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今夜你我可否同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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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轩看着河面上的万千火烛,泪眼朦胧了一瞬。
“方才听到几个姑娘家说,在你们西楚,霜秋节放河灯,能为亡者引路,让他们持灯往生,我便来了。”
谢晏辞听他所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问道:“不知阿轩这灯,是为谁而点?”
姬玉轩眉眼微垂,眸中极欲绝望。
谢晏辞心里一憷。
他远远的看着那灯,心里不知是后悔多些,还是嫉恨多些。
姬玉轩如此,他便知那人是他不能问的,可又有谁能在阿轩心中有如此大的分量,以至于提都不能提上一句?
“我……”
一时间,谢晏辞不知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姬玉轩没让他为难,缓缓的站起身,轻声道:“你已不必再知晓他了……”
*
花好月圆,良辰佳夜,霜秋节这晚有人阖家团聚,有人身迩心遥。
平溪宫内,谢晏辞熄了灯,照旧拿了卷铺要躺在榻边,可东西拿来了,却迟迟不肯有所动作。
“阿轩……”
姬玉轩看他。
“……今夜你我可否同榻而眠?”
谢晏辞说出这话时,身体里的血液都是寒滞。
今夜的他们都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光,从此以后,他们便是会永隔天涯,不复相见。
也是因此,姬玉轩会跟他一起逛夜市,对他说话,对他笑,还让他牵他的手。
这是姬玉轩留给他们的,最后的温存时刻。
谢晏辞一点都不想放过。
火烛之下,姬玉轩神情淡然,撑着身子往里面移了移,为他腾出了一席之地。
谢晏辞立刻便笑了起来,动作流畅的上了榻,可到了榻上,他手脚便放轻了去,不敢离得太近,但却又想离得近些。
他看着姬玉轩阖上双眼,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待会儿这人睡着了,他便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的抱一抱。
可方一躺下,那衾褥还没沾个热乎,就被门外的沉风给喊了起来。
“主子,德兰宫的人说要见您。”
听到是何事宜,即便谢晏辞再不想,也得重新披上衣衫起身。
姬玉轩见他下榻,也睁开了双眼。
谢晏辞一边打理着自己,一边道:“你先睡,待会儿我便回来。”
前些日子,谢晏辞吓怕了德兰宫的众人,太子殿下猖獗至此,陛下虽是盛怒,但事情过后未给任何的处分,可见那圣意是偏向于谁的。
太子灌给皇贵妃的酒虽是无毒,但难保不会再来一次,届时,谁又能保证那酒里能同上次一般,只是有惊无险?
来人是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原是沈相身边的人,这几日她再三的思索,还是觉得先服软的好,说不定太子能饶她一命。
偏殿之中。
谢晏辞匆匆而来,但那面上却是万分沉稳,待到了殿中,周身威仪不失半分。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嬷嬷对着他行礼,直到谢晏辞坐到了主位上,下了命令,她才起身。
“嬷嬷漏液前来,所为何事?”谢晏辞一身玄衣,眉眼锋利,眸光幽深。
嬷嬷低垂着头颅,笑了笑,倒是没拐弯抹角:“奴婢是专挑了这个时辰来的,有些话,想对太子殿下说。”
谢晏辞抬手示意她,愿意洗耳恭听。
嬷嬷说道:“殿下身份尊贵,又足智多谋,这些事日来大费周折,奴婢想着,为的不过是那么一人罢了。”
她又笑着,一边恭顺,一边去探谢晏辞的神情。
见对方并无恼怒之色,便稍稍缓了心,徐徐道:“之前殿下来德兰宫,问过昙篾蛊毒一事,那时贵妃娘娘否认了养蛊,实则不然。”
“昙篾蛊毒是末氐族的圣物,贵妃娘娘找到了遗散的末氐族后人,用他家人的性命相挟,得来了此蛊。这蛊原是无药可解,可娘娘将这蛊毒养在了懿安皇后的牌位之下,也正是此番做法,为这中蛊之人留了一条活路。”
“怎么说?”
谢晏辞眸光一厉,问道。
嬷嬷继续道:“昙篾蛊毒能以国运为食,皇贵妃娘娘将它养在了太庙之中,便是给了他吸食国运的机会,如此一来,那蛊毒,便能以帝王精血作为解药。”
“娘娘养此物时,为的是报复太子殿下,却不想您是半个帝王,昙篾到了你身上也是无用,又恰逢成王殿下于药王谷求医,几次三番的被拒,娘娘便将算盘打到了药王谷人身上,这才有了这后续的事端。”
谢晏辞听着,掌心已是握在了那扶手之上,俨然是动了怒。
可事情还未了解,他便压抑着,问道:“当初,你们是将此物,放到了谁的身上?”
嬷嬷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倒不是很清楚,下蛊之人是那末氐族的后人,听他传信所述,好像是将那蛊毒放到了药王谷的一个孩童身上。”
谢晏辞眉头微蹙,灵光一现间,想到了之前沉风所报。
那时他以为姬玉轩已逝,让沉风留意着姬子瑜,用以打探那坟茔所在,后来沉风来禀,说是见着姬子瑜出了宫,向着药王谷而去,并且还带了个孩子。
莫非是……
谢晏辞略作思索,看着眼前的嬷嬷,先行放下了心中所想,继续问道:“以你之言,孤的精血也可作为那昙篾的解药?”
“正是。”
“孤该如何做?”
嬷嬷俯首:“帝王精血,以其心头血为上,但殿下若想以此法去救那中蛊之人,以奴婢之见,却要三思。”
“心头血何其贵重,殿下若真取了,又该是何等的伤身?奴婢虽是沈相的人,但依着西楚人的身份,并不想殿下这般做。”
“若殿下执意要救,亦可腕中取血,用以引药,只是这起效的时间要久上一些。”
嬷嬷说罢,谢晏辞便抬手捂上了胸口,那处还有着姬玉轩留下的伤痕,至今都未好全。
但是……
谢晏辞抿直了薄唇,对着嬷嬷道:“孤知道了。”
嬷嬷将事情交代了,却迟迟不肯走,待这偏殿稍作沉寂,她便又道:“奴婢明白自己已是无路可走,此番会来东宫,便是想为自己求一线生机。太子殿下向来言而有信,还望能看在蛊毒之事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谢晏辞看她,没一会儿,嬷嬷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作势就要去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