续往下说,被罗北笙连忙拦住了话头:啊这不是医不自治吗,这给咱爸看病我下不去手。

罗北笙一边说一边斜了林医生一眼,林大夫瞬间会意:“啊,没事儿,我看也一样,这医不自治是在论的。”

正在这时,门口有一位小护士急吼吼地走过,被罗北笙叫住,罗北笙出去,小护士递给他一张单据,她与罗北笙耳语了几句,罗北笙立刻回身道:林师兄你们先聊着,我科里这有个急诊要看。

“怎磨回事,谁啊!”林大夫也应声站了起来。

“7床那个老爷子情况有点不好,没事儿我应付的了。”罗北笙说完就要往外跑。

“哎,我怎么记得你今天是休息日啊,哎,你走了,弟妹怎么办。”林大夫说着。回身又看了看萧晴的脸。

“啊,晴晴,我一会儿忙完了来接你。等我啊!”罗北笙又走到门口与护士交代了一下,都没给萧晴反应的机会,就转身跑走了。

“哎,他就是这样,弟妹你不知道,他刚来时,谁都不看好他,也就觉得他也就是长相还好点,好多人琢磨他一个三流医学院毕业的能有啥好折腾的,当然不是看不起他啊,没想到,没多少日子,从老师到同学就都服了,你是没看见,他手术缝合那手法连我们这里美容科的大夫看了都惊了,那简直就是YYdS,你懂吧。”

“哼!啊,懂!”萧晴挤出一丝冷笑,这会轮到林大夫不乐意了。“哎,弟妹,你什么意思,不信啊?”

“没没有,那个,林大夫,罗北笙是不是成天就长在医院啊。”萧晴终于开始对罗北笙的行程感兴趣。

“差不多吧,他这人可能这方面有瘾吧。有一阵儿我就觉得吧,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怎么一天到晚老往医院跑,不会在医院有个相好的吧,后来一查还真没有,这一查才知道他已婚,本来一开始我还想着给他介绍个对象呢,他这人就是一个医痴。就是休息日也会时常上住院部里来转一圈的,所以病区里哪个病人什么情况他都门儿清的,还有啊,弟妹你叫他换换衣服吧,除了医院的手术服和白大褂就那几件衣服来回穿,夏天衬衫和t恤吧还好说,冬天里面穿来穿去就是那几件衣服,黑色高领羊绒衫、毛衣和西服、羽绒服。倒是真挺好看的。”林大夫的八卦能力超强,堪比胡同里兜里揣着把瓜子到处扯闲篇的邻居大妈。讲到这里看到萧晴的眼眶有些红,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弟妹不会都是你给买的吧。

“啊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明显吗?”萧晴一头黑线的想:这林大夫前世是算命的吗。咋这么准吗。

“看我师弟那宝贝劲吧,准知道不是一般人给买的”。

“那他跟同事关系怎么样。”

“同事关系?挺好啊,你家老公是挺招人的,我们这儿很多小姑娘都对他有好感的,不过弟妹你放心啊,我可以保证小罗在这方面绝对没问题,他好像对每个女生都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先我还以为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今天看见你总算知道原因了。难怪啊。珠玉在前吗!弟妹,这小子刚调到医院时可招女孩喜欢了,我也曾经要给他介绍对象,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人家结婚了,你是不知道啊,把那帮小护士女大夫给眼红的啊。这事你在医院里一打听都知道。”

一句话倒把萧晴说了个大红脸,本来是想向林大夫打听罗北笙的桃色新闻,没想到却变成了罗北笙的夸夸大会。罗北笙的形象在林大夫嘴里,已经演变成唐僧肉般的存在。有那么秀色可餐吗,不过,听这意思,这林大夫倒也说的很实在,不象是在撒谎。萧晴没想到她出国的这几年罗北笙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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