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倪诺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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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诺克斯并没有说假话。
事实上，此刻他自己心里也纳闷呢，这真是奇怪极了。
本来他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占据着绝佳的视角，不仅和属下人谈天侃地，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撸串，就等雷电将军一声令下，没收那个倒霉蛋的神之眼了，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金发姑娘。
原本这和诺克斯并没有关系，倒不如说有人打断狩眼仪式，还正好便宜了他有机会能够看到雷电将军出手。
可问题的关键是，在他看清那姑娘的容貌瞬间，他的大脑直接就空白了，那个女孩就仿佛化作了一个黑洞，将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牢牢抓住。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他回过神来，便已经站在了雷电将军的对立面。
“你也要成为永恒的【敌人】吗？我并不介意多斩一刀。”雷电将军的眼中看不见丝毫情感波动。
“那就是……没得谈喽？”诺克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呀嘞呀嘞，我就知道会这样啦……”
雷电将军的回应，是将刀尖指向了诺克斯。
“灵！”
荧的声音在身后再度响起，语气甚至都带着点哭腔了。
“咦——灵？！”迅速飞过来的派蒙一听到荧的声音就瞬间被惊的失声大叫：“这个人就是灵嘛！？”而当她反应过来当前的现状后，紧接着便兴奋地大喊了出来：“我就说他还活着吧！而且现在还站在了我们这边！”
诺克斯叹了口气，声音淡淡的：“所以说你们认错人了啊，我的名字叫诺克斯——”
诺克斯在这一刻拉长了音调，直视着雷电将军，掌前轮盘般的邪眼缓缓朝手臂上移动，一缕黑炎自指尖蔓延，将左臂上的袖子燃成灰烬，黑炎附着在光洁白皙的肩上，在狂风的呼啸中飘带般飞扬。
邪眼轮盘停在了左手上臂，那枚被冰蓝色纹路围绕的铆钉上。
“或者……倪诺克斯。”诺克斯笑呵呵地说。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响起，七枚邪眼在这一刻齐刷刷碎裂化作粉屑消散，与之对应的，是铆钉外那一圈纹路，同样渐渐隐没。
铆钉缓缓自手臂上脱离，空气中的震颤越来越强烈。
雷电将军眯起了眼。
“这个的代价很大的呦，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陌生的金发女孩。”
诺克斯戏谑的声音落地，铆钉彻底脱离诺克斯的手臂，随着它步入纹路与邪眼的后尘。
诺克斯的身周黑色物质开始弥漫、沸腾。
“……感觉……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啊！”派蒙忍不住往荧的身后缩了缩。
荧朝着诺克斯的背影伸了伸手，可那股正在升起的恐怖威压却让她无法前进哪怕一步。
拔除名为【暴怒】的钉子后，诺克斯的嘴角缓缓咧开，他摘掉面具，随手将之焚尽，那对闪烁蓝虹光晕的魔眼直视雷电将军，脸上不见半点轻佻，反之是一股难掩的疯狂。
轰！！！！
恐怖的气浪吹翻了周围的一切，除雷电将军巍然不动之外，荧和派蒙都被吹的朝后倒飞了出去。
诺克斯缓缓升空，漆黑的树木拔地而起，旋转着将诺克斯的身体包裹化为木茧，黑炎弥绕，墨石隆起，不远处的湖泊冒着寒气凝成黑曜石般的冰块。
下雨了，雨滴反射的是黑色的色泽，打雷了，雷霆闪烁的是如墨的耀光。
“原来如此……”静静看着这一幕的雷电将军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轰！
一道宛若夜幕凝聚的光柱从木茧内冲天而起，穿透了乌云，闯入了天空。
这一刻，夜幕降临，这是一片与提瓦特截然不同的陌生夜空，但它同样星河垂挂，同样明月孤悬。
这一刻，稻妻的全境，不知多少人下意识抬头，望向了这蓦然降临的夜色。
稻妻的某处，水之深渊使徒的眼底亮起狂热，他张开双臂，面对夜色的笼罩欣然接受，仰视夜空，热切的声音响起——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向这个填满污秽的世界，宣告您的归来吧，伟大的夜之魔神！！”
——木茧被光柱轰成了碎片，在木屑的纷飞中，三对漆黑的羽翼舒展，诺克斯……或者说倪诺克斯，傲立虚空，银发不知何时转黑，丝绸般垂落到了腰际，他右手轻轻一伸，空间便为之破碎，一柄银色的华丽长剑被倪诺克斯从虚空中抽出，魔眼闪烁癫狂的光彩，他冲向高天，他剑指雷电将军，就像是五百年前剑指天理一般，仿佛神性与魔性融合的声线响彻天际：“做好为自己的傲慢买单的准备了吗？我亲爱的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闭上了眼，而重新睁开后，眼底冰冷不再，反之是一种别样的复杂目光。
“……是吗，你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啊，倪诺克斯。”雷电将军……或者说，从一心净土出来的雷电影如此说道。
轰！
雷光冲天而起，一身衣袍化作戎装，雷电轮盘在身后浮现，几只雷光凝聚而成的手臂从虚空钻出，一对巨掌将她托起，面对夜之魔神的威压，雷之神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显现了她的神装。
“哇哇哇哇哇！！”抓着荧后颈上飘带的派蒙兴奋地大叫：“灵好强啊！！好帅气！天空都变成夜晚了！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在周围观仪的路人们惊恐地四散逃逸中，荧呆立在原地，愣愣地仰望高天上的那道魔神身影，眼瞳颤动：“……灵……变了好多……”
“咦？长得和荧记忆中的不一样嘛？”
“不是长相，灵好像……不记得我了，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糟糕……”荧呓语般道。
......
鸣神大社，八重神子脸色平静地望向远处高天上的身影，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到肚子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嘛，亏我那么担心，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
他说……“我这么伟大的人，当然是要去做伟大的事情啦。”
他说……“也许我可以阻止战争与灾厄的到来呢？”
他说……“小狐狸，下次再一起玩吧~”
她眺望着海的那边，究竟等待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呢？她记不太清了，直到有一天，有乐斋来到了她的身边，叹息着说：“别等啦小狐狸，他不会回来了。”
其实她知道，她都知道，因为那一天笼罩整个天穹的黑夜被光明刺破了，因为他说过会阻止的战争与灾厄爆发了，因为那枚铃铛响起后，她看到了他死去的画面……
可她不信，是自欺欺人也好，一厢情愿也罢，她坚信着他不会就那样死掉，明明是那么无耻，那么坏，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因为做什么伟大的事而死掉呢？
她将自己的心用一层暖暖的谎言包裹，始终如一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希望看到那个人像以前那样，满脸得意地对她说——“嘿嘿，小狐狸，这次我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喔~”
而当有乐斋的这句话伴随着晨曦的微光一同出现时，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破了谎言，也直直地刺穿了心脏。
大滴大滴的泪水砸落，随之一起的，是小狐狸大声的恸哭回荡在四野——“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