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昭雪院里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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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兴怀将玛瑙串摘了下来,递到谢晏辞手中。
谢晏辞摩挲了几颗珠子,感受着上面的微凉,道了句:“没想到,戴公子还有这番机缘。”
说罢,他又将玛瑙串还到了戴兴怀手中。
*
平溪宫。
谢晏辞不敢在书房逗留,安置好了戴兴怀,便匆匆赶了回来。
“阿轩!”
方一进门,便见着姬玉轩坐在那梳妆台前,手里拿了个白玉簪,细细端摩着。
“先把东西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心下一紧,赶紧走上前,将簪子夺走了去。
姬玉轩没想拿这白玉簪如何,谢晏辞想要,他便直接松了手。
“谢晏辞。”姬玉轩看着他,轻轻扯了扯唇角。
“原先你也给过我一只,但它后来碎了。”
那时他还在昭雪院,摸到头颅里的银针后,让苏十安给他取出来,但他又怕疼,也怕会忍不住会咬破自己的舌头,便将那白玉簪含在了口中。待银针取出来之后,那白玉簪子也被他咬碎了,碎的厉害,如今早不知散在了何处,找也找不到了。
谢晏辞一边安抚他,一边让宫人将那些簪子锐物都收起来,没太细想姬玉轩口中的话。
原先他送给姬玉轩的东西多了去了,簪子更是不计其数,只一个白玉簪而已,他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阿轩,那些事情咱们不想了,等你好了,要什么我都给你。”
姬玉轩低下头,难得的展颜一笑。
他拉过谢晏辞,万分疲惫的靠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谢晏辞身形一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吓了一跳,只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阿轩——”
“晏辞……”
姬玉轩这般唤他。
谢晏辞一瞬间止住了话头,双眼一热,泪意便上了来。
“诶……”他应道。
姬玉轩抬起手,环住他的腰,提道:“带我出去走走吧,之前我在这东宫,哪里都没去过。”
谢晏辞嘴唇颤抖,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他克制着自己,偷偷缓了口气,应道:“好,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姬玉轩笑了笑,抓着谢晏辞身上的锦绸玉缎,安心的睡了。
他这一生,前半辈子太过潇洒,后半辈子太过蹉跎,如今能活到现在,有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前些日子,他在谢晏辞的书案上看到了一封折子,那是谢晏辞请命康宁帝,要援兵临昭的折子。
康宁帝也同意了,上面有着朱笔御批的“允”字。
如此,他来西楚这一趟,到底不算是白费。
他这一生,心里只记挂过四人。
一是他的师父,自打父皇母后过世,便一直照看着他,他来时留了书信,算是好好道别过了吧。
二是他的兄长,如今皇权稳固,叛贼已倒,就连同季渊的战事也有了解决的希望,如此,他也算安心了。
三是他的儿子,孩子命薄,跟着他一直吃苦,到了最后也没能安乐的活下去,想必现在,正在黄泉一角等着他,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而这第四,兜兜转转,爱来恨去,说到底,在他心里留下烙印最深的人,还得是谢晏辞。
这人救过他,给过他一命。
也骗过他,负过他的感情。
他们两个好过,恨过,或许也都爱过……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即便现在谢晏辞当真爱他,当真想要重修旧好,但都已经晚了。
他是时候同他告别,给他这稀里糊涂的一生,一个了结。
……
姬玉轩睡熟了,谢晏辞刚把人放到榻上,广兰殿便来了人。
“你怎么来了?”
屏风之外,谢晏辞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
谢时宁道:“明日我便走了,想来同嫂嫂告个别,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时候。”
谢晏辞饮了口茶,低声遣她回去:“你来的不巧,阿轩刚刚睡了。”
谢时宁听罢,禁不住蹙眉,不可思议道:“皇兄莫要骗我,嫂嫂这是怎么了,整日都睡着。”
谢晏辞垂下头去,一时难以开口。
谢时宁见他沉默,陡然想起了昭雪院中所见,喃喃道:“怕不是四年前,你当真是对他下了死手,这才出了事?怪不得他会那般……”
“什么?”
谢晏辞略带不解的看她。
谢时宁吓了一跳,茶盏没拿稳,差点摔在了地上。
她怕搞出个什么动静,将姬玉轩吵醒了去,便赶紧扶稳了手中之物,将其放到了案上。
“你刚刚说什么?”谢晏辞又问了她一遍。
对着皇兄,谢时宁不敢不答,便道:“……就,四年前那些事,我偷偷跑去过昭雪院,看到过嫂嫂。但我没进去!只是顺着门缝,看到了他,觉得皇兄实在是心狠了些……”
谢晏辞听她说这些,苦笑一声,接道:“我又何尝不是后悔,午夜梦回,总——什么?!”
谢晏辞还未说罢,便听到他这妹妹又道了些东西,直让他瞳孔骤缩,背脊发寒。
他猛的站起身,直愣愣的看着谢时宁,神情实在是可怖。
“你再说一遍!”
谢时宁吓得一个哆嗦,还没说完的话也不敢接着再说了,更何况是将方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皇兄,我……”
“你说啊!”
谢晏辞额间青筋暴突,质问着自己的妹妹。
他在恼怒,在震惊,在难以置信。
他对着谢时宁,像是失了神智的猛兽,但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不是对着谢时宁愤然作色,是对着过去的自己,对着四年前冷心冷肺的谢晏辞!
“你再说一遍,阿宁,你再说一遍!”
谢晏辞蹲在她跟前,方才的一切尖锐都缓和了下来,成了铺天盖地的痛,毫不留情的钻入他的骨子里,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谢时宁,眼里带着乞求,尽是谢时宁看不懂的愧疚。
“我……”
谢时宁坐在那里,抖着身子,根本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她当真是怕极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她一向顶天立地的哥哥成了这番模样。
她从未见过谢晏辞这般,在她刚刚的那番话说出口后,她觉得,自己哥哥的脊梁,一瞬间的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