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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夏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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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流逝水,叶落纷飞,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农家小院几度春秋去,燕返杨柳枯,桃谢春又来,风吹散,雨打湿,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永德三十年

大夏

正值夜深人静。

“哒哒哒——”

一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的急促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马背上一个短衣传令官神色焦急地挥动手中的马鞭。

骏马嘶鸣,马鬃飞扬。

不知道疾行了多久,一座巍峨矗立,高大雄伟的城门映入眼帘。

守门的士兵见竟然有人敢深夜在官道上疾驰,顿时大惊失色,高声呵斥道:“来者何人,京畿重地,夜深严禁纵马疾行。”

“吁——”

传令官一勒缰绳,高声喊道:“吾乃传令官,事情紧急,速速打开城门。”

守将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后,不由大骇,高声喊道:“快!快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传令兵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

天阶夜色凉如水,在京城皇宫内的永德帝却失眠了。

他在龙床上几经辗转后,终于无奈地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招来了值夜的小太监,“崔公公呢?”

小太监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启禀圣上,师父今儿不值夜,回去歇着了。”

永德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小太监看见永德帝有起身的意思,立马跪行至龙榻边,取了靴子小心翼翼地给永德帝穿上。

寝殿香炉内青烟袅袅,永德帝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起身,打算移驾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却见一太监神色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启禀圣上,京华门首将传信,彭宰执于宫门外求见陛下,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

宫门酉时下钥,什么情况如此紧急?

永德帝听完眉毛皱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沉声道:

“宣。”

……

次日。

天空碧如洗,岩高白云屯。

福德书院里,一个身材修长一袭青衫,鬓如剪裁,眉眼间隐含英气的少年郎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少年当初平平无奇的眉眼已经长开,垂在后脑的童子辫也被一头青丝所取代。

寝舍内很安静,少年对面坐了一位约莫十三的少女,少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婉可人,一边托着香腮,一边偷瞄眼前的少年。

“哥哥,你和蔡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去府城参考院试啊?”

李凌峰手中的笔一顿,笑着看向眼前的丫头,“三日后吧,怎么啦?”

何琳月摇摇头,芊芊玉手伸向桌案上的砚台,为李凌峰磨起墨来,“哦……”

看着何琳月脸上的不舍,李凌峰也不由轻叹一声,此次一别,如果自己府试过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小丫头了。

想到这里,李凌峰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柜子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个木雕的手镯。

手镯雕工精妙无双,中间是镂空的,外面是木香花瓣纹,是李凌峰亲手所雕,内侧还刻有“琳月”二字。

这木雕手艺还是他和刘一刀讨教来的,这些年手艺已经可以出师了。

在福德书院的这几年,李凌峰亲眼看着小丫头从小小一个长得如现在一般亭亭玉立,心中也不甚欣慰,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李凌峰在心里是真正把何琳月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的,平时对她也宠爱有加,就连老师也常说李凌峰把自己的小女儿惯坏了。

何举人是自谦,毕竟何琳月的性格可不像是被惯坏的人该有的样子,她温柔知礼,饱读诗书,但很少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诗啊,或者词句什么的。

这些年和李凌峰一起长大,性格也不像小时候一般怯怯的,开怀了不少。

李凌峰拿着木香镯,拉过妹妹的手,把镯子轻轻套在小丫头洁白的皓腕上,出声安慰道,“哥哥只是去考试,这里有我的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好吧……”

听见李凌峰的安慰,何琳月收回小手,晃了晃手腕上的木香镯,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然心中依然不舍,但离别的愁绪却散了两分。

“哥哥,我和大黄一起等你回来哦。”

大黄笑着已经是何琳月得专属“爱宠”了,大黄狗脾气大,这么多年长大了不少,但是对所有人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李凌峰哼甚,却唯独何琳月除外。

所以,大黄就被李凌峰理所当然的牵给小丫头养了,现在被小丫头喂得跟一颗球似的,每次撒丫子的时候,李凌峰都担心小丫头接不住。

现在,文墨居的话本生意早就红火得不行了,神雕侠侣的故事也随着分店传遍了大江南北,不少少年受其感染,纷纷背上行囊做起了侠客。

大夏朝这几年比之前又乱了些,以前李凌峰待在云水镇上,山高皇帝远,还没有多少感觉,但是随着近几年频繁的征收赋税和募兵,也不由渐渐感觉到大夏帝国已在风雨之中开始晃动了。

现在茶馆里说的不是文墨居的话本,就是江南的水灾和边境的动荡。

永德帝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除了“迷信”佛教外,也算得上励精图治,只可惜老天爷不赏脸。

再加上如今彭桦党羽势力如日中天,把持了大半个朝堂,许多政策推行下去阻碍太大、太多、太复杂,以至于国库年年亏空,民生也没有多少改善。

永德帝不是没想过变法革新,三年前朝中就有人提出要改革用官制度,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惨死暴毙,死无全尸。

朝中的关系又太过复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内忧外患,永德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对“彭党”勾结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夏朝廷如今迫切需要新鲜的血液,永德帝也需要能治国理政的贤才。

李凌峰敏锐的察觉到局势的变化,想起小时候清泉寺老和尚的喃喃自语,心中不由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等李凌峰再次从书中抬起头时,何琳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唯留下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墨条和一杯凉了的清茶。

李凌峰收拾完东西,在桌上留下了两张字条,和老师辞别后,就出了福德书院的大门。

一月未曾归家,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李家三房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了,李老三带着全家从老李家搬了出来,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重新修了一个小院。

李凌峰在前两年大些的时候和家中坦白与镇上的林老板合伙做“话本”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李老三和张氏当时都吓傻了,还以为儿子被人骗了,直到李凌峰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两人面前时,他们就像在做梦一样。

李思玉如今也嫁做人妇,嫁的是林老板的一个小侄,人挺不错的,也会疼人,李思玉出嫁的时候,李凌峰添了不少的嫁妆,有好些东西还是悄摸塞进箱子里的。

“娘,我回来了。”

刚到李家的门外,李凌峰就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张氏正在磨豆腐,听见儿子的声音擦了擦手从小磨坊里走了出来。

“峰儿,今天咋回来啦?”

李凌峰把包袱放下,取出来时买的一包杏仁酥,拿起一块就送到了张氏的嘴里。

“儿子就要去府城了,回来看看娘和爹。”

张氏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们之前就知道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嘱咐道:

“你读了这么些年,考试可不要紧张,千万不要像你二伯一样。”

李老二之前参加秋闱,信心满满的去,满怀愁苦的回。其原因不是没有考上,而是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在号舍内昏厥,最终铩羽而归。

但这不是让人最唏嘘的。

李老二的秋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秋闱又不止一次,只不过,由于之前的阴影,李老二在幽闭的号舍中再也无法静心答题,所以又没考上。

李凌峰觉得二伯可能是心理负担太重,患上了“幽闭恐惧症”,李老二前前后后落榜了六次,最后歇了科举的心思,现如今在镇上一家书院里做了教书先生。

“娘放心吧。”李凌峰憨笑。

看见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张氏多少放心下来,进了灶房去做晚饭。

等李凌峰接着把张氏磨剩下的豆子都磨成豆浆后,用盖子盖住木桶,李老三也从地里回来了。

从老李家搬出来后,李老三轻快了不少,在儿子的指点下和张氏做起了豆腐的营生,现在地里的活计也不多,平时都是他推的磨。

张氏的手艺如今又有精进,李凌峰吃完饭后在自家的小院里走路消食,待腹中舒坦后才又回房点起了煤油灯。

张氏见儿子每日起早贪黑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峰儿早些休息吧,看书也不急于一时。”

“知道了娘,你和爹早些休息,我一会儿就睡。”

直至深夜,李凌峰房里的煤油灯才熄了,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有关于自己来大夏的这些年,有关于科考,有关于生意,有关于大夏朝如今的局势……

“西南霞蔚,北殿云蒸,落花流水两无情,四海何日得升平?木下贵子,两点浮山,白骨如丘满青坡,少相玉兔渐东升。”

李凌峰脑海里回想着弘智大师的预言诗,心潮起伏良久,待半刻之后闭上眼后,心中却只剩下一片坚定。

寒门少相?

那就让他李凌峰来看一看这大夏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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