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问策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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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桦在书房里踱步,听见有人来禀,说是陛下今日下午要召太子去御书房问策,他想了想开口道,“尺豫,你现在就带着这封奏疏进宫,想办法递给崔公公,请崔公公在问策太子时,把奏疏当面呈给陛下,让陛下当时就给旨意。”
说着,彭桦便将奏疏装进了信封里。
彭锦璋闻言恍然道,“还是爹这个主意高,当着太子殿下,到时候陛下无论给什么旨意,我们日后都没有什么隐患……”
“而且,如果太子殿下要是有其他念头,想要欧阳濂和张兆奎他们掣肘,这时没有当着陛下说,往后便也不敢再提。”
彭桦那边正谋划着想要崔德喜帮忙趁着太子晋见的时机,当着太子的面把夏玉的奏疏呈给永德帝,而李凌峰这边却已经到了御书房。
与上次不同,这次殿中不仅有小宫女,还多了几名小内侍守在殿外,李凌峰到的时候,崔德喜正指着他们更换大殿中的盆栽。
“崔公公,这是在做什么?”李凌峰对着崔德喜拱手一礼,打起了招呼。
崔德喜擦了擦额角的汗,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小李大人,如今天热了,我让他们把殿中的盆栽换了,再在院里摆几口大缸,移些荷花过来,既能观赏又能降降暑气。”
“原来如此。”李凌峰点了点头,然后向崔德喜打听道,“陛下在殿中吗?”
崔德喜点了点头,“我刚正准备和您说呢,您怕是要在偏殿等上一会儿了,刚刚六公主过来给陛下送食盒,这会儿还在殿中呢。”
李凌峰了然,难怪他听见了若有似无的女童声,还以为是幻听呢,原来是六公主过来了。
“无妨,劳烦崔公公了。”
说完以后,李凌峰就阔步走向了偏殿之中,等待着六公主的离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崔德喜才从院里走进了偏殿,说是六公主已经回后宫了。
李凌峰走了进去,今日御书房没有设帷幔,就连珠帘也被卷朝两边,大殿李显得更加空旷。
永德帝坐在龙椅上,身穿一身玄色常服,此刻手中正批阅着丹阁递上来的折子。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永德帝后,李凌峰跪下行礼。
永德帝闻言这才将头从书案间抬了起来,见到是李凌峰,开口道,“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李凌峰道完谢后站了起来,永德帝也不开口,又继续低头浏览刚刚的奏疏,御书房内一时鸦雀无声。
待将刚刚的奏疏批阅后,永德帝才随手从右手边拿起了一份奏折,李凌峰偷瞄了一眼,正是他写的那一份。
“爱卿,那日听你在朝堂上所言,你与何卿归家时遭遇山匪,因当时朝堂之上在议浙洲之事,朕也未曾宽慰你二人……”
永德帝的声音不急不躁,平缓中却带着君王的威压,李凌峰低着头,闻言躬身回禀道,“陛下忧国忧民日理万机,微臣与何大人只受了些惊吓,就累得陛下挂心,是微臣的不是。”
“诶。”永德帝听见他如此回答,笑了笑,“这倒是无妨。只是前两日你递上来的折子朕也看了,此事爱卿想如何处置呢?”
冯卫是宵小之辈,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是朝廷官员,李凌峰上书痛斥其卑劣行径,并附上当时冯卫勾结威猛山的书信证明,永德帝看完自然对此人深恶痛绝。
大夏因为这两年的天灾本就元气大伤,国库也空空如也,朝廷如今党派之争愈演愈烈,百姓本就过得水深火热,还有冯卫这样的地方官员竟然勾结山匪去陷害朝廷官员,可见西南许多地方皆是如此。
永德帝作为天子,也算是勤政爱民,一边要用帝王之术平衡朝堂局势,一边又要应对天灾带来的影响,此时本就无法分心顾及其他,又怎么任由冯卫之流把西南地区搅得乌烟瘴气。
“陛下。”李凌峰回禀道,“冯卫食君之禄,却不能担君之忧,作为常宁郡县令,却与山匪勾结,除了臣与何大人,必然还有更多百姓遭其毒手,臣当日逃离威猛山之际,山中莫名起了大火,臣以为,朝廷应该派人前去彻查此事。”
永德帝点点头,“彭相也是这么说的,至于冯卫,先革职查办,等待朝廷派人查清此事,再行处置吧。”
“是。”李凌峰回应道。
永德帝又看了一眼奏疏,想了想,补充道:“这奏折上说威猛山大火,想来许多证据当日便已销毁,这样吧,朕晚些时候就拟旨,让何卿同常宁郡新指的县令和朝廷派去调查此事的官员一同前往,有他在,想必他们查的也能轻松些。”
李凌峰闻言有些诧异,威猛山一事是他上的奏疏,他原本是想请旨前去调查的,但考虑到永德帝多疑的性格,便没有多此一举,本来上奏的人是他,就算指人前去,也应该指他,永德帝最后却指了何崇焕前去。
不过他与何崇焕,无论谁去都可以。
只是瞬间,李凌峰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拱手回禀道,“谨遵陛下圣谕。”
两人说话间,站在御书房门外的崔德喜轻轻叩了一下门,走进了御书房内,见永德帝看他,崔德喜连忙躬身禀道,“陛下,太子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太子来了?
李凌峰一怔,他刚入朝为官,永德帝的皇子自问都是没有见过的,太子更是没有,没想到今日来御书房,还能见上太子一面。
楚慎,李凌峰对这个人倒是听说过一些,京城里的人都说太子仁德,是个仁爱的储君,据说文治武功也不差,还是自己长官欧阳濂的学生。
想到他的老师是欧阳濂,李凌峰大概能猜出两分太子的脾性,也是那种正直的储君形象吧,不然以欧阳濂那种又臭又硬的脾气,普通人是很难令他满意的。
永德帝闻言掀了掀眼皮,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楚慎虽然贵为太子,但其实见永德帝的时间并不多,他作为储君,平时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再加上永德帝政务繁忙,剩下的时间还要去后宫宠幸妃嫔,挤出来的时间要去求经问道,基本很少有时间见自己的皇子。
太子相对还能好一些,隔几个月永德帝总会抽出一点时间宣召太子过来问策,也就检查一下太子的“作业”,平时用不用功之类的,然后答复两句便让人回去了。
至于其他皇子,基本上一年就只有大年三十的宫宴上能见永德帝一面,这样算来,李凌峰虽然才刚入朝,但见永德帝的次数已经远超皇子了。
楚慎是永德帝的长子,如今已经二十出头,身穿一袭白色镶金边的太子常服,面如冠玉,长身玉立,鬓角飞扬。
李凌峰自觉的退让到一边。
楚慎走进御书房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永德帝召见自己问策居然有旁人在,但也只是一瞬,便神态如常。
“儿臣参见父皇。”楚慎躬身向龙椅上的永德帝行了礼。
李凌峰此刻也拱手问礼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见楚慎有一瞬间的茫然,永德帝淡淡开口道,“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修撰李凌峰。”
“李大人。”楚慎向李凌峰点头示意。
楚慎站了片刻,永德帝才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然后从桌案后走了出来。
崔德喜立马唤宫女端来净手的水,永德帝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在国子监学的怎么样了?”
楚慎闻言谦虚道,“儿臣谨遵父皇圣谕,这些日子在和国子监的老师学习国策,又有欧阳老师指导,略略学了一些皮毛。”
永德帝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锦帕将手上的水擦拭干净,见太子一板一眼的样子皱了皱眉,开口道,“欧阳濂是国士不假,你是储君,不要学他身上那些迂腐的文人毛病,多学学他的文才和政治眼光。”
李凌峰见永德帝训儿子,心中觉得好笑,欧阳濂确实过于清正了。常言道,过刚易折,朝廷中需要欧阳濂这样的清流领袖,但一个国家,却不需要这样一位储君。
楚慎闻言低下头,欧阳濂是父皇指给他的老师,品性高洁傲岸,不善于谄媚,也不够圆滑,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如今永德帝这样说,他也只能低头答道,“儿臣明白。”
永德帝深深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眼,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就是这一眼包含的意思太过复杂,似乎有些后悔当初给他指了欧阳濂做老师。
永德帝皱眉之际,刚才指挥宫女退出御书房外的崔德喜又再度走了进来。
“陛下。”崔德喜躬身,开口道,“奴才给主子报个小喜,刚从浙洲传来的消息,浙洲的织造局此次和外邦的商人,一次就谈好了四十万匹丝绸的生意。”
“四十万匹卖到外邦是多少银子?”永德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