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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会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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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蔡文滨傻乎乎的跟着李凌峰,对苏府里的一切都报以好奇的目光,像个小孩子一样东张西望,问东问西。

“李兄,你可要好好给我写,我银子管够的。”

蔡文滨随着李凌峰前后脚进了房里,李凌峰闻言身影一顿,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愧是权贵子弟,这暴发户的样子,他真的……

狠狠羡慕住了,好吗?

李凌峰看他呆头呆脑呆头鹅,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身在这样的家族,眼里却澄澈,看来蔡大人对这个儿子很是宠爱啊。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因为蔡文滨的痴傻,民间传言蔡大人对这个长子很失望,转而对幼子尽心栽培,说是若非得家中祖母关爱照拂,活不到今天。

可李凌峰却敏锐的察觉到,蔡大人是真正的把蔡文滨当儿子,而不是继承人,就像古代秦始皇对于公子扶苏和秦二世胡亥的态度。

他瞥见蔡文滨跟着自己走到了桌案边,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要亲自看我写?我不知道考试考些什么,你让我帮你写小抄,写什么?”

把纸为李凌峰铺开后站在桌边作势要研墨的蔡文滨兴致昂昂道:“你只管写,他们说你文采好,大不了你多写几张给我好了,不要小家子气。”

李凌峰一脸无奈,起了逗弄的心思,“我怕我写得多了,你付不起银子。”

“嘁”

蔡文滨不屑的撇撇嘴,看李凌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不耻,不愧是蔡大人的儿子,他直接扯开衣襟,然后将脖子上的月牙形吊坠扯了下来,‘咚’一声押在了桌子上。

“喏,给你,瞧不起谁呢,你拿这个来我家找我,我肯定让管家伯伯给你拿银子……”

旁边的侍卫看着自家少爷的月牙玉佩就这么大刺刺的按在了桌上,看得眼睛都要脱出眼眶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蔡文滨,又看了一眼李凌峰。

李凌峰提笔落字,随手写了一些根据自己预测的文题写的文章,他写得很多,随便写点给蔡文滨也没事。

“我可不要,你收好你的玉佩,我怕你爹把我抓进大牢里,里面还有老鼠。”

李凌峰原封不动的将蔡文滨之前狐假虎威的话说了出来,让磨完墨正在撑头看着李凌峰写字的蔡文滨一愣。

“你放心,我爹要是把你关进去,我就把他偷偷去逛胡来楼的事告诉我娘。”

蔡大人的结发夫人是个在京城颇为闻名的悍妇,令男子谈之色变。

“咳咳咳”

李凌峰被自己口水呛到,为蔡文滨的英勇仗义而担忧,他将自己写好的小抄晾干墨迹,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蔡文滨爽快的对随行侍卫招了招手,侍卫就将盖着银子的布掀开,整整一托盘的银子,饶是李凌峰,也不得不感慨蔡公子的阔绰。

蔡文滨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心的叠着小抄,带着侍卫就要打道回府,“我爹只有朋友才会帮助人,既然你把我当朋友,你放心,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我也勉强把你当做我朋友吧。”

李凌峰:“……”

他是不是还得谢谢这位蔡兄弟的“看得起”?

看着向自己投来期待目光的某人,李凌峰扯了扯嘴角,“承蒙蔡兄不弃。”

听见了满意的回答,蔡文滨眼睛一亮,却故作傲娇的转过头,也不拿李凌峰递给他的玉佩,带着侍卫径直走了。

蔡文滨走后不久,苏云上差今吾过来问候,李凌峰将他与蔡公子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今吾听了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回去复命了。

蔡文滨这么一闹后,天色也暗了下来,李凌峰将银子端至一旁,直到苏府用晚膳时,刈也没有回来。

李凌峰皱了皱眉。

刈不愿向他提及过往,李凌峰虽然猜到他定然是回了曾经的‘住处’,却还是装聋作哑并不多问,只是今日还没有回来,难免让他奇怪。

来望端着膳食进来,随口问道,“李公子,怎么不见小公子来用膳?”

听见来望的话,李凌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今日午间,他将小案上的梅花酿当水喝了,醉了一天了,现在还在屋里睡觉呢。”

来望又好笑又惊讶,哭笑不得,“这小公子还真是特别,怎会有人把酒和水弄混。”

刈不会说话,平时很安静,虽然对人疏离,但来望同理心泛滥,见刈不会说话,还时常会上口关心两句。

李凌峰准备用膳,闻言顺着他的话头吐槽道,“可不是嘛,我也笑了他好一会儿,可是他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刚端完菜的来望闻言,乐得不行,“要不小的吩咐厨房为刈公子去熬碗醒酒汤?”

……

来望没能去给刈拿醒酒汤,李凌峰婉拒了他的好意,毕竟刈根本不在房中,真把醒酒汤送过去,他扯的瞎话不就穿帮啦?

明天要考会试,李凌峰早早地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直到夜深,房外值班的小厮昏昏欲睡时,李凌峰才听见窗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淡定的坐起身来,皱着眉看着落在地上的刈。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凌峰一袭纯白的亵衣亵裤,一只胳膊随意的搭在拱手的膝盖上,声音中带着两分不满。

刈闻言走近李凌峰,身上带着的血腥味让李凌峰眉心一跳。

他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去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些伤药,然后扔在了床上。

刈有些愧疚的看了李凌峰一眼,拿着瓷瓶退了出去,虽然李凌峰什么都没说,但刈却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

房间里始终没有什么声音,门口打瞌睡的小厮被寒风吹得一个激灵,然后又接着打起了瞌睡,而房中的少年却不知何时才睡去。

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大夏朝的恩科会试在悄然之间如期而至,会试是天下读书人入朝为官的临门一脚,也是农门子弟改写命运的关键。

会试又叫‘春试’或‘春闱’,应考者为各省的举人,录取者称为“贡士”,第一名为“会元”,即众考生共会一处,比试科艺。

京师的会试是由礼部主持,在京越府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主考官为两人人称为总裁,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主考,也就是由介于正二品到正三品之间的官员主考。

而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则是从二品的礼部侍郎莘清和正三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聂沧,这两个人年纪都不是很大,约莫三十左右,也算是朝中新贵,却不属于同一个派系,对此李凌峰了解得还很有限。

翌日清晨。

苏云上早早就提着自己的箱笼来李凌峰的院子里见自己的好友,看见好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他对自己的侍卫今吾挥了挥手。

今吾退下先行一步去马厩里牵马套车,苏云上看了看院子里,没有看见李凌峰平日里的小跟班,有些疑惑。

“诶,子瞻,你的小书童不和你一起吗?”

苏云上话音一落,李凌峰便是一愣,对好友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有些不满,本来就不愉悦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李凌峰将自己装着考具的箱笼提在手里,回头看了一眼刈的屋子,“或许起不来吧,你也知道他年纪还小,难免贪懒觉。”

李凌峰是真把刈当做自己的弟弟,所以虽然不赞同刈刻意瞒着他的举动,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为其遮掩。

刈身上有伤,昨夜回来的晚,如今没醒来也正常。

“你倒是真拿他当手足一样照顾。”苏云上感慨。

他早早从李凌峰的信中知道刈这个人,李凌峰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许多事全凭心意,愿意而为之,所以他也不稀奇。

李凌峰对苏云上的话不置可否,两人并肩从院子里走了出去,直到两人走远,隔壁房内门口那一抹模糊的身影才转身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苏府的马车在京城的青石板上“哒哒”前行,马车兄是今吾让人备好的吃食,桌案上的用作早膳,两个食盒里的则是会试的口粮。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不带够吃的东西,也许撑不到考完的那一刻。

“子瞻你自己取一盒去,会试三日,厨子准备的大多都是糕点,现在天气寒凉,想必也坏不了。”

苏云上重视李凌峰,今吾办事也周到,两份食盒里的糕点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李凌峰正拈起一块做成花瓣状的香饼放入口中,闻言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和子予客气了。”

好友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云上失笑不已。

马车里的两人用着吃食,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京越府城的贡院门前,李凌峰刚放下手里的茶杯,就见今吾掀开马车的帘子禀报道,“公子,李公子,贡院到了。”

京城的贡院门前,不少考生正从何处汇聚过来,有身着华服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也有一身襕衫的寒门学子步行而至,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有老有少,更多的则是二三十岁的青年。

李凌峰和苏云上下了马车,今吾就带着苏府的马车回去了,约定三日后再回来接二人,而李凌峰则是在人群里看见了正打算排队进入贡院的蔡进等人,于是连忙带着苏云上朝几名好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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