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第二百九十五章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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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清看起来十分憔悴，刚洗了一把脸，桌上的电话响了，秘书通知他市里的调查组到了。
张正清不敢怠慢，当即整了整衣衫，快步下楼到门口去迎接。
黄占生带着五个纪委干部驶入县委大院。张正清一脸谦恭地来开车门。
“黄书记，您来了，请。”
黄占生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张正清两眼，瞅得张正清心里毛，不知他那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市委调查组一行六人在张正清的带领下走进一个会议厅。
张正清坐在六人的对面，多少有种受审的感觉，心里老大不舒服。
黄占生坐在他对面，表情严肃地说：“张正清同志，我们受市委委派，前来调查你工作情况。最近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以及生活作风有问题。市委本着对干部负责、对群众负责的态度开展工作，希望你给予主动配合。我们的原则是主持正义、实事求是……”
黄占生不亏是老官场了，一番话说的既冠冕堂皇又滴水不漏，俨然维护了纪律的严肃性、工作的公正性。
张正清知道这是官话，所以保持着恭敬的态度频频点头。
黄占生说完，瞅了瞅左右，又说：“张书记，请你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接下来我们还要走访、调查。希望你不要隐瞒错误。”
黄占生左右的工作人员有人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张正清干咳了一声说：“先欢迎各位领导到我县指导工作。下面我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的思想和工作情况。我呢，来临河也有四五年了。这些年也干了不少的工作，比如旧城改造拆迁、修路、抓经济，这几年临河的变化群众都看在眼里。当然干事嘛就避免不了影响一部分人的利益，不管干什么总会有反对声。但我作为一个被组织培养多年的干部有着坚定的信念，干事不畏艰难，勇往直前，为了临河的展操碎了心，头也快掉光了，为公为民之心天地可鉴！”说到这里张正清似有委屈地擦了擦眼睛。
又道：“我自己这几年干了什么心知肚明，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觉得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因为能力关系工作上尽管有小失误，但是我敢拍着胸膛说都是为群众谋利益的。我这个人向来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光明磊落，至于什么作风问题更是无稽之谈，希望组织不要偏听偏信，不要被少数居心不良之人蛊惑。”
张正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说成了临河县的功臣，其表演天赋不可小觑。
之后，黄占生代表市委又跟张正清询问了一些问题。
快到中午了，调查暂时告一段落。借上厕所的机会，张正清跟黄占生密谈了一阵。
中午，张正清在临河最奢华的宾馆安排了丰盛的酒席，并安排黄占生一行人下榻此处。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黄占生等人喝得晕晕乎乎，直到下午三点才进入工作状态。
趁中午之机，张正清将某房地产公司老板送来的几十万巨款送到黄占生房间，黄占生笑纳了。
临河县的大小官员都被召集来开会，会议由黄占生主持。无非就是让各位官员评价一下张正清这几年来的工作，说什么这是一个畅所欲言的民主生活会，不要只谈成绩不讲过失云云。
这些官员们大多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说什么张书记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尔尔。这些参加会议的人都是张正清精挑细选出来的，至于那些有可能乱放炮的家伙他都以有事或请假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黄占生被打点过了，自然不会在一些小问题上较真。跟他随行的几个人自然以他马是瞻。
这次民主生活会开到这里可谓是皆大欢喜，非常圆满。可是事情往往极具变化。
就在会议即将圆满结束的时候，一阵嘈杂之声响起。
张正清蓦然一惊，稍稍欠身透过窗户看了看，不知哪儿来的一群老百姓正堵在县委大门口吵吵嚷嚷的十分不雅。
张正清早就事先吩咐蔡局长了，有公安人员守在门口，美其名曰保卫市领导安全，实际上是防止有人前来扰乱会场给领导抹黑。
蔡局长当然明白今天这个会议的重要性，当即黑着脸朝着眼前的几百个老百姓撂下狠话“妈的，都给老子滚！再他妈的在这里闹事都抓进去蹲几天！”
大宝和莫小凤正在县城某处。
“大宝啊，你说市里该下来人了吧？”
“嗯，可能到了吧。”大宝说，实际上他通过天眼术都看见了，包括张正清行贿黄占生等细节。
“要不俺们去县委那边瞧瞧动静？”在莫小凤的提议下两人向这边走来。
离着有几十米，两人就看到一群老百姓堵着县委门口，叫着什么“惩治贪官！”“还老百姓公道！”等话语。在最前面赫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林为民。
大宝和莫小凤凑过去。
“林叔，你咋在这儿呢？”大宝悄悄拉了拉林为民的胳膊。
莫小凤也说：“林叔，这样根本不行，公安镇压不了，会有黑道人出面，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林为民却说：“怕什么？群众的力量是万能的。”
林为民在最前面掷地有声地说：“开门，县委办公就是为群众分忧解难，现在群众来办事为什么不开门？”
蔡局长黑了林为民一眼，见他穿着、话语明显不同于那些泥腿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干什么的？瞧着像个书生，臭老百姓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蛋，否则以煽动群众捣乱破坏公共秩序罪抓你下狱。”他一眼就看出这家伙起带头作用，只要将他吓倒别人自会退缩。
林为民岂能被他三言两语吓倒，厉喝道：“你这个公安局长很了不起吗？谁给你的权力说给定罪就定罪啊？你的权力是压迫老百姓的吗？告诉你我是市报的记者，你抓个看看？”
蔡局长闻言愣了一下，记者这个名字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他气势稍稍一缓，拉着林为民的胳膊低声说：“记者朋友，你可不能被这群刁民给蒙蔽了啊。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嘛。咱们都是为党做事的，可不能给党抹黑啊。”
林为民声音放低了说：“我也不想闹事，不如这样吧，群众都来了堵在这儿确实不合适。让大伙都进去，让当官的出来解释解释总行吧？”
蔡局长不敢答复，回转身请示去了。
张正清听了蔡局长的汇报，心里烦乱，有心不去接见他们又怕他们继续吵闹对自己更加不利。去接见吧，又担心老百姓有过激行为。但情况不容他左右为难，想毕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乡亲们，我是张正清，百姓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有事可以派个代表谈，这么堵着影响县委办公不好啊。”张正清尽量放低姿态道。
“你儿子抢我们的地得给我们的个说法！”人群里有几个青年叫喊道。
张正清尴尬地说：“这事我不清楚啊，大伙放心，我绝对会以百姓的利益为重的，你们的地谁也抢不走。”
群众们当然不会相信他这几句鬼话，纷纷将目光看向林为民。
张正清当即认出这人正是莫晓凤的同伙，面对这么多群众他不敢胡乱动手，装作和蔼可亲的面目拉住林为民的手说：“这位同志，你是领头人吧？你看不如让大伙先散开，人多嘴杂的我也听不清楚，有话咱们单独谈。你们要相信政府一定会为群众做主的。”
林为民说可以，他一挥手，群众们往后退了退。
林为民跟着张正清进了县委大院。
在一间办公室里，张正清突然摆出一副官威说：“朋友，你带着那帮刁民闹事就没想过后果吗？就不想老婆孩子过安稳日子了吗？”
林为民却道：“那你当官不为民做主就没想过后果吗？就不想老婆孩子过安稳日子吗？”同样的话回敬了过去。
张正清被问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终于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想怎么着？是想捞政治资本还是弄钱？说来听听，在临河县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就算交个朋友。还有那个莫晓凤，咱们无冤无仇的何必将人往死路上逼呢？”张正清在这个当口不想生事，打算以退为进化解眼前的烦事。
林为民一脸正义地说：“我什么也不图，就想为民请愿，还老百姓一个公道！”公道二字说的很重。
张正清闻言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想不到这人如此难缠。他若是提条件事情就好办的多，这么说无疑是在跟他对着干。
“记者也是人，也得过日子。我奉劝你一句，不该招惹的人千万不要招惹，不该淌的浑水千万不要淌，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张正清话里有了威胁之意。
“哦？招惹了又能怎地？我一不亏心二不失礼三不犯法谁能拿我怎么样呢？还有，为老百姓讨个公道是天经地义，你作为父母官难道不应该体恤百姓疾苦吗？”林为民铿锵道。
“够了，谁他妈的当官不是为了升官财？谁不是为了过好日子？跟我说这些虚伪！今天话挑明了吧，你再带着他们闹下去就是跟我作对！”张正清不耐烦了。
林为民眼中现出失望甚至愤怒之色，指了指张正清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