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梁成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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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哈，村长您真好，俺感谢你八辈祖宗。 ”牛大宝眉开眼笑地道谢着。

“不用谢，乡里乡亲的，这是俺这个村长应该的。”马大谦虚着，总觉得大宝的话听着有些不舒服。

梁成正在抽烟，听了这话险些呛了鼻子，心说这牛大宝够损的，简直是拐着弯的骂人。

马大见梁书记没啥吩咐了，就带着村民走了。临走他还悄悄地跟大宝说：“大宝啊，梁书记在你这里也就呆几天。你年纪还小，村里的事有些你不大明白，有些话不能乱说，千万不要学那些长舌妇。你呢，是叔看着长大的，俺爷俩呢，虽然有些小误会，但是心情近着呢。叔觉得你将来错不了，等过几年叔退了，这个村长就是你的了。记住，这些话千万别跟别人说呀。”

马大将姿态放得不能再低，忍着心里的痛恨安抚着牛大宝。因为他担心啊，梁书记是镇上的一把手，牛大宝一旦检举告他，搞不好他这个村长就得下课了。人家可是掌握他政治命运的人，万一听信了牛大宝的话他就危险了。

对于梁书记，他就得当爹似的的侍奉。对于牛大宝也不能含糊，必须采取怀柔政策。

“叔，您说的俺都懂。您放心，俺一定会在梁书记面前替您美言的。不过咱得说好了，将来村长必须让俺来做。”大宝嘿嘿说。

“好，就这么说定了。”马大风转身欲走。

大宝拉着他的衣角说：“叔，俺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您看梁书记来了，他要缺个啥的，俺不得张罗张罗？”

马大知道牛大宝是在借机敲诈勒索，恨得猛咬压根，最后还是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大宝了手里。

大宝甩了甩，“叔，您慢走哈。”

对牛大宝的这些小计俩，梁成只当没看见。他暗暗寻思着，这牛大宝肯定跟马村长有啥过节。其实，他这次来村里是有目的的。因为他考虑到农村班子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有些村干部占着茅坑不拉屎，有的甚至凭手中的权力欺压群众，他想调整调整。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至于怎么调整他打算详细了解情况后再作决定。

牛大宝不知梁书记蹲点是干啥，有心想在他面前告马大的状，又怕他们官官相护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就暂时忍住了。

梁成跟牛大宝聊了些闲话，天色向晚。

直到晚饭的时候，吴老头也没有回来。大宝不知他是逃远了，还是倒霉被那些人抓到了。反正里面也不关他的事，他才懒得操心呢。

通过小半日的接触，牛大宝觉得梁书记这人没啥架子，还是比较好相处的。不像有些当官的，别看官不大，官威可不小，动不动就指手画脚的。

牛大宝和梁成互相感觉都不错。

为了保护自己身上的秘密，牛大宝委屈自己睡到了另外一个屋子。让他跟梁成睡一屋总觉得有些别扭，可能是他对人家这个当官的一些本能的敬畏吧。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新的一天依旧阳光灿烂。

马大早早就过来了。他心神不安地瞅着梁书记的脸色，直到现梁书记还是老样子才舒了口长气。看来牛大宝昨晚没有瞎放炮，否则的话梁书记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他的心目中，梁书记看着比较随和，可是在工作上那是绝对严肃的，镇上的那些干部没有不怕他的。就连那些副镇长啥的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马大觉得自己的怀柔政策还是很成功的，看来牛大宝还嫩得很。现在他已暗中决定，等梁书记走了必须得设法收服这小子，免得日后再令自己烦恼。

牛大宝显得比平日热情的多，一口一个叔叫着，弄得马大以为这小子学了乖呢。

趁梁成去厕所的空，马大拉住大宝问，梁书记昨晚都跟他谈啥了。大宝一五一十地说了，马大听着觉得大宝没有骗自己，彻底放心了。

大宝用脚丫子想也知道马大那点心思，很快就眯缝着眼朝马大笑笑。

马大一个激灵，看牛大宝笑里藏刀的样子不知他又要冒啥坏水。

果然牛大宝就说：“叔啊，您看俺家这锅啊灶的太差了，梁书记直埋怨饭不好吃呢。”其实，这都是他瞎胡扯，就是想着法子让马大出血。

马大也无法分辨真假，牛大宝说的也是实情。为了侍侯好梁书记，再多的血他也得放啊。所以就说：“后半晌就给你换新的，记住可得照顾好梁书记啊。”

“村长放心，俺保证完成任务！”大宝回答的干净利索，这态度让马大很满意，对于出血的事就不那么太在意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钱，如果能因此令梁书记满意他就赚大了。当然能够彻底收服牛大宝就更好了。毕竟村里有这么个主跟他作对不是啥好事，都是顺民才好统治啊。

之后，马大陪着梁成进户面对面跟村民谈心，了解群众的生活情况。或许是因为马大在一旁，村民们都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

梁成啥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是带着微笑的表情。

马大心里得意着，心说俺的这些村民就是识相，在俺的领导下都知道该怎么回答领导的问话。

果然，梁书记对他说：“马村长，你的威信还不低嘛。”

马大谦虚地说：“都是群众抬举，俺没有那么好。”

梁成表扬他道：“以后要坚持这样，我想你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的。”

对于梁书记这话，马大着实惊喜，得到他的肯定，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政治前途将更加平坦？他不禁做起春秋大梦来。

梁成在十几户人家了解的情况都差不多，村民对于马村长的称颂好像事先说好的一样。

梁成话语不多，几乎都是在听，当问起群众有啥困难时，都说没有困难。

从群众家回来，梁成吸着烟，不知在琢磨啥。

马大欢喜得不得了，有这些群众的美言无形之中将他在梁书记心目中的地位提升了不少。梁书记这次来蹲点无疑将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转折。他甚至在憧憬，如果自己到镇上上班是个啥滋味？

快回到大宝家的时候，梁成对马大说：“马村长，你也累了，就先回去吧。”

马大说：“梁书记，要不俺今天安排一下给您接风？”

梁成一摆手，“不必了，太麻烦。”

马大喜滋滋的走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找那些铁杆亲信安排去了。因为梁书记的态度还不算明朗，自己的政绩还不是那么突出，所以他想在梁书记面前再烧一把火。

梁成边走边想，农村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仅仅从目前看，农村的问题已经很突出了。很显然，那些村民没有一个说实话，都是慑于村长的威势敷衍了事。他们不敢说问题，那是怕村长打击报复，这个问题可不小啊。无疑，村长成了农村新一代的土豪劣绅。瞧瞧村长家的日子，再瞧瞧群众的日子，差距很明显呀。村长占有了大量的资源，肥了自个穷了民众，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梁成眉头紧锁着，结合之前自己掌握的情况，他觉得必须得下大力改变这一现状了。

梁成这个人比较正直，素养较高，不是一个混吃喝混日子的人。他想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尽量为群众办点事。农村的现状令他心忧。尤其是一些党员干部不是只顾利益就是瞎混，想干事的人太少了。

他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在别人眼里似乎有些另类，有人说他假清高，有人说他犯傻，还有人说他神经有问题。总之，在那些同僚及下属眼里这个镇委书记就是一个不务正业、没事找抽的傻冒。

梁成知道自己曲高和寡，他这次从机关走出来就是想找到一个突破点，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今天这形势，让他看到了事情的难度，仅靠他一人来扭转这种局面谈何容易。

他郁闷地走在路上，不知人想干点事咋就这么难。仿佛身边的人都醉了只有自己一个人醒着，这是一种痛苦的感觉。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依旧灼热，不过较最热的时候已温和了不少。梁成似乎浑然不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滴。

“梁书记回来了。”大宝见了梁成说。

“啊。”

牛大宝看得出来梁书记有心事，他知趣地啥也没问，招呼着他吃饭。

梁成吃着大宝做的饭好像不知啥滋味，在那里嚼蜡似的，只吃了半完饭就撂下了筷子。

梁成看着大宝忽然问：“大宝啊，你说农村人是不是都比较淳朴善良？”

“那当然了。”大宝干脆地说。

“那他们怎么睁眼瞎话呢？”

大宝不知他指的是啥，眨着眼睛等待梁书记接着往下说。

梁成没往深里说，只说自己想了解群众有啥困难，听到的没有一句心里话。

大宝说：“这事不怪群众，谁敢当着村长的面提问题啊，那不是找事吗？群众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切身利益，为了一句话得罪了村长，结果咋样不用俺说吧？跟镇委书记说实话得不到啥实惠，谁愿意干那讨不到好得罪人的事？”

大宝的话很实在很直白，梁成听了很受启。两人说着说着近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