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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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缘镇的夜晚是热闹的。
从街头到街尾，街道两旁摆着一排排商贩，卖衣服的、卖小孩玩具的、卖小吃零食的……还享受着不知从哪里悠悠传来的轻音乐。
林晟站在街头一块石头上，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谈话，眼睛不忘居高临下观察四周。
而在他正前方隔着一条马路的广场前面就是他想找的人，林见。
林见依旧弹着手上那把断了几根弦的吉他，尽管没什么人驻足欣赏，仍然心无旁骛的专注。
偶尔想什么想得入神，弹错了几个弦音，他似乎也没有察觉。
这边的谈话仍在继续。
凌秋瑜：“你有没有认真找了？他就在街道边弹吉他的！”
“我都找了几天了，别说弹吉他了，连带着吉他的人都见几个。”
林晟掏出一支烟咬在嘴巴上，隐隐约约耳畔突然听到一缕音律。
低沉又带有一丝混杂音，不是正常的音乐声所该有的，按打火机的动作一顿，拿下香烟，寻声而去。
“难道他走了？这么多天他也也没联系我，这……”
话音未落，林晟打断，“秋瑜，先不说了，回头见！”
挂断电话，大步上前。
林晟离他几步远停住了，暗暗观察他。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头发蓬松且过肩，应该挺长时间没修理过了。
上唇稍微长出胡须，虽不长，但结合他身上补了几个缺口的旧衣服一起看，年龄也应该挺大的了吧？
确实让人意外。
一曲完毕，林见沉思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回去了。
林晟跨步上前询问，“请问您是林见林先生吗？”
林见一滞，回头看他。
面前的男人耳朵上别着一支刚才没来得及抽的烟，一身白衬衣和西装裤，干净利落，脚上一双明光透亮的棕色皮鞋，肉眼可见质地很好，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位有钱人了，想必也是找错人了。
他可不会傻傻认为是来找他的。
林见想了想，说了一句“你找错人了”，继续收拾。
“啊，难道还有另一个林见在街上弹吉他的？”林晟疑惑看向四周，除了他，也没其他人弹吉他了。
“喂，等一下！”林晟急忙跟上走出不远的林见，开玩笑，如果他没认错人，又不拦住他，之后不是还要满大街地找！先问清楚再说。
林晟扯住他的手臂，“你确定你不是那个林见？凌秋瑜是跟我说他在街上弹吉他的，你不就是？”
林见睨了眼手臂的方向，垂眸看向林晟，意思明显。
林晟讪讪一笑，放开手。
“我说大哥，你真的不是叫林见？”
林见脚步不停，想也没想，“我是叫林见，但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那肯定是你了，秋瑜跟我说他在街上一个广场前面弹吉他，你刚才不是也在？”林晟吸了一口气，“你也是弹吉他的，这不都符合了吗？”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秋瑜，所以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你忘记了吧……”
一路上，林晟絮絮叨叨的，一直认为他是林见，而林见也一直否认是林晟所找的那个人。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小巷子里，没有灯光，暗黑暗黑的，穿过这里就到林见住的地方了。
林见停住脚步，侧头看着林晟。
“咦，怎么不走了？”
“这位先生，你家也在这边？”
听到问话，林晟这才注意到这里黑漆马虎的，凉嗖嗖的感觉，再加上林见非常人的打扮，一个骇人的想法在林晟脑海里浮现。
林晟立即闪出几步远，用手指着林见，“你你你该不会想劫财吧！”
林见：“……”
“我告诉你，财我没带，虽然我有色，但我是不会屈服的！亏我好心来找你来我们公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公司？
林见意外，一个公司的人来找他？
林晟见他迈开步伐，闭上眼睛，“完蛋了，我宝贵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画上一个悲惨的符号了，呜呜，要不你劫色吧，我还想留一条命，广大的荣华富贵我还没享受，还没有女朋友，我不甘心，色没有了，还……”
咦？
怎么没动静？
林晟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
“……”
林见就站在他的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演。
林晟睁开另一只眼睛，试探问道，“不劫了？”
林见：“……”挺傻的！
林见上下打量他一番，面无表情讥笑，“身上没几两肉，还好意思让人劫色！”说完，转身就走。
林晟拍了拍胸口，“不劫了那就好，那就好……”
不对，这句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
他在讽刺我！
林晟心里憋着一口气，看着前面逐渐隐没在黑夜里的身影，不服气追了上去。
“不是，你刚才什么意思啊……”
林见住的地方是一个旧地下室，面积不大，墙壁渗水，看起来有些潮湿。里面的东西不多，就一张床、一个木衣柜和一些杂乱的乐谱，还有那把吉他。
林晟一眼就可以看完了，“兄弟，这地方你怎么住得下去的？要不你就跟我走吧，好吃好住的，你也有这个才能，干嘛要窝在这样一个地下室里呢。”
林见不出声。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是骗子吧！你见过我这么帅的骗子吗？”林晟把他的那张俊脸凑到林见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谁知林见还真的点头。
林晟：“……”
“好，我先不和你讨论这个。你要怎样才信我！”停顿了一下，“对了，我有名片。”
林晟从裤袋掏出一张名片，指着名片上的名字，“这个就是我的名字，看到没有？渝海公司音乐总监。这下你信了吧！”
“哦？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拿别人的？”
林晟：“……”
林晟一口气堵在胸口，“你才是偷人的！我是货真价实的！你说你是不是没留意经济新闻？”
林见语塞，他确实没留意。
“你看，我说对了吧！”林晟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伸出一只手， “手机给我。”
“嗯？”
“我手机没电了，把你手机给我。”
林见拿出他的手机，是一部老人式手机。
林晟惊呆了。
“你用的是这种款式的？”
林见点头。
那他应该没猜错了，他应该就是一位年龄比较大的人。
“这我怎么证明给你看？你又不信我？”林晟抓了一把头发，想到什么。
“对了，你应该有凌秋瑜的电话吧，你打给她，她认识我。”
“凌秋瑜？”
“对啊，就是之前拿你那张歌词回去的那个女明星。”
歌词？
林见想起来了，之前是有一首歌送人了。
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再之后也没听说有什么新歌出来，他还以为真的碰到骗子了，心里升起的一丝朝梦想逼近的希望也没有了。
他总是说服自己，很快就会好的，但没人知道这个“很快”是多长，可能是几个月、几年，或者一生。
那个人说会有人来找他，他也没放在心上，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现在，一个号称音乐总监的人来找他。
林见找出那张纸片，凌秋瑜的电话号码就在上面。
林晟拿过来，拨出去了。
声音响了一会儿，那边人才接。
“喂，请问哪位？”
“笑笑，把电话给秋瑜。”
那边笑笑叫了凌秋瑜一声，很快传来了凌秋瑜的声音。
“总监？”
这一声，旁边的林见也听到了，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做梦也没想到这是真的。
“你听，就说我是真的吧！”
“总监，你找到那个人了？”
“嗯，找到了，他还诬蔑我是假的！”
“噗嗤！”笑笑忍不住笑了，“总监，你也有今天！”
“……”
“林先生，你可以信他，他是真的总监。”
林晟：“……”难道还有假的吗？
“不说了，快被你们一个个气死了。”
“哈哈哈”
“……”
挂断电话那一刻还可以听到她们放肆的笑声。
林见好笑，“没想到林总监可信度不高啊！”
“……”
不是说同姓的人几千年前是一家，遇见会有亲切感，这……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快收拾东西走人了。”
“去哪？”
“去H市呀！公司在那边！”
“你是来找我去你公司工作？”
“对呀，你之前不是写了一首歌吗，看你写的还挺有才的，邀请你一起。你还别说，你写的那首歌现在点播量挺高的！”
“它上线了？”
见林晟点头，林见两手捂脸，忍不住哭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
林晟怔了，不是这怎么哭上了？
“兄弟，不至于吧！你不想去就不去，怎么还哭了？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虽是这么说，林晟还是拍了拍他肩膀，表情难以言喻。
林见哭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抓住林晟的手臂，“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不谢不谢哈！”
白跑了一趟。
“我跟你去H市！”
“啊！真的！”
“嗯！”
林晟激动抱着他，还锤了他几下，“总算没白忙活！”
林见也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去追求实现自己的音乐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