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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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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如是!

女将军身份尊贵,与‘柳无恙’天配地合,不似她这等身份的平民,连过问他的资格也无。

但是宋玉书不同,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微敛双眸问:“女公子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表哥?”

卫菡一僵脸色,不满道:“非得二选一?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本公子就不能享齐人之福?”

闻听,宋卿月一把将领口扒开,将细白的颈子朝卫菡面前一伸,寒沉道:“若女公子仗着对我有恩便将宋玉书当玩物戏耍,莫若现在就将我这命拿回去!”

卫菡愣看她须臾,讪讪将她推开撅起了嘴,“你兄妹二人还真是玩不起!”

“我与宋玉书虽是平头百姓,但却是人,并非你们这等天潢贵胄的玩物,自然经不起玩!”

卫菡竟然微红了脸,诤声:“我哪有将他当玩物?”

宋卿月凛了凛眉,神色淡淡掩整着衣领,“若女公子不拿宋玉书当玩物,下回便莫再这般折辱他,否则,我便当场把这条命还你!”

说完,她爬起身回到香坊,将卫菡甩下。

怨不得她生气,也怨不得她胆大妄为要挟女公子,实是心中有愧。

宋玉书因为救她才求的卫菡,她实在看不下卫菡对宋玉书上下其手,再加一问卫菡心意,卫菡竟没把宋玉书当回事!

香坊内,卫菡带来的府兵们于香馆内坐得满满当当,大吃大嚼着茶果糕点。还毫不客气地使唤她的伙计,一会儿要他们上茶,一会儿要他们添糕……

不久后,卫菡满脸不自在地从后院转出。

见她的兵如此放肆,顿时大怒,叉腰指向众将吼道:“吃什么吃,喝什么喝,都起来给我买香去。”

众将虽然起身,却只道他们是粗鲁人,不惯使这文雅货,腻迟迟不愿掏钱买香。

卫菡手指一将道:“你不使,你那青楼里的相好不使?去,买一包送相好。”

再指一将道:“你家娘子生得娇滴滴的,不熏熏你身上的汗臭血腥气,不怕她爬墙偷汉子?”

众将无奈,只得纷纷掏兜子。

宋卿月过意不去,上前挡在众将前,“我这香坊又不是强买强卖的黑店,何必强人所难?”

卫菡将她一把扯开,“你是不晓得这伙混子,发几个铜板尽送了窑子,买点香怎么了?”

一伙子府兵便不情不愿地纷纷掏兜买香药,他们人多,险些将香坊搬空。

送卫菡出香坊,待卫菡翻身上马,宋卿月站在马腹处,伸手扯了扯卫菡的袍角,满脸有话要说的模样。

卫菡一忘形,手执马鞭抬起她下颌道:“怎么,美人儿舍不得本公子?”

她没理会卫菡的轻浮,眼中泛起雾气,不甘地问:“你可是去救那个人?”

“本公子去的是陇西,哪有那么长的手救他?”卫菡悻悻收回鞭子坐直身子,“驾”地一声,打马扬鞭而去。

陇西不是边关……宋卿月的心是空了,脑子也是空了

夜里打烊后,香坊后院摆了两张桌子,杏芳堂的学徒和香坊伙计操持着做了许多菜。

宋卿月正在坊内清盘香货,算着小账。

望着被涂得全是墨团的账簿,她将出错的账单抓起撕下,烦躁地揉成一团。

卫菡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来激撞,“他的事是你能问的?”

他的事,她不能问;可是他的钱,她却可以还!

只她提笔怔怔滞于账簿上空,依此速度,她倒要何时才能赚够三万两银,去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嘴咬上笔杆,她望出临街的窗外。

轻声问了问街外的夜色——“柳无恙,你可安好?”

……

月泉驻地行辕内,老军医遍遍挤压即墨江年箭伤处。

瘀黑的毒血一丝丝,一缕缕渗出,老军医用蒸过的白布沾抹掉毒血。

弃布于木盆后,盆中水被暗红的毒血染污,洗涤白布的水换过一盆又一盆。

卧榻上,即墨江年沉陷昏迷三日,他后肩胛的箭伤倒不是很深,就是箭毒颇烈。

箭头淬的是曼陀罗汁,短时间能让人全身麻痹,近而麻痹五感五识,丧失战斗力。

让老军医惊叹的是,靖王整个后背都瘀黑成片,中毒甚深,是何力量能让靖王沿河床跋涉数十里?

在雪河边发现靖王的,军营里晨起饮马的将士。

放饮的马群里有靖王的坐骑,是一匹通体黝黑,四蹄踏雪的大宛良驹。

皆道万物有灵,听说那匹马嗅着靖王气味而去,发现后靖王,咬着领子将他拖到饮马的将士面前,将士惊得险将眼珠瞪掉。

当老军医挤到血水变为淡红色后,点燃艾柱,于那可惧的伤口上灸烤。

行辕内闷热,加上艾柱燃散的缭绕青烟,围在榻边一圈的将士接二连三呛咳起来。

老军医满头大汗,嫌弃地吼:“都出去,出去!本来就热,围得老夫一丝风都不得见。”

将士们陪着讪笑就扭了扭身子,屁股却分毫不挪,齐齐望着靖王的伤口。

忽地,许是不耐承受艾火灸烫,即墨江年肩膀轻微一抖,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老军医大喜,一弃手中艾柱就想将他翻过,喜出望外的将士们搭了把手,将即墨江年翻过了身子。

“靖王!”

“靖王!”

乱纷纷的叫嚷声里,即墨江年缓缓启开了眼睛。

他面色不太好,乌青而暗沉,唇色黎黑,发出的声音低沉喑哑:“我现在何处?”

有将士忙应:“现在月泉驻地的行辕内!”

目光缓缓扫过榻边将士们的脸,待一一认出他们,他无力地眨了眨眼,“沙洲城可拿下?”

将士们面面相觑后,将情形讲了。

三日前那夜,军营的将士们连夜带人冲向沙洲城。

没成想,河西都督刘文元早在月泉兵到达前,落了城门闭城不出。

将士们在城外叫骂了一夜一日,月泉驻地小兵飞骑来报,说是在雪河边发现靖王,便立时回了一部分将士探看靖王,其余人依旧将沙洲城围住。

沙洲城内的守城军虽不足万数,但沙洲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既然救回靖王,自当待靖王醒来调遣。

即墨江年听说后,喉结艰涩地动了动,无力地阖上双目,轻声:“水……”

……

是夜子时,即墨江年立于营帐内,舒展开双臂,两个小兵忙活着为他穿戴甲胄。

挂好护心腹吞,鳞甲臂鞲后,一小兵递来红缨腾龙凤翅玄铁头盔,他接过这顶锃亮依旧的头盔,郑重戴于头上。

“靖王,可能支撑?”军医上下看他。

全甲着身重量非凡,靖王仅缓了一日,夜里就要出营。他现在唇泛乌青,面色黯沉,一对朗目里眼珠无华,军医难免担心。

“勿忧!”即墨江年正了正头盔。

军医叹了口气,递过一枚药丸给他,他接过后含在嘴里,又接过军医递来的水服下。

靖王所吃药丸为护心丹,有激发精神之药效,军医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因事态紧急,南阗大军迫近在即,沙洲城又出了纰漏,即墨江年多一日也不敢等。

一小兵腻迟迟递来陌刀,即墨江年伸手接过,步出行辕。

帐外,他的“老朋友”,高大的黑色良驹披挂完备,被小兵牵着立等在营帐外。

一见他来,黑马冲他“咴咴”连声嘶鸣。走近黑马,他抱紧马头,静默了良久。

此马随他踏足关外黄沙近十年,也算是一匹老马了,它带他夜奔奇袭多年,冲锋陷阵,亦救他无数次……

黑马一动也不动,任他紧抱,轻轻喷着鼻息。稍待后,他翻身上马,由小兵牵着马步行出行辕。

行辕外,火把将整个军营彻照如昼,月泉驻地的将士披挂整齐,齐齐望来。

他勒马于众将前,嘶哑声音问:“鸣镝箭和书信可都备好?”

“禀靖王,俱已齐备。”众将纷应。

他一挥手中陌刀,刀指夜幕繁星下的远方,“出发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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