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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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晏辞再去凤仪宫,懿安又是疼的神志不清,甚至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知道面前有一人,便开始抓着他的衣衫,不停的讨要:“把药给我,把药给我……”
谢晏辞想都没想,要把自己私藏的叶子拿来给母后入药,可他刚踏出宫门,便听见内里噼里啪啦的作响,等他再回去时,懿安早已断了气,扫落一桌的青瓷玉盏,薨逝了。
谢晏辞抱着自己的母后,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后,便开始命人传太医。
太医来了,说懿安是吞金而死,早在谢晏辞来之前,她便疼的要自杀,咽了个金坠子下去。
……
西楚,东宫。
姬玉轩的病反反复复的,时而清醒的同谢晏辞说话,时而又意识混沌的不知何人何物。
庄仪一直在给他施针,每每他疼的恨不得把嘴唇咬破的时候,谢晏辞都会将拇指伸进他口中,怕他咬舌自尽,也怕别的汤匙玉筷会伤到他。
“阿轩。”
檐廊之下,姬玉轩难得的清醒,扶着门框站立,望着远处。
谢晏辞给他加了件外裳,小心翼翼的从背后搂着他,把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
还没等姬玉轩推他,他便道:“让我抱抱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姬玉轩收了手,也不再动。
咚——
咚——
接二连三的钟声响彻整个大内,姬玉轩听着,缓缓抬起了头。
“丧钟。”他道。
谢晏辞嗯了一声:“谢承泽的。”
“西楚鸣了丧钟,三日后便会下葬办礼,到时候,这世上便再无他这人了。”
冷风习过,姬玉轩脚步往后缩了缩,躲进了殿内。
谢晏辞为了拢紧了衣氅,说道:“待会儿我要去趟宣政殿,你且待在这里,别被冻着了。”
姬玉轩没应话,只放空着眸子看向远处。
谢晏辞抿了抿唇,转身要走了又回头道了句:“忘了告诉你了,待会儿阿宁会来,她嫁了人,此趟回来也是因着谢承泽的葬礼,无处落脚便让她来了东宫。你若是不喜她,我不会让你见到她。”
自打庄仪给姬玉轩施针后,他便愈发的不爱说话了,往往都是谢晏辞说一百句,也得不到他的一句。
谢晏辞看了看他,心下叹了口气,颇为不放心的离去了。
*
正午过后,广兰殿一片喧闹,姬玉轩裹着披风坐在廊下,静静的听着。
那边的动静持续了良久,待一切平息,姬玉轩睁开眼时,面前赫然站了一人,正是六公主谢时宁。
姬玉轩眼睫微动,睨了她一眼,复又闭上眼去。
谢时宁见他醒来,忙行了一礼,道了句:“嫂嫂安好。”
姬玉轩撑着头,靠在椅背上,无动于衷。
谢时宁手上绞着帕子,心下有愧,斟酌着言语说道:“四年已过,物是人非,时宁今日前来,是特地给嫂嫂赔罪的。”
“往昔在闺阁时,时宁骄纵卑劣,常惹得嫂嫂不快,还犯下许多错事,对您不恭,实属时宁之过,万望嫂嫂原谅。”
谢时宁说着,拎起裙摆,对姬玉轩叩了一礼。
此一礼当属大礼了,换做他人,稍微识趣些也该上前去搀扶一把,万不能让当朝六公主跪下。
可姬玉轩并未,反而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待谢时宁跪了个实在他才开口。
“公主殿下言重。”
此一声带着些许沙哑,病恹恹的,恨不得下一刻便断了气去,着实给谢时宁吓了一跳。
“嫂嫂,你……”
谢时宁想上前去扶。
姬玉轩摇了摇头,着人搬来凳子,让她落座。
谢时宁心里惶恐不安,她虽不知当初死去的云烨怎么就成了临昭国的九王爷,但当初云烨故去,她到底是添了把柴的,眼下人病成了这番模样,她这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
“嫂嫂这是怎么了?东宫可有缺药?我那驸马是皇兄给定下的,虽未有一官半职,但经营着家里的药材生意,嫂嫂若是缺药了,我这便让他送些过来。”
姬玉轩气若游丝,对着谢时宁轻笑了声:“不必了。”
“我这病是四年前留下的,好不了了,再好的药材于我来说也是浪费。”
说罢他便咳的起来,只让谢时宁这心里一揪一揪的。
她嘴唇嗫嚅片刻,眉眼一瞥,难受的恨不得哭出来。
“都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推你落湖,还故意让你看到那些画像,你也不会到了如此地步……”
姬玉轩抬眸看她,这人面上眼睛里都盛满了愧疚,好似是真的醒悟,觉得对不住他。
姬玉轩双眼微眯,心下带着试探,面上却是无异。
他道:“公主哪里的话,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的,若非是有你在,我又从何得知,在你皇兄那里我不过是容和的替身?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此言一出,谢时宁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身下的凳子也像是长满了钉子,让人一刻也坐不下去。
她是娇宠蛮横了些,但却不是听不懂人话,姬玉轩这意思,怕是不愿意原谅她。
“我……”
谢时宁抖着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烨故去之前,她一直待在这东宫,当初那破败的屋子里,姬玉轩在里面的哀嚎她是听到了的。
那时她因着姬玉轩被皇兄关禁闭,被皇兄惩罚,她讨厌死了这人,便在解了禁足的那刻立马跑了出来,第一个去的便是那昭雪院。
她想去姬玉轩跟前落井下石,耀武扬威,让他知道谢晏辞最在乎的是她这个妹妹,他在怎么着都只是一个男妾,早晚会被人丢弃。
可她刚走进那院子里,便听到低低的悲鸣,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道歉,简直是毫无尊严,万分可怜。
——谢晏辞,我错了……
——谢晏辞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吧……
——我求你,我求你……
走进那扇木门,她甚至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直冲的她眼前发昏。
她当时吓得不轻,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那一幕就这么刻在了她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了。
她虽一直贬低着云烨,但心里清楚,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光风霁月,有着傲骨在的,可却被逼的说出那样的话来,这……
她实在是不知,自己的皇兄是怎么做到的。