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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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峰与苏云上对视,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苏云上看着李凌峰的眼睛,越看越熟悉,半晌过后,在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中似乎看见了当年在镇远府时偶遇的那个相貌平平少年身上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李凌峰长开后,除了那双锐利的双眼不曾改变,容貌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李家人的基因本来就不错,从李凌峰小堂哥李仕仁身上就能看出来,再加上李凌峰的老娘张氏容貌秀美,虽然只是一个农妇,但李凌峰也遗传到了爹娘长相中的优点,再加上他的气质,除去其身上普通布料做的衣衫外,说是京城里被金娇玉贵养大的公子也不过分。
李凌峰俊朗的眉峰一挑,勾了勾嘴角,痞里痞气的调笑道,“怎么,子予之前不是说某就算化作灰也认得吗?”
他的语气与心中别无二致,声音洪亮清脆,苏云上闻言一愣,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子瞻?”
李凌峰笑了笑。
看见李凌峰肯定的神色,苏云上这才恍然回神,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儒雅的脸上竟是惊喜,“我就说你今儿该到了,今吾还说我记错了。”
今吾:“……”
看着自家公子走了过去,今吾也跟在苏云上身后到了李凌峰面前,他对李凌峰抱拳道,“侍卫今吾见过李公子。”
李凌峰点了点头,刈则是跟着李凌峰一般对两人拱手一礼。
两边简单的寒暄过后,苏云上与李凌峰并排走着,刈和今吾跟在两人身后,刈手里的包袱也被今吾接了过去。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京城的繁华非黔州可比,李凌峰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想起了元代 宋褧 描写的燕都,“万户千门气郁葱,汉家城阙画图中。九关上彻星辰界,三市横陈锦绣丛。玉碗金杯丞相府,珠幢宝刹梵王宫。远人纵睹争修贡,不用雕戈塞徼通。”
“京城果真繁华。”李凌峰感叹了一句。
苏云上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点了点头,“京都繁华自古如此。”
就是不知道这片繁华之下有多少权谋与算计了。
“子瞻,就依之前信中所言,你既已来京都,便先与我一起回苏府住下,我早知道你要来,已提前备好了住处。”
之前两人通信,苏云上也极力邀请李凌峰去苏府住下,苏府不小,两人又是至交,没有理由让李凌峰带着刈去住客栈。
听见苏云上的话,李凌峰思索一阵,虽然他不缺地方住,但初来乍到,去苏府借住一段时间,待科考完后再离开,也不失稳妥。
李凌峰没有拒绝,洒脱道,“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甚好甚好。”
苏云上见李凌峰同意,稍显激动,京中子弟多,朋友却不多,如李凌峰一般能引为知己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能得好友信赖,愿与之一同归家小住,苏云上自然开怀,如此一来,他也能时常与子瞻一起品茶下棋,吟诗赏景,如果再能互诉衷肠,畅谈抱负便再好不过了。
苏府宽大,是一种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正红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匾额,门口两座石狮子,李凌峰随着苏云上到门前时,看门的小厮在门边早已在门边等着,看见自家公子带着人回来,连忙和门内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小跑着跑到几人眼前。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刚才正问你呢。”小厮压低声音提醒道。
苏父官至从三品光禄侍卿,卿掌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修其储谨其出纳之政,少卿备而为之贰,丞参领之。苏夫人并非苏云上之生母,是苏父丧妻再娶的断弦,也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其父也是从三品的太仆侍卿,为掌车马之官。
苏云上听见小厮的话轻轻皱了皱眉,出声应道,“知道了,我稍后过去。”
说完后带着李凌峰二人进了门,他示意今吾先带着好友去安置,然后对李凌峰抱歉的笑了笑,“子瞻兄,母亲大人有事唤我,我让今吾先带你们回去,一会儿便回来。”
李凌峰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子予快去吧。”
虽然李凌峰与苏云上长期保持信件往来,但他其实对苏家的事知之甚少。苏云上也甚少在信中提及,提及最多的是苏云上那个极度宠爱的小妹,除此之外,便是当年其生母逝世之时,苏云上悲恸难抑之下给李凌峰寄了一篇《祭亡母》,还有就是知道苏父续弦一事。
苏云上离去后,今吾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将李凌峰与刈带到外院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对着房间门口专门服侍的小厮开口道,“这两位是大公子的客人,房间打扫好了吧?”
小厮长相平凡,眉眼间透着一丝机灵,闻言恭敬地开口道,“两间房都打扫完了,一切都是按大公子吩咐准备的。”
今吾点了点头,打开了房门后,对李凌峰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公子,您二人先歇会儿,我让人去给你们打些热水,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来望就成。”
来望就是刚刚的小厮,闻言立即恭敬的对着李凌峰二人行了一个礼,“来望谨听公子吩咐。”
今吾将二人安置好,留下来望照顾,就去张罗热水给李凌峰二人洗漱,来望则是给二人上了茶水个糕点,然后就退到了门外候着。
李凌峰和刈许久的路,如今放松下来,喝了一些茶水,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今吾就领着一群小厮抬着浴桶和热水过来了。
待李凌峰二人痛痛快快的洗完热水澡时,苏云上已经过来了,因为家中有未出阁的女眷不方便同桌,苏云上是特意过来陪两人用膳的。
“子瞻,今夜饮酒否,千里相逢,当陪云上醉一场。”
屋内燃着炭火,屋外残雪未尽,苏云上命下面的人上了一桌的佳肴美馔,又命人取来了初雪时制作的梅花酿,想与李凌峰叙叙旧。
李凌峰盛情难却,也不推辞,今吾与刈坐在旁边的小桌上吃饭,李凌峰与苏云上则是一边喝酒一边畅聊,两人语气如信中一般熟稔。
“子瞻,会试在即,你有何打算?”
“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嗝~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直到戌时,夜深人静,今吾才扶着脚步虚浮的苏云上离去,李凌峰揉了揉眉心,看着一旁“小鸡啄米式”点着脑袋打瞌睡的刈,轻笑一声,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刈睁大眼睛,眼里有一瞬的茫然,看着屋内只剩二人,他站起身来,努努嘴想说什么,最后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明日我想出去。”
李凌峰看了刈一眼,刈的眼中暗藏着两分复杂和忐忑,他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刈回房后,门外的来望带来几个小厮将屋内收拾完毕,李凌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没有什么睡意,转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来望的声音。
“李公子,我进来了。”
来望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将东西放在桌案上后,来望开口解释这是今吾吩咐的才退了出去。
李凌峰喝掉醒酒汤,就着蜡烛看了许久的书,才上床沉沉地睡去。
李凌峰和刈所住的是苏府外院的一个小院落,第二天一大早,李凌峰就早起在院中锻炼身体,刈却没有出现,来望带着丫鬟小厮过来送吃食时还疑惑的问了一句。
李凌峰笑着接过来望递过来的棉布巾,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才开口解释道,“可能是到了新地方,晚上睡得晚些,不用管。”
来望点了点头,接过李凌峰擦完汗后的布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李公子,您是大公子带来的客人,便是来望的主子,只是府中难免有不识好歹之人,若是有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公子,李公子直接教训便是,不必顾及我们公子的颜面。”
也不怪来望和李凌峰说这番话,一来是传达苏云上的意思,二来是昨日李公子进府之事在苏府传开,下人里好些嘴没把门的眼高手低之人,看李凌峰二人穿着朴素,难免心中轻视不已。
大公子昨天下午才因为小姐的事被主母叫过去训了一顿,府中又起流言蜚语,不少个没有眼色的竟然也敢议论主子交友之事,轻视李公子不说,连主人家的事也敢议论,可不就惹了小姐不快,连夜让人发卖了两个嘴碎的,这才安生许多。
李凌峰不知道自己入苏府还会引起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但听了来望的话多少能猜到几分,他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
他是一个客人,再如何也不能随意教训主人家的仆役,子予的意思他明白,但他日常活动范围也不大,再加上要准备会考,想来也没多少机会让人冲撞到。
来望对着李凌峰行了一个礼就退下了,他给李凌峰打了热水擦身后,李凌峰才慢悠悠的吃起了早饭,他也不出院门,只在房里看书练字,直到快午时刈才推门走了进来。
来望并不在门外,应该是去准备午饭了,刈进了李凌峰的屋子,脸上带着一丝落寞,他坐在榻上,端起小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李凌峰从桌案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他去哪了,放下手里的笔就听见来望过来传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